一片遍布著盎然生氣的空間世界內,懸浮著五座呈現螺旋串聯在一起的六芒星黑色大陣。從最下一層至最上一層,每一座大陣的面積都比前面一座成倍的增加。這便是幻師腦域內所的神魂大陣。隨著修煉,每凝練一座大陣,便預示著下個境界神魂大陣的構建所需神魂絲線要比上一座長出一倍。
大陣的正上方,隱在黑暗中一尊開啟的大門,在那門上,有著眾多的紋路,這些紋路頗為晦澀,晦澀紋路構建出的圖案復雜得讓人頭暈眼花,但那一筆筆的勾勒,又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一般,覆蓋在整座大門上,幽幽散發出攝人心脾的烏黑光華,與下方的大陣交相輝映,顯得十分奇特。
「極致暗魂!這是極致暗魂的神魂大門!這個世界上除了邪坤,竟在八萬余年以後,又誕生出一位擁有極致高等神魂的人才!」虛空之上,一位擁有著虛幻上半身的枯瘦老者,渾身纏繞著冰冷而又蒼勁的紫色光華,此時他正抬眼望著頭頂之上隱隱顯出身形的大門,短暫的震撼之余,雙眸中頓時閃爍出極為狂熱的神色。
猛然扭頭,望著下方渾身黝黑光波劇烈波動的少年,老者激動的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在絕境之下,本來以為踫見一位極致神魂的人才就已經僥幸不已,而如今他更是興奮的無以復加︰「只要將這小子的靈智徹底抹去,我便能擁有這座極致暗魂大門。假以時日,就是遇見邪師家族的邪坤,都將無所畏懼!」
虛空下方,由神魂力所凝聚的張浩抬頭望著懸浮在空中的老者,滿臉震驚。尋常情況下,幻師的腦域都會有一定的防護手段。但剛才被突然偷襲,對方竟趁他分神,毫無征兆的便闖了進來,確實出乎他的預料。而且老者的強大更是讓張浩的心情十分沉重,即使是第一時間他便與小五的靈識聯手反撲過去,卻仍擋不住對方隨手發出的一道靈波沖擊,甚至還差點將自己用神魂力凝聚的軀體沖散。
張浩一邊調動著大陣上的神魂力修補著身體,另外一邊順著空中老者的目光望去。因為自己遭受攻擊致使神魂大陣產生強烈震動,倒是引得神魂大門也顯出了身形。而隨著神魂大門的出現,他發現空中老者丑陋臉龐在短暫的激動過後,掀起極度貪婪之色,再次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滿是滲人綠光。
接觸到老者的眼神,張浩的雙眼微微眯起,半響後,他的心頭一震,想起當初禪乾在人字幻獸旦嶺山擒下那邪師的一幕,張浩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打算︰「不好!他是想要佔據我的身體,取而代之!」
「嗖嗖」
就在張浩驚異莫名之時,虛空之上的老者大手一揮,一道紫色的扇形光環立馬以他的身軀為中心,朝四周擴散過去。那光暈快速彌漫,十數個呼吸的功夫,便將周邊的所有虛空金盡皆囊裹進去。懸浮在神魂大陣旁邊的張浩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因為那老者已經將他和旁邊小五的氣息徹底鎖定。
「怎麼辦?」
此時,張浩感覺到腦域內的空間世界已經徹底失去與外界的聯系,心思電轉之際,他不由覺得有些束手無策。自吸收了那枚來自聖師墓穴的神魂靈丹後,他的神魂修煉境界連番突破,已經算是一位實打實的召喚天師高手。但即便如此,相對比空中老者的靈識強度,仍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眼前很顯然是不死不休的局勢,反復思索下,根本想不到任何破解辦法,倒使得張浩的心頭也升起一縷邪火。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便是選擇自爆神魂大陣,也絕不能讓對方得逞。
「你的腦域世界已經被老朽掌控在手,若是你師傅敢以神魂力強行打破這層屏障,那麼將會直接導致你的腦域世界崩碎。小子,識相的話,自己抹除靈智。要是一會讓老朽親自動手,你免不得受一番折磨。」虛空上,老者的身形傲然矗立著。此時此刻,在他看來,結果已經成了定局。
「老雜碎,你休想!」
听到這麼直白的話語,張浩冷哼一聲,渾身陣陣黑色光澤涌動,已經做好了隨時與對方一戰。在他身側,一道渾身縈繞著五彩光華的胖乎乎小身形,喉嚨中正在不斷爆出低沉的悶響,雙眼閃爍出暴怒的冷厲,死死盯著空中的老者,這道身形正是小五靈識所化。
在小五眼中,戾刺獸在整個魔獸世界中不過是一群不入眼的族群,可如今卻正是這樣的存在,依仗著靈識更為強大的緣故,竟無視自己的威壓,讓他在覺得受到侮辱的同時,一陣陣怒火也是如火山爆發般不斷匯聚著。
「臭小子,死到臨頭還不知好歹!」听到腳下的謾罵,老者眼神一寒,大手狠狠一甩,一道紫色光束便如同出鞘的利劍,攜帶著凌厲的氣息朝張浩爆掠刺去。
神魂力之間的踫撞並不像幻師尋常的戰斗,因為這樣的戰斗將幻師之所以獨立存在于天地之間的靈智牽扯了進來。彼此交手間,一旦一方的靈智受創,那麼幾乎就注定了死局,沒有第二種可能。
「敖」
目光凝重的望著頭頂快速落下的光束,張浩拳頭緊緊握起,其上黑色光暈劇烈翻滾著。即便眼前的攻擊只是老者隨手甩出,但那氣息仍讓他覺得一陣窒息。而就在張浩準備竭力一拼的情況下,身側卻猛然傳出一道壓抑的怒吼,只見小五的身影猛然竄出,悍然揮手間,那身上的五彩光華快速朝爪子上匯聚過去,一只與他身體不成比例的巨大龍爪眨眼成形,朝光束狠狠抓去。
「 」
小五揮出的斑斕五色龍爪重重抓在紫色光束上,雖然成功的將那攻擊摧毀,但他的小身軀卻是如被那隨之而來的沖擊震的如炮彈般朝張浩的方向砸去。
「啪」
身形一閃,迎著小五落下的方向竄去,伸出手掌輕輕印了過去,卸去那小身體的力道,張浩一把將前者攔在懷里。卻是看到對方身上的斑斕色彩此時也是暗淡了不少。
「浩大叔,小五不會讓那老頭欺負你的!」有些萎靡不振的聲音傳來,望著那臉上帶著痛苦,卻是一步不肯退讓的小五,張浩心底一陣心疼。看來這一次踫撞,對小五的傷害肯定不小。同是神獸,一個八星,而另外一個卻是十星。盡管兩者血脈等級相差不少,可那如鴻溝般的巨大實力在那擺著,足夠讓空中老者對小五身上的威懾熟視無睹。
「沒想到這小東西竟也是極為不俗。身上隱約壓來的氣息,竟能讓老朽都覺得有一陣股源自靈識深處的顫抖。這次還真是撿到寶了,真不知道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一頭萬獸之王即便仍未成長起來,其他野獸在見到時,肯定也會選擇逃竄。或許老者並不將小五那所謂的威懾放在心上,可那靈識深處隱隱傳來的恐慌同樣讓他心中泛起強烈的奇異。很明顯,他已經看出小五身上的不凡,當即嘴角又是彎起一抹亢奮的弧度。
眼看小五由于痛苦,小小的臉龐都扭曲了起來,卻仍是死死咬牙忍住,張浩心底一陣抽搐。小五自出生以來,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了無數的歡笑。時至今日,他不過是一位才一歲多的孩子。而如今,卻是這麼一位孩子挺身而出,連命都不要的護在自己面前。
想到這里,張浩重重的嘆出一口氣,緊緊抱著小五,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小五,浩大叔自來到這個世界,歷經生死數次。每一次,都是僥幸依靠別人而逃得一難,而這一次,似乎是無路可逃了。」
說著,張浩頗有些自嘲的一笑,道︰「听大叔的話,他針對的目標是我。肯定不會傷害你。所以,答應大叔,好好活下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張浩的心思也隨之發生了轉變。剛才那種與對方同歸于盡的想法這會兒緩緩平復下去,不為別的。如果讓對方得逞,頂多是自己泯滅在天地之間,最起碼小五還能活下來。甚至以後禪乾還可以再培養出另外一個「張浩」,用以對抗邪神。而選擇自我抹除靈智,是張浩在平復心緒後,所認為的最好出路。
「小五才不答應。要是大叔死了,我就跟大叔一起死掉,反正浩大叔去哪,小五就去哪。」說著,小五痛苦的臉色也是升起些許暗淡︰「但是,是不是死掉以後就不能見到冰遙姐姐她們和趙女乃女乃了對嗎?」
听著那仍稚氣的聲音響在耳邊,張浩眼中的最後一絲掙扎也是徹底散去,旋即他輕輕拍了拍小五的腦袋,道︰「不會的。小五要記住,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一定都要幫大叔照顧冰遙三位姐姐和趙女乃女乃,不要讓別人欺負她們好嗎?」
瞧見小五重重點了點頭,張浩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抱起對方的身軀,道︰「那你乖乖呆在這里,我去跟那老頭談一下,看看可不可以讓他放過咱們一馬!」
「可是,浩大叔,他……」
「听大叔的話!」
盡管幼小的小五不太明白張浩的態度為何前後會突然出現這麼大的反差,可他仍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但那話語還未說完,卻見張浩臉色微微落下,他不由縮了縮小腦袋,乖巧的點了點頭。
目光中閃爍著天真無邪的光彩,望著張浩的身形朝空中老者飄飛過去,小五搖了搖仍不斷傳出陣陣痛楚的腦袋,卻是不知道,張浩為了保全他,即將做出的選擇便是自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