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尋覓了好幾回,待我青絲綰正,發現,原來你以長發及腰。一次緣份結一次繩,我今生終等到,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認真……」
正是午後時分,陳楚凡那清澈的嗓音配合著沉靜如水的鋼琴聲,在透過窗戶灑進房間的日光之中緩緩流淌。嗓音里的情緒虛無縹緲,並不厚重,也不刻意,卻帶著淡淡的憂傷,猶如一滴滴藍色的淚水,緩緩滴落。
一句「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認真」說透了愛情中的執著,也會讓有感觸的听眾潸然淚下,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那一次的認真都能遇上對的人。
歌聲還在繼續,那一字一句還在繼續敲打著听者的心房,關于愛情的流行曲往往能在不經意間便打動那些易感的人,就比如此時在屋內,沐浴著陽光,靜靜聆听的少女。
蘇秀清痴痴的望著正坐在鋼琴前彈奏的男子。歌頌別人愛情故事的醉人歌聲從她的耳畔靜靜滑過,她的心頭莫名的升起一絲悲傷的情緒。
蘇秀清不是不講道理的女人,所以她從沒有怪過陳楚凡,甚至對與陳楚凡一直跟她保持距離的做法還有一絲欣賞。畢竟不是什麼男人都能在女友不在身邊時,還能堅定拒絕一個明顯主動的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父親,將來還會繼承這份遺產。
可是越是欣賞卻越讓她欲罷不能。這似乎讓她的感情走進了死循環,無法解月兌。所以當男子的歌聲停歇,女孩兒開始不自覺的哼唱起那首自己作詞,男人幫她作曲的歌來。
「我等你,半年為期,逾期就狠狠把你忘記,不只傷心的,還包括一切甜蜜……」
少女的輕哼聲。讓房間內的氣氛變的微妙,此時陳楚凡已經停止了演奏,房間里只有少女一個人在冬日里溫柔的陽光下,哼著傷感而溫柔的調子,不自覺的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迎著從窗外擠進的陽光,反射著點點光芒,,分外顯眼。
陳楚凡最怕的便是面對女人的淚水,他這一輩子只面對過一次。那是一個在中北大學的南湖畔的黑夜,沒有燈光,沒有月光,所以女人的淚水只是打濕了他的胸前衣襟,落進他的心里,卻沒有在他的眼中蕩漾,所以他可以裝作視而不見。
但今天不一樣,在溫暖的陽光下,讓那女孩兒眼中那還沒有滴出眼眶的淚水如鑽石般晶瑩剔透。璀璨分明,哪怕近視的很厲害,也能看到女孩眼中那點點光耀。硬要裝作沒看到,難度明顯太大了些。
陳楚凡有些無措。手指開始無意識的在鋼琴的鍵盤上拂動,卻恰恰彈出的是這首《我等你》的伴奏,而且正好是女孩兒的key,于是鋼琴特有的醇美聲配合著女孩兒的輕聲吟唱在這個略顯擁擠的房間內響起。分外和諧。
這是個溫暖的午後,有陽光,有愛情。有歌聲,還有二顆年輕而略帶惆悵的心。
「要等你,要證明自己,我可以縱容你在心底,也可以當你只是路過的人而已。愛到痛之極,才需要一段等你的限期,來遺忘自己。」
短短的兩段很快女孩兒就哼完了,而鋼琴聲也在女孩兒的歌聲結束後漸漸停歇,當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消散,溫暖的房間內再次變的安靜,可傷感的情歌卻好像仍在房間內回蕩著。
蘇秀清安靜的站在鋼琴前,陽光從側面的窗口滑落,照在女孩兒沉靜的臉上熠熠生輝,一雙溢滿淚水的眼楮,靜靜的凝視著陳楚凡,四目相對,讓陳楚凡能從女孩兒的眼楮中看出一絲執著跟堅定。
「額?那個,難道你覺得這歌沒寫好?沒寫好你也不用哭啊,我改,我改還不行嗎?」最終還是陳楚凡最先忍受不了房間內詭異的氣氛,開口打破了房間本身的寧靜。
或許是明顯避重就輕插諢打科的話語,讓女孩兒懶得理會,女孩兒沒有開口,只是仍舊那麼站在那里,像尊唯美的雕塑。
「好吧,不如我們好好聊聊怎麼樣?你看今天窗外陽光燦爛,挺適合聊天!知道嗎?我還小的時候,踫到我爸爸休息,我媽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泡一杯熱茶,然後陪著我爸在陽台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漫無邊際的聊天。想想這個畫面過溫馨的吧,絕對比我們現在這樣傻傻的發呆要溫馨多了!」陳楚凡從鋼琴前站了起來,面對著女孩略帶不安的說道。雙手甚至因為緊張,而有些微微的顫抖。
要說陳楚凡對眼前的女孩兒一點感覺都沒有,陳楚凡自己都不相信。在m國時陳楚凡接觸最多的異性,就是眼前這個女孩兒了,闖禍後在福伯家寄宿時每天傍晚的在海邊林間的散步,在伯克音樂學院時女孩兒的探望,甚至在他荷爾蒙飛揚時,對眼前女孩兒產生的那一絲懵懂的幻想,這些都是女孩兒走進他心房的證據。
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啊,如果是萬惡的舊社會,他能給每一個女人名分,他真心有說服自己,說服家人,說服韓小熙跟葉思穎的沖動,然後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將眼前這個惹人憐愛的女孩兒攬入懷中肆意憐愛。
可是不行。這不是矯情,而是在這個提倡男女平等,將一夫一妻制寫進法律的時代,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道德的背叛。好吧,雖然說陳楚凡在送出兩個戒指的時候,已經把這種道德觀丟到太平洋的海底喂鯊魚了,可是即使沒有這種道德約束,也還是不行,因為這個女孩兒過于尊貴的身份。
陳楚凡不知道福伯具體有多少錢,但是只從一些小小的細節,比如福伯的保鏢竟然是德國前特種部隊最精銳的教官,比如他那棟在m國最為高檔富人區內仍舊顯得尊貴的別墅,比如他差點惹出國際糾紛,可福伯只是派出個律師就能讓他安然無恙的繼續求學,比如黃媛媛告訴他ny富豪榜上前五十必須有福伯的名字,都讓他能體會到如果福伯的資產全部換成美鈔絕對能把一群人給活活砸死。
而在這個金錢就是地位的現代社會里,把蘇秀清比喻成公主絕不為過,甚至毫不客氣的說就憑那個養父的身份。蘇秀清的身份甚至比很多小國的公主更為尊貴。讓一個公主跟另外兩個女人共享一個老公?好吧,清醒一下吧,夢里想想就能偷著笑醒了,現實里還是不要做這種美夢了。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陳楚凡甚至不確定上帝會不會嫉妒到再次派遣耶穌來人間找他算賬。
被迪卡星球的音樂基因砸中,他已經算是中了只有六十億分之一中獎幾率的大獎了,贏得兩個優秀女孩兒的芳心,讓她們同意一起跟自己攜手相伴,這已經是齊人之福了,做人應該知足才算。如果世界上的好事都被他佔完了,其他人怎麼辦?
放棄另外兩個女人來迎娶公主?或者這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男人來說都是最完美的選擇,也是最接近童話結局的選擇,灰小子跟公主的故事,也絕對足夠勵志,甚至陳楚凡真這麼做了,然後等他們的戀情曝光後,指不準真有無數的家長開始讓自己的子女學習鋼琴,來圓自己下一代未來的公主夢。
可惜的是陳楚凡卻恰好是那百分之零點一的男人。他愛韓小熙的天真浪漫。他愛葉思穎的澄靜如水,他對這兩個在他人生最低谷時選擇他,幫助他,陪伴他的兩個女孩兒有著發自內心的感激跟愛戀。尤其是韓小熙,直到現在每每想到女孩兒曾經因為他被牽連,而在手臂上留下的那道傷疤,仍舊會讓他覺得心悸。
他對那兩個女孩兒許下的承諾雖然不是誓言。但他卻打算一一兌現。這無關品德,無關世界觀、人生觀、愛情觀以及其他任何觀,只是少年的本心而已。跟家世無關。跟錢財無關,跟任何東西都無關,或者跟最簡單最直接的算術有關,二永遠是大于一的,更何況跟兩個女孩兒的感情發生在認識蘇秀清之前。
所以陳楚凡此時真的打算跟蘇秀清好好談談。談談人生,聊聊理想,說說如何樹立正確的愛情觀跟人生觀這樣的話題。雖然對于愛情這個東西來說,男人永遠沒有女人專業,但是陳楚凡卻覺得她必須得讓眼前這個女孩兒清醒過來。
古人說的好,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思前想後,陳楚凡終于鼓足了勇氣,主動凝視起蘇秀清的雙眼,沖著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的女孩兒,表情嚴肅、分外認真的說道︰「秀清,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是被外星球派遣到地球上的特派專員,所以不如我們現在先放下別的事情,來好好聊聊關于地球的未來吧,咱們還肩負著拯救地球的重任呢!」
靜靜的伏在琴架上一直望著兩人的球球,听到陳楚凡的話後,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干脆的將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團,不在理會這對痴男怨女。
「外星的特派專員?好吧,那麼專員先生,您想跟小女子聊點什麼?如果是約我到你的星球做客,我說不定會答應的哦!」女孩兒終于破涕為笑,兩滴清淚也終于從眼眶中滑下,順著綻放著微微笑容的臉頰悄悄滑落,輕輕的掉落在地板上,濺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水水花後,漸漸的蒸發,最後只留下二點微不可查的水印,跟女孩兒帶著淡淡微笑的臉上一點點淡淡的淚痕。
陳楚凡長出了口氣。一個肯開口說話的女孩兒顯然比一個一直沉默的女孩兒要好溝通的多。現在他需要做的是,讓女孩兒認識清楚她正確的人生,雖然也許他將要說的很多話並不是他內心想說的,但他卻必須要說出來。兩人間繼續這麼不明不白的相處,讓陳楚凡感覺愧疚的同時,對女孩兒也是種不公平。
雖然在這個世界公平兩個字本身代表的只是一個笑話。但是陳楚凡卻不希望這種不公平的事情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發生。尤其是在這個秀外慧中為自己付出良多的女孩兒身上發生。
「那是我們星球所有人的榮幸。不過在出發之前,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喝點什麼嗎?嗯,果汁或者可樂?」陳楚凡聳了聳肩,沖著終于肯開口說話的女孩兒問道。
「有白蘭地嗎?尊貴的專員先生?」
「不好意思!我們外星人從不在工作間里放酒精性飲料!」
「那就果汁吧!」
陳楚凡走到工作間的角落,從冰箱中拿出兩瓶果汁,隨後返回到女孩兒身邊,斜倚著鋼琴站好後,將其中一瓶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女孩兒。
「說真的。秀清,你知道,我有小熙了,所以……」陳楚凡剛剛開口便被女孩兒有些咄咄逼人的質問打斷了發言,「你只有小熙嗎?那葉思穎呢?千萬別告訴我你們間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好吧,剛說第一句話就陷入困局顯然是陳楚凡沒有料想到了,這讓少年感覺有些惱火,當然更多的還是錯愕。
「你怎麼知道的?」陳楚凡愕然的望著女孩兒問道。
「一句話就承認了?看來你還是那麼誠實!」女孩兒將果汁拿在手中玩弄著,有些落寞的說道。
「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你怎麼知道的我跟葉思穎之間真的只是純潔的男女關系!」陳楚凡揉了揉鼻子。挺理直氣壯的說道,顯然不打算笑納女孩那句關于他很誠實的夸獎。
「那麼你是想在我面前標榜你的專一嗎?」女孩兒抬起頭,繼續用她明媚的雙眸,凝視起男孩兒的眼楮。
陳楚凡潰退。他終于明白當一個女孩兒陷入偏執的情緒時,不是她肯開口就好溝通的,相反,當她肯開口時他的任務甚至比面對剛才那個沉默的女孩兒更為艱巨。起碼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今天伶牙俐齒的蘇秀清。更沒見過眼光像今天這般清澈,不帶一絲雜質的蘇秀清,在這種目光的凝視下。他甚至無法去隱瞞什麼。
「好吧,你知道她們兩個是最親密的閨蜜,而且她們關系很要好,更重要的是我告訴過你。我跟她們是一起認識的,而且小熙又是那種喜歡熱鬧的性子,所以……」陳楚凡的話沒說完,卻再次被女孩兒打斷了。
「好了。你別說了,我懂了!其實我來找你是因為陳太拜托我通知你一個消息。」蘇秀清打斷了陳楚凡的解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微微低著頭看著男人身後的鋼琴,輕聲說道。
「哦?什麼消息?」听到女孩兒轉移了話題,雖然不知道他的話有沒有達到本來的目的,但陳楚凡仍是感覺渾身一松,剛才短短的幾句交談對他來說,也很艱澀。
「格萊美頒獎儀式向你發出邀請了,畢竟這對一個歌手來說,格萊美獎代表的是歌手在音樂上最高的成就,就算最終一無所獲,能去露個面也總有好處,所以陳太的意思是建議你去一趟,她怕她自己說動不了你,所以委托我來通知你!」蘇秀清淡淡的說道,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本身蘊含的含義所欣喜。
「哦,那麼剛才你說的那些好處都是陳太讓你轉述的吧?那你的意思呢?」陳楚凡不置可否的問道。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當然就是去咯!用陳太的話說,總歸是沒有壞處,再說你天天悶在公司里終究還是不好,能出去走走也不錯!就算一無所獲也算是出去散心了!而且據陳太說,你很有希望獲得一個獎項。」蘇秀清很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哦!那就去吧,什麼時間?舉辦地點在哪里?」陳楚凡很爽快的接受了女孩兒的建議。當然也正如女孩兒所說,他已經悶的夠久了,也該出去轉轉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第二張專輯已經基本完成,只需要錄制完剛剛創作完成的那首單曲就沒他什麼事情了。
而錄制一首單曲,對他來說半天的功夫足夠了。他也的確可以騰出時間了做些別的事情了。
「晚會在下周六舉行,舉辦地是m國洛杉磯staples中心,不過主辦方的意思是想要你提前三天去,所以算上時差兩天後出發時間剛剛好,時間上應該沒問題吧?你趕緊決定下來,我下午就去給你訂好機票!」蘇秀清詳細的解說道。
「兩天後?」陳楚凡思考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決定道︰「行,那就兩天後出發吧,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嗎?順便你還能回ny看看福伯。」
「我剛才從ny過來,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打算到wh市一趟。」蘇秀清突然展顏一笑,說出了讓陳楚凡目瞪口呆的行程安排。
「你要去wh市?做什麼?」望著女孩兒變得巧笑嫣然的精致臉龐,陳楚凡突然感覺腦袋有些疼起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