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風,面前那六把槍依舊是高高舉著。
不過看得出來,他們對于喬風的關注度已經稍稍有些下降。而那個幫派成員則是一點點地靠近地上的那把槍,慢慢地,萬分謹慎地靠近。
那個柔弱的小姑娘現在依舊是昏迷不醒。
現在的她,就如同……真的是如同一具尸體那樣被仇一然夾在胳膊里。
她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還是說……她其實早已經被……
喬風的神情,冰冷而沉默。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緩緩移動的槍手,看著他走……然後,等到他走到地上的那把槍旁,抬起腳,將這把槍遠遠地朝著身後的鐵拳幫眾人踢去之時……
喬風的腳突然隔空踢出!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那個槍手神經為之一凜!連忙舉起槍瞄準他,可是,在他剛剛想要扣下扳機的那一刻,眼前卻是突然多了一塊陰影!
「這……鞋子?」
驚訝,只不過在這個槍手的腦海中殘留了不超過半秒。
那邊的喬風已經從背後的腰間再次拔出一把手槍,極為迅速地朝著他扣下了扳機。
踫————!
火焰的細線穿過額頭,成為血紅色的細線。這名槍手還沒有來得及向後倒下,四米之外的喬風已經是如同閃電一般沖了上來,直接抓住他的胸口,手從他的肩頭伸出。推著他。再次沖向那剩下的五人!
(5)
「啊!開槍……開槍!!!」
突如其來的槍聲。終于讓這五名鐵拳幫人員心中的那一點緊張情緒完全被拉緊!他們開始瘋狂地對著喬風開槍,子彈拉出的火線在這黑暗的空中組成了玄妙的五線譜。最後,從槍手尸體背上跳出來的血線,就成為了這些五線譜上最為絢爛的音符。
踫!踫踫!
憑借著肉盾,喬風再次開出三槍,每一顆子彈都直接鑽入一名槍手的心髒或是眉心。
(4)
(3)
(2)
在那飛濺起來的鮮血還沒來得及降落之時,喬風手中的槍已經瞄準了那近在兩米之外的齊天寶身上。這個小流氓現在已經是滿臉的慌亂,只顧著舉起手中的槍。一邊大吼大叫地一邊朝著那肉盾開槍。很快,他的手槍中就傳出 , 的聲音。他的子彈,空了。
「不要……不要啊——————!」
黑洞洞的槍管,直接頂住了這個混混的腦袋。
那還散發著滾燙熱量的鋼鐵,在他的眉心處灼燒出了一個小小的黑圈。
不過,這黑圈並沒有能夠持續多少時間。
伴隨著手指向後輕扣,槍膛向後推動,彈出彈殼……
那絢爛的光芒,化為鮮紅。從這個腦袋的後方綻放了出來……就如同一朵怒放的紅玫瑰。美的……讓人心顫,也讓人著迷。
(最後……)
終于。喬風轉過手中的槍!但還沒等到他的槍管瞄準,一腳卻是猛地踢了過來,將他手中的槍踢飛!緊接著,一把同樣散發著熱量的槍管也是朝著喬風的臉貼了過來!
臉一歪,近在咫尺的槍響幾乎震聾耳膜!聞著鼻子前子彈穿過的焦糊味,喬風立刻松開了手中的肉盾,抬起手直接隔開仇一然手中的槍,更是反手單手扣住,另一只手的手肘直接化為鐵錘,轟向仇一然的臉!
咯啦一聲,仇一然的整個右臉頰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他的嘴里直接甩出幾滴鮮血,整個人也是快速地向後退去。但是,他的腋下夾著的那個小女孩卻是始終不肯放下來。
一擊得手,喬風卻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他的腳步再次向前邁出!他的速度快,仇一然的速度也不慢!這個二把手現在已經是完全紅了雙眼!對著只不過一兩米距離的喬風他甚至也不瞄準,直接舉槍就射!
踫!
腳步輕移,魔犬就像是輕盈的樹葉一般向旁邊飄去,在讓過了那飛出的子彈之後直接抬起腳,腳背重重地踢中仇一然的那張臉。
血花飛灑。
鞋面上,更是沾染著形形色色的血塊。
仇一然怪叫著向後退了兩步,他張著嘴,鼻血順著他的臉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涌了出來。當下,這個人已經是完全瘋狂了,他再一次地吼叫著,舉起手中的槍,直接對準了自己腋下的夏雨!
嗖——!
一把匕首,如同長著眼楮一般從喬風的手中飛月兌而出!那銳利的刀刃直接劃過仇一然那扣著扳機的手指,在削掉了他的一根手指之後直接插進了扳機的後方,讓這把槍再也無法被扣下。
「哇啊啊啊啊————————!!!」
食指被削,劇烈的疼痛終于讓仇一然松開了槍,也松開了腋下的夏雨。這個小女孩直接摔倒在地,啪嗒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摔得怎麼樣。
但,此刻的魔犬卻是再也沒有去望著那小小的身體一眼!
那雙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眼楮始終都是落在自己的獵物身上。他伸出雙手,如同一雙爪子一般,準確無比地抓住了仇一然的整條右臂。
「哇啊!你……」
咯啦!
不等這個人說完整句話,魔犬的利爪已經揮下。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骨頭撕裂聲,仇一然的整條右臂立刻就像是一條軟趴趴的無骨蛇一樣垂了下來。
自然,緊接著的,就是他那更為慘烈的呼痛聲。
「我的手!我的手啊!!!」
疼痛至極的仇一然連忙揮出左臂,希望能夠推開這頭魔犬。但是,這卻是如同羊入虎口一般的送上門。
喬風老實不客氣地抓住這條左手。抬起腳。重重地踢向仇一然的膝蓋。這一腳。直接將他的整個右腳踢得形成了一個完全扭曲的l型。伴隨著這個男人的痛苦嚎叫,魔犬的拳頭已經自下往上地轟中了他的左臂手肘。
沉重的沖擊力,甚至讓他那碎裂的骨頭刺穿了肌膚,骨頭的碎片帶著粉紅色的肌肉,就在這月光下飄散著,顯得……有些清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嗎?
沒有人問。
因為在這里,已經沒有人會在乎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
仇一然的慘叫聲在這巨大的會議室內來回飄蕩著,但卻被那巨大的落地玻璃所遮擋。怎麼樣……也沒有辦法傳遞出去。
不過用不了多久,這個男人就不會再喊叫了。
他的脖子,被那雙手緊緊地掐住。
他的整個人也是被漸漸地提了起來。
那雙腳離地,在月光下,他就像是一個被掛起來的衣服一樣,一點一點地……向著那更高的天空上升。
「咕……咕嗚…………」
已經說不出話來的仇一然,現在只能輕輕地搖晃著自己那雙已經成為廢物的胳膊。
他努力地抬著頭,想要張開口,盡全力地吸進那哪怕最後的一口深呼吸。那雙眼楮中倒映著窗外的那輪明月,整個身體也都在顫抖。在震動……
喬風,就這麼沉默地掐著他的喉嚨。舉著他。
就像是在舉著一件沒有任何生命的衣服。
他就那麼目光冰冷地舉著,然後一點點地,加大手中的力量,壓迫著那咽喉中的氣管,擠壓那給大腦供血的血管,然後……
「流……鶯……會………………!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手指用力,咯啦一聲。
這個男人的喉骨被直接捏斷,整個腦袋也是就這樣耷拉了下來。
嘩啦啦啦的,他的褲子下,尿液濕了一地。
幾乎就是那麼一瞬間……
這里,安靜極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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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警笛聲,快速地從街道上閃了過去。
即便是這樣,似乎也無法阻止整個冰海市晚上的繁華與熱鬧。
除了那些警車之外,麗海皇家酒店四周也是包圍了一些非常高等的特殊車輛。不僅如此,還時不時地有更多的車輛停在外面的馬路上,下來許許多多神情驚慌的西裝革履人士,急急忙忙地就想要越過警察的警戒線,沖進酒店。
遠處,喬風看著有一輛擦過身邊的警車,閃著紅藍兩色的燈光朝著那邊沖去。等到那警車消失在十字路口的彼端之後,他才是轉過身,抱著懷中那被一張毛毯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夏雨,緩步朝前走著。
來到趙姜源和朱波的面前。
趙姜源上下打量了一下喬風,笑了一下,點點頭︰「換衣服的速度倒是很快嘛。處理的不錯。而且……眼神也不錯。」
喬風抬起頭,望著趙姜源。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任務,完成了。師父,我現在想要送夏雨去醫院。給我一輛車。」
朱波看著喬風,不由的伸出雙手,說道︰「小夏雨,給我吧。我送去醫院。你的身上還有血腥味,要去做深沉處理才行。」
喬風沒有伸手遞出懷中的夏雨。他只是低著頭,默默地看著這個面色潮紅,似乎非常難受的小姑娘。那張原本顯得冰冷的臉上,此刻卻是閃現出了一抹難過的色彩。
他,舍不得。
趙姜源走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說道︰「好啦,我們會去經常去的那家醫院。你將自己的身體處理好之後再過來吧。鬼面,你帶我們的小狗崽子去醫院,我去負責善後處理。」
話說到這里,已經再也容不得喬風說一個「不」字了。
他也知道,剛才簡簡單單地換了一身衣服並不能掩蓋自己身上沾滿血跡的這個事實。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去處理身上的這身痕跡。不然等到了醫院。等待自己。就只能是警方的圍剿。
終于,他點了點頭,萬分不舍地上了路邊一輛早就準備好的普通小車。在又一次地看了一眼朱波懷中的小女孩之後,他才萬分不舍地踩下油門,車輛緩緩行使,混入那川流不息的車群之中。
……………………………………
看著喬風的車離開,趙姜源再次冷哼一聲,從口袋里模出鑰匙。扔給了朱波。
「看起來,你的計劃很成功。」
朱波接過鑰匙,冷冷地說了一句。
趙姜源聳了聳肩,笑道︰「的確很成功。而且,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成功。」
朱波的頭略微底下,問道︰「他的心中還有感情,可沒有達到你所謂的完美的殺人機器。這樣,你竟然說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
趙姜源搖晃著腦袋,笑道︰「這是當然~~~!我之所以沒有要求將這個女孩帶出來,而要讓吉女圭女圭一直隨身帶著。最終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夠保留那麼一點點的人性。」
「一個完全的,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你錯了。鬼面。真正完美的殺人機器是心中有所掛念的殺人機器。因為有所掛念,所以才會有產生強烈的求生意志。因為有求生意志,所以不會輕易地做出不要命般的沖鋒,或是完全不顧後果的殺人手法。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盡的,只要有想要活下去的強烈意念,所以才會構想出更加詭秘驚人的殺人計劃,才能計劃出更加難以看破的隱秘手法。」
「訓練一個合格的殺手很難。我們可不是流水線,可以生產那些完全冰冷的真正的機器。如果培養出來的殺手隨隨便便就因為沒有強烈的求生**而死掉,那損失未免也太大了。作為流鶯會的殺手,我們幾個不是每一個,都有著超乎強人的求生意念,才能夠走到這一步的嗎?」
朱波抱著懷中的夏雨,低下頭,看了看這張漂亮的小臉蛋。
手中這個輕輕的分量,就是魔犬那強烈的求生意志的來源……嗎?
趙姜源生了個懶腰,笑道︰「好啦!接下來就該我出馬了!要完全將這一次的事件扭曲成其他幫派的突然刺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事先安排的一些棋子也該發動了。」
朱波一愣,說道︰「怎麼?你原本的打算不是讓魔犬死掉或是背黑鍋嗎?你……真的想要幫他做事後工作?」
趙姜源哈哈一笑︰「廢?話。他可是我的學生,就算賣他也不會賣的那麼沒有價值。冰海市的白道比較容易對付,就是黑道有些難糊弄。不過現在鐵拳幫本身就有問題,這也不是非常難以搞定的事情。好了!我該去干活了!朱波,你就快點帶著這只小母狗崽兒去醫院吧。她如果死了,我親手創造出來的藝術品可是會一下子崩潰的呢!」
朱波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夏雨,終于上了邊上的另外一輛車,揚長而去。
雙手插在褲兜里,死神遙望著遠去的車輛,再次笑了一下。他揉了揉自己耳朵里的對講機,掏出一個對講機,開口說道——
「公主,任務完成了。你那邊怎麼樣?陪著那位沈少爺出席葬禮是不是需要花費許多的精力?」
對講機的另一頭傳來了公主的聲音︰「還好。東光現在很沮喪,我應該會花多一點時間陪在他身旁。你在誤導完條子和鐵拳幫的那些幫派之後,可以過來幫我一起處理葬禮的事物。我想……最近鐵拳幫的葬禮應該挺多的。」
趙姜源︰「呵,可不是?需要我幫您多挑選幾件黑色的葬禮服嗎?您要給沈少爺留下好印象,一身得體而美麗的葬禮服也是重點啊。畢竟死了四十幾個人,還包括大當家和二當家,也夠鐵拳幫現在受得了。不過公主,吉女圭女圭這一次可真的是出了大力氣了。要在保護那個小姑娘的同時突圍,他可真的是個人才啊。」
公主︰「…………………………那個小姑娘,沒事吧?」
趙姜源︰「小母狗崽兒嗎?病了,朱波現在送去醫院了。不過,應該沒有受什麼傷。不老癥啊~~一直這樣生病,不老可不是什麼輕松地活。」
對講機另一頭的公主陷入了些許的沉默。只有一陣陣的沙沙聲不斷傳來。
趙姜源有些疑惑,問道︰「怎麼了?公主。」
公主︰「………………缺一點,就完美了。」
趙姜源︰「嗯?」
公主︰「一幅畫。沒事了,你處理事物的時候小心點吧。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
之後,對講機直接就 地一聲斷了。
趙姜源慫了一下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沒有听懂公主那完全意義不明的話,也是隨之將手中的對講機隨手拆毀,一路走,一路將碎片扔進路邊的垃圾桶內。之後,一臉輕松地走向那邊的麗海皇家酒店。
這個夜晚,終于過去了……
這黑暗而又蒼白,布滿了血腥味的一晚。
在這個晚上,原本一個小混混,真真正正地在經過了血的洗禮之後,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冷血殺手。
從前的吉女圭女圭開始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和利爪。
開始通過自我的蛻變長出厚厚的毛發,充斥著鮮紅的雙眼和冷酷無情的眼神。
過了這個晚上,他捏著刀的手已經不再變得迷茫。舉起槍瞄準目標的時候眼神中也不再會有絲毫的猶豫。
是的,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名副其實的殺手!
但也是在這同時……
「魔犬,你來了。」
「嗯。鬼面師父,夏雨的情況怎麼樣了?」
「小姑娘的情況穩定下來了。只是還需要大量的休息,這兩天她嚴重睡眠不足加上精神緊張,所以非常的虛弱。」
「呼…………那就好,讓她多休息休息吧。」
「另外,魔犬,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醫生說……她懷孕了。但是……」
同時,他很可能,成為了一名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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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篇——公主的魔犬,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