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商場之中,喬風的雙手插在口袋里,戴著一頂寬大的帽子,低著頭,站在那里。
四周,人來人往。
那些歡聲笑語的人們在他的身邊來回穿梭,笑著,鬧著。
父母帶著孩子,情侶互相挽著胳膊,孩子之間互相的追逐嬉笑……
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預示著這個星期六的商場內所洋溢著的那種歡快與熱情。即便是位于整個商場中央的那座巨大的音樂噴泉,現在也像是想要歌唱一般,伴隨著那從擴音器中傳出的音樂而上下起舞。
熱情,歡快,與單純……
但是這一切,似乎都無法觸踫到現在坐在長椅上,這個顯得如此冰冷,而又孤獨的人。
他坐在這里,戴著手套的雙手漸漸交叉。
他低著頭,就像是一個完全不會動彈的木偶一樣看著自己的腳尖。
不管在他的身前有多少人穿梭而過,他都視而不見……
就仿佛,外面的花花世界已經和他隔絕。
他已經不再處在一個溫暖的世界里。
而是被遺忘在了一個寒冷,孤寂,沒有任何希望的地方……
………………………………………當!
牆上的掛鐘,敲了一聲響。
那是商場內的掛鐘開始報響正午十二點的聲音。
就像是這個聲音啟動了他的開關一樣,坐著的喬風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依舊是被沉默所包圍。
緩緩抬起頭來。他那雙流露著凶光的眼楮開始向前探去。很快。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就映入到了他那雙飽含著殺意……與猶豫的瞳孔之中。
「媽媽~~我想要吃冰激凌~~~」
大約六七歲的小孩,歡叫著,搖晃著他母親的手。
而這位母親也是微笑著,拉著兒子的手,笑著道︰「好,要乖乖地哦,媽媽這就去給你買冰激凌。」
母親,笑著。
而那個小孩子。也是笑著。
但是,這對歡笑的母女卻是絲毫都沒有發覺,一個渾身上下全都籠罩著黑暗氣息的男子,現在正在朝著她們快步地走來。那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當————!
掛鐘上的聲音,已經敲響了六次。
喬風,也是開始加快腳步,朝著那對母子走去。
他那戴著手套的手伸進自己的外套里,慢慢地,將一把短小的匕首從中悄悄地拔出。憑借著外套那寬大的袖口,藏在手腕里。然後。他的步子開始邁的更大!朝著那對母子……
當————!
第十一聲鐘響。
「乖,媽媽帶你……」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子突然間從前面撞上了這名母親!也是在同一時刻,他將手中的那把匕首,重重地……捅向這名女性的月復部!
…………………………………………當!
鐘聲,響起了第十二聲……
這一刻,所有的時間似乎都已經停止。
那些噴泉中飛濺出來的水花停頓在了空中,周圍還在歡聲笑語地說著話,逛著街,購著物的人們也是全部被奪走了時間,凝固在了那一刻。
喬風,握著匕首。
緊緊地,刺在這個女人的肚子上。
他能夠非常深刻地感受到這個女人身上傳來的那種震撼。
那種顫抖……那種痛苦……還有那種驚訝,但卻什麼都不敢相信的感情。
他在問著自己。
刺入這一刀的時候,自己在想什麼?
把刀子刺進去的時候,那種感覺為什麼會讓自己的心……產生那種很痛苦的感覺?
…………………………
時間的停頓,終究會有再次恢復的時候。
喬風迅速拔出匕首,藏進自己的大衣中。隨後,他迅速邁開腳步,快速地離開。
而剛剛被他「撞上」的那名母親,現在則是捂著肚子,彎曲下了腰,一臉痛苦地蹲了下來……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媽媽?」
那個孩子,在叫。
只是,他恐怕永遠都無法理解,剛才的那一瞬間,在她的母親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
拐過一個彎,喬風快步地跑到這里,貼著牆壁,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額頭上的汗水已經讓他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虛月兌!
這種感覺是之前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哪怕當他單獨一個人面對對方十個流氓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恐懼的感覺!
沒有錯……就是恐懼。
一種……打從內心深處中傳出來的恐懼。
殺人的恐懼。
「感覺怎麼樣?」
就在喬風緊張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的時候,一個人,卻是極為輕松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死神——趙姜源。
他的臉上洋溢著那種輕松自在的微笑,手里抱著一袋薯片,正在美滋滋地吃著。
之後,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邊的石英鐘,笑了一下,說道︰「看來,你終于完成我交代的作業了。在今天中午12點前,殺掉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無辜路人。」
喬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慢慢地,他從自己的袖口中取出那把匕首……
匕首,是倒置的。那銳利的刀刃上沒有沾上一點點的鮮血。
而那邊的那位母親,也是在捂著肚子痛了兩下之後,直接站了起來,朝著喬風離開的方向罵了起來︰「什麼人啊?不長眼楮啊!喝醉酒還橫沖直撞的。」
這一邊,喬風看著自己倒握匕首的手,再一次地喘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這究竟有什麼意義。我隨隨便便找個人。然後用把手的方向捅對方一下。這種事情我怎麼也不覺得會是訓練。這種事情……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做到。」
趙姜源冷笑了一聲。吃了一根自己手中的薯條,用一種十分輕蔑的眼神看著喬風,說道︰「任誰都能做到?那你為什麼要到最後時刻才完成任務?」
喬風,沉默。
他只是抬起頭,用那雙略顯驚魂未定的眼神繼續看著這個穿著時髦的殺手。
「吉女圭女圭,你知道作為一個殺手,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嗎?」
「…………………………」
「呵。沒有錯,朱波會教你徒手格斗技巧。林會煬那個娘娘腔會教你怎麼使用冷兵器。孫龍和黃曉岩會教你怎麼用槍,然後佔宇軒會教你一些簡單的觀察術和偵查學。我不否認,這些東西的確是一個殺手應該學會的東西。」
「但是,他們卻沒有教你,身為一個殺手最應該掌握的基本功。」
喬風咬了咬牙,收起袖子中的匕首,問道︰「我知道……我的基本功很差。」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姜源笑著,那雙看著喬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可愛的什麼都不懂的只會撒嬌的洋女圭女圭。
「我的意思是,你缺少了一個成為殺手,說真正應該具備的心。」
「能夠有這份。真的能夠對陌生人下手的‘殺心’。」
喬風低下頭,不敢再看這位「老師」的那雙眼楮。
這個從外表看起來完全無害的男人笑著叼起一根薯條。一邊吃,一邊說道︰「我需要訓練你,讓你真正擁有一個殺人的意願。但我不需要一個殺人瘋子。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冷靜地執行暗殺計劃,並且將其付諸實施,並且在消滅掉一個生命之後還能繼續保持冷靜的心情,好像自己只是吃了一根薯條那樣平常事的冷血殺手。」
「別以為培養一個完美的冷血殺手會非常的輕松容易。我曾經見過許許多多的殺手因為心理壓力太大,不是最後因為心理狀況任務失手,就是導致自己承受不住而自殺。」
「吉女圭女圭,我希望你明白,一個完美無缺的冷血殺人機器是多麼難以鍛煉。只有當你在面對任何人時,也能夠毫無疑慮地對著對方的心髒捅刀子,那樣的你,才算是一個真正合格的殺手。」
面對趙姜源現在如此的輕松自在,喬風卻是咬了咬牙,說道︰「我……不是殺手。我是公主的護衛。公主的……魔犬。」
死神微微一笑︰「哦~~!我差點忘了!我們的吉女圭女圭是公主的一條寵物狗,只負責汪汪叫,不會主動出擊去咬人的?哈哈哈哈哈!」
他將一根薯條拉起,直接朝喬風的嘴里塞了進去︰「我們看著吧。看看你究竟還能夠堅持多久。我只希望,等你到了那種雙眼充滿鮮血的時候能夠想起我教導你的這些話。」
喬風咬著嘴里的薯片,顯得有些緊張。他再次抬起頭,看著趙姜源。
而這個殺手則是將他夾在腋下的帽子重新拿起,一把罩在了喬風的腦袋上。
「我不喜歡面對殺人瘋子。那些殺人瘋子的手法沒有一點點的藝術氣息。看起來簡直愚蠢的要命。所以,記住我說的話。這會讓你以後變得瘋狂的時候,還能夠及時找回你的理智。」
這個人的話雖然有些不怎麼好听,但喬風卻是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如果倒時候,你真的變成了一頭見人就咬的瘋狗的話……」
這一瞬間,趙姜源那拿著薯片袋的手猛地按在了喬風的胸口!從那薯片袋中,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一個尖銳的物體,現在正抵著自己的心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