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罪孽,生前償還,處決完李適途,朱川壕帶著傷將尸體拉到了城外埋葬。讓個傷員多干活,劉未招眾人只是幫襯,這也是事先商議,因為有求于吳呈珍,想要讓剛失去丈夫的女人向自己情敵道歉賠不是必定有所行動,當然朱川壕並不是作秀表演,他是真的想感動這個同樣是受害者的傷心女人,到時候道歉的話說多說少,是否真心誠意,全在于大伙的努力。
吳呈珍自然是心存感激,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有諸多不便,名義上她還是李適途的妻子,還沒有考慮是否該善後尸體,卻被懲罰他的人搶了先,仁義之舉,值得感動。
準備的空石碑不知道該寫什麼,朱川壕請示吳呈珍「吳大姐,依你看這碑文怎樣寫,或許以後想起會過來看看」
「謝謝壕哥了,作了這許多」吳呈珍撫模了下孩子的頭「孩子跟了他四年多,總要來看的,希望亦兒能正確看待他父親走過的路,勞煩壕哥將碑名改做李求途,將年限改在卒于四零年。」
這名字,這大限之年,明確表達了吳呈珍的意思,眾人完全都理解,並且也贊同這改動,李適途是個有才有野心的人,而且他不願放棄任何機會,最終選擇了錯誤的道路,才能在錯誤的路上不堪謂之能,可以說是痞,李適途是個文痞,和許三古三痞不一樣,但都是痞。一個人犯多大錯不在于才能多少,在于方向和位置,象李適途這樣的漢ji n,真名留碑會被人指罵甚至更過激的行為。而三痞,拼命在最後做正確的事情,則敢留大名于後人。
李亦已經是十一歲年齡,在他最依賴母親的時候生生被父親分開,這些年他一直是用陌生的目光看父親,李適途對他的教育急于求成且不可違逆,對于母子相見更是態度強硬,雖然小島純子很好相處,但李亦總是被過分殷勤的李適途嚴格要求。在扭曲的關系中除了血脈,李亦對父親沒有什麼親情感,甚至是可有可無的關系,能和母親團聚當然十分舒服。
「好,改的好,囚徒求途,就依吳姐的意思,這是j ng碑,那我就讓人刻文了」朱川壕讓白事伙計代刻碑文,接著拉過來金橘六,他要相請吳呈珍和自己一起道歉「吳大姐,你看,這個人是金橘六,與那卉苑紅本是兩小無猜,致死忠貞,你那丈夫雖說有才,即便人見人愛也但絕非鐘情,現在看來李適途是先橫刀奪愛後加害于人,只有根基不穩沒有誘惑上門,吳大姐你是冤枉了卉苑紅,再者即便誘惑,就算有紅顏禍水之說,罪不及禍根,如果吳大姐能為自己的丈夫贖些罪責,撫慰受迫害的人,大人大義之女子。」
這話說完朱川壕有些臉紅,兩次提根自己就是無根之人,他下意識偷看了眼劉香,大概能面對所有人,但唯獨不願他發覺。
「自從我被李適途打出自己的宅邸,我夫妻就已經恩斷義決,他所做之事與我無干」吳呈珍把孩子推到金橘六面前「只是亦兒這幾年住在他爹身邊,過的好與不好不說,亦兒給我的感覺是很委屈,不管怎樣這些年是李適途帶大,亦兒,給這位被害過的人磕個頭,代你爹爹認個罪」
李亦很听話,默默的在瘦的可怕的金橘六面前磕了個頭。金橘六沒有說話,只腰板略直了下,對他來說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要求,什麼報仇,什麼愛情,只要多活一天都是奢望,而且還淡漠了活著的原因,只是覺得呼吸的空氣,越來越舒暢。
吳呈珍扶起孩子「向卉苑紅賠罪是應該的,我不該錯怪于她,是我和她之間的事,道歉之後,我們娘倆就徹徹底底的和以前,和李適途沒有關系」
「那當然,李適途投靠你的殺父仇人,你們不但無關還有仇」朱川壕的鼓勵明顯是因為自己。
「卉苑紅現在何處,怎樣找到她」吳呈珍象是要馬上了解恩怨。
卉苑紅這名字已經在金橘六心里沒那麼重要了,他活著只是一種習慣,見到仇人無所怒,見到親人無所親。他已經毫無力氣,一切只能一點一點的復蘇。
朱川壕莫名其妙的看著金橘六發呆,劉香解釋了一句「六哥現在很排斥正常食物,應該是厭食癥,相反來得路上總想去垃圾堆扒拉扒拉」
據說西方有小孩被狼養大,發現時有狼的習x ng。眾人听到劉香的話更為憤慨且又傷心,包老板有些忍不住「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卉苑紅在城東小棚莊,六子現在需要慢慢回復」
大伙都很迫切,找了馬車,一大幫人全都趕往了小棚莊,連劉未招苗玉鳳黎虎,也都跟著一起怕到時候卉苑紅心結難解,想幫著求情。
小棚莊最早是清朝修鐵路時工人歇腳搭的幾個棚戶,慢慢的演變成為現在四五十戶的一個小村莊,還有一個小車站,有三條鐵路通過,有一條就是和苑英紅劉秀紅二人去的壽石山南相連,去處從這里分別向東,東北,偏北三個路線,不過大部分列車不在這里停靠。有的時候人們情況緊急還要小站上的人攔截才能從這里上車,當然,這要看什麼情況和使錢多少。百通運送戰俘的列車也要從這里經過,但是不會停。而有些客車會停一段時間,村子里的人往往利用一些停靠車的機會賺點小錢,他們已經模清了停靠的規律。
先到這里的是隅中壽生,其實這對他是個艱難的抉擇,想要從這里上車就等于決定要孤身逃亡。他受過軍事訓練,但是扒火車想起就覺得懸乎,訓練中沒那一項。如果不扒車,也就沒辦法和百通的戰俘同坐一列車,如果和火車錯開時間,不管是先是後,都會相隔很大距離。
沒辦法,在百通沒有機會混進戰俘營,就是進去了也不保險,手無寸鐵的戰友保護不了自己。
搭了順路的馬車,快到村子時隅中就下車自己徒步,他不想留下太多線索,沒有進村,繞著村子外邊模到了鐵路線上。旱地學游泳,他要假想式練練扒火車,沿著鐵路線,跑跑竄竄的象個癩蛤蟆一樣的往村車站方向練習,嘴里還不住的發聲配合使勁。
也可能是練的太專注,靠近車站時已經是圍了十來個人在看希奇,還笑了出來。隅中壽生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成了焦點,這可不是逃亡的樣子,不能招搖「你們看什麼看,看什麼看」他哄散身旁的人,覺得有些練熱了,想摘口罩,連忙又停下了手,低調,逃亡。
也難怪眾人看希奇,戴著開嘴口罩,學著蛤蟆跳,誰知道是干什麼的。這些看熱鬧的也就是賺小錢的村民,一些山芋紅薯,花生瓜子,還有煮玉米什麼的,加工好了等有停靠車次時賣給車上的顧客,一般都是老人和婦女居多。
聞到一股玉米香,隅中壽生眼前一亮,他發現了一位婀娜漂亮的女子,胳膊上跨著一個花布籃子,面向村內背對著鐵路,頭發在腦後盤成了攥,前邊發絲劉海很長,微風飛舞。他只看到了一個側面,尤其那顏面口鼻線條和身段的曲線猶如筆畫出來一般清晰完美。
我要吃玉米,隅中立刻有了胃口,雖然這是在逃亡路,他也知道中國女子頭發盤在後邊的攥意味著已經嫁做他人的標志。他模了模腰里的王八盒子,提醒著自己只是吃玉米,四下看了眼湊了上去。
走近才發現,這女子劉海太長了,全留的右邊,遮住了右眼和半張臉,卻更多些嫵媚,隅中有些納悶「我要吃玉米,為什麼要遮住臉」
你管的著嗎,這隅中原本不好s ,大概這些天一直在孤單的逃亡心情緊張,比較向往一種舒適的感覺。要了玉米還吐嚕出一句無關的廢話。
「五毛錢倆」女子面無表情應付了一句。隅中沒有立刻回應,只呆呆的看,還沒說為什麼遮面吶。
戴著大口罩還留著口,冒充蒙面俠呀,女子顯然對隅中的痴呆目光很反感,她伸出右手將遮面的頭發攏起亮了一下臉,接著又放了下去。
這是一張被戰爭迫害的臉,是侵略留下的痕跡,右眼上下幾道抓痕粗且明顯,復合的傷口一直順到面頰,眼眶已經變形。
「這是怎麼搞的,誰害的,簡直是畜生,巴噶」隅中被嚇的後退了一步,沒注意到自己言語,怎麼面前女子一張臉上天使魔鬼同時存在,再看女子收回的右手,幾個指甲月兌落,留下難看的甲床。
這女子就是卉苑紅,真名黎翠蓮,她對r 本人有著刻骨的仇恨,听到對方口中的巴噶,立刻j ng惕起來「你是r 本人」
話說出的同時黎翠蓮看了看周圍鄉親,也是好久生活平靜沒有波瀾,這j ng惕來得有些晚,沒有防備對方能說出r 本詞語,如果在說話的同時聲音提高些,不用現在四下看鄉親們也會圍過來。誰能想到面前矮子不光面目裝扮奇特,居然還口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