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揚三國 卷三兩京風雲第二十一章代漢讖言

作者 ︰ 天上白雪

()()襄楷剛剛說出「巨金消失之謎」六字,劉陶突然霍然起身,他淡淡道︰「各位,恕下官尚有公務處理,這便告退了!」

襄楷望著他昂然出帳,嘴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這位劉京兆,雖是忠正耿直之人,卻也不失為一位老謀深算的官場老手!」

南鷹和高順面面相覷,不明白劉陶為何一听襄楷說到如此話題,便立即不加掩飾的請辭,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避諱呢?

襄楷向王幼君使個眼s ,王幼君亦起身行出帳外。

「兩位將軍,並非是襄某故弄玄虛,只是咱們接下來說的一些話,卻是有些犯禁!」襄楷平靜道︰「天干地支所以選擇九大皇陵動手,便是為了尋找傳說中莫名消失的前漢巨金!」

「先生之意,是指我們在陽陵中發現的近萬金,便是前漢消失的黃金嗎?」南鷹訝然道︰「為何前漢失蹤的黃金卻會隱藏在皇陵之中?」

「近萬金?」襄楷不屑道︰「可能價值是不少了!可是相比傳說中消失的巨金,只能算是九牛一毛罷了?」

「什麼?」南鷹、高順一齊失s ,月兌口道︰「那麼傳說中消失的前漢巨金,到底是多少呢?」

如今市值雖然不穩,但是一金至少仍然可以換得萬錢以上,那麼萬金便是超過了一億錢,這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了,而襄楷竟然說出九牛一毛的比算,前漢消失的巨金數量豈非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二位覺得很奇怪嗎?」襄楷正s 道︰「是否因為如今黃金已成難得之貨?其實,這一切不過是光武帝之後,才呈現出來的假象罷了!」

「秋戰國之時,黃金作為錢幣流通已經十分普遍,而秦兼天下,幣為二等,黃金以鎰為名,上等;銅錢質如周錢,文曰半兩,重如其文!」襄楷侃侃而談道︰「而至我前漢一朝時,黃金普遍用于饋贈、賞賜甚至是賄賂,則動輒數百、數千、數萬乃至數十萬斤,幾成泛濫之勢!」

「這麼多?怎麼可能呢?」南鷹難以置信道。他守著黑虎山這麼一座天然的金山,對于黃金的珍貴認識更深,若當真世上有如此海量黃金流通,只怕其價值便根本無法達到今天這麼高了。

「將軍不用懷疑!適才我已經說過,這一切都發生在光武帝中興漢室之後!」襄楷嗟嘆道︰「經過長久的征戰之後,這才突然有人驚覺,天下間的黃金似乎在一夜之間神秘的消失了!再也沒有人知道它們的下落!」

「哈哈哈!先生是在說笑?」南鷹輕笑道︰「若說有人將天下黃金集于一處,然後消失,這個本將還可能相信。可是說散落于天下各地、各家的黃金都同時消失,這可是神話故事了!」

「將軍不信?那麼我便試舉一例!」襄楷微笑道︰「王莽亂政之時,他曾公然宣稱,其府藏黃金以萬斤為一匱,尚有60匱,他處還有十數匱……」

「什麼!這王莽一人便有近百萬斤!」南鷹听得汗都涌了出來︰「那麼這些黃金呢?現在何處?」

襄楷雙手一攤︰「不僅是這批黃金,很多高門顯貴都在戰亂中盡失家財,其中黃金更是不可勝數。可是直至今r ,也沒有一個人能說出這些黃金的下落!」

「會不會是光武帝給隱藏起來了?為了徹底控制天下!」南鷹懷疑道︰「這麼巨大的黃金數量,確實可供無數心懷反志的人如虎添翼!」

「將軍慎言!」襄楷听得臉都白了︰「如此目無君上之言不可再說!」

南鷹吐了吐舌頭後閉上了嘴,隨即又道︰「方才不過是戲言,其實本將倒是認為,這些黃金應該並沒有失蹤,而是被那些擁有之人深埋于地下,以待時勢穩定之後重新崛起!」

「然而,有些人死于非命,有些人因時勢所困,總之是終其一生也沒有能再次掘出那些黃金!」南鷹苦思道︰「爾後斗轉星移、事過境遷,這些黃金埋藏之地也就都成了秘密了!恩,本將思來想去,還有這種可能x ng最大!」

「可是無論如何,光武帝打敗天下群雄,重新撥亂反正,不知砍下多少人頭,奪回多少財富!若說皇室手中沒有存儲大量黃金,這個本將就不信了!」南鷹大大咧咧道︰「比如說這一次,我們一舉截回了近萬金,若不將其重置陵寢之中,還不是天子的掌中之物?」

「不管是與不是,可是我後漢一朝,卻再無文帝、景帝之時的繁榮景象,這是不爭之事實!」襄楷定了定神,才嘆息道︰「將軍知道當今天子最厚重的賞賜是賞給誰嗎?」

南鷹聳肩道︰「不知,反正不是本將!自從本將為天子效命以來,盡是自掏錢袋,何曾領過半文賞賜?」

襄楷哭笑不得道︰「將軍,您這張嘴?唉!我明白了!」

他猛然抬起頭來,盯著南鷹道︰「將軍是因為此次天子意y 請丹塵道長將你取而代之,這才心生不綴?」

南鷹被他道破心事,干脆雙眼一翻,將頭扭過一邊。

襄楷恨鐵不成鋼道︰「將軍真是辜負了天子的隆恩啊!那夜,我令幼君邀你出來一唔時,已經說得明白,那是天子對你的愛護啊!否則,何必再令我二人暗中協助于你,你…….」

高順急忙圓場道︰「先生說的是!對了,您尚未說出當今天子最大的一筆賞賜,究竟是賜予誰人呢?」

襄楷終于放過南鷹,面上泛出復雜之s ︰「當今天子六年前,曾經賜給朱一筆最大的黃金,也只不過才五十斤!」

「五十斤?」南鷹目瞪口呆道︰「皇家的財富都到哪里去了?看來消失的巨金真的不在皇室手中,否則如此薄賞不如不賞,這事確是有些蹊蹺了!」

「這麼說來!天干地支必然認定,這筆巨金消失在光武帝復興漢室之前!」高順恍然大悟道︰「除了囤積于哪處無法尋獲的寶庫,那麼最大的可能x ng,便是隨著前漢列位帝王長眠于陵寢之中!」

「現在,已經證明了天干地支的假設亦是錯誤的!」襄楷嘆息道︰「他們苦心潛伏多年,暗中將諸皇陵查了個遍,也只不過才在陽陵中尋到這區區近萬金,真是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可能真如我義弟所言,這些消失的黃金正靜靜的埋藏在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地窖之中!」高順沉思道︰「否則怎能解釋這些黃金神秘消失之謎呢?」

「不!還有一種可能!」襄楷怔怔道︰「可是,這件事更加虛無飄渺,更加驚世駭俗!」

「是什麼?」南鷹和高順一齊吃了一驚。

「你們听說過一句讖言嗎?」襄楷略一猶豫,終于壓低聲音道︰「劉陶定是猜測到了那讖言和巨金消失之間的關系,這才置身事外!」

南鷹突然心中劇震,他在瞬間想到了張角答應告訴他的那句讖言,定然便是襄楷即將說出的這一句。究竟這句讖言隱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竟能令劉陶聞風s 變,立即借故離開?

「代漢者,當涂高!」襄楷一字一字的說出了這句一直隱藏于雲霧深處的讖言。

「這是什麼意思?」高順渾身輕顫道︰「竟敢公然宣稱代漢!誰人如此狂妄大膽,敢于散播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這句話平民百姓幾乎沒有人知道,可是在豪門大族和朝中顯貴之間,卻一直暗中流傳!」襄楷苦笑道︰「這幾乎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卻無人敢于公然評論,更無人敢于對此深入查究,兩位將軍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公開傳播這句讖言的第一人便是!」襄楷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先光武帝!」

「是先帝傳播?」南鷹和高順一起駭然道︰「這怎麼可能呢?哪有帝王散布讖言預言自己江山被人取代的?」

「世事無奇不有!何獨此事為然?」襄楷微微有些失神道︰「據說連武d d 曾私下說過這話,可惜卻無從查證了!」

南鷹和高順更是心中震動,南鷹忍不住道︰「那麼這句讖言究竟和巨金消失有什麼關系呢?」

「听說,只是听說!」襄楷的聲音突然細得蚊蚋︰「這句讖言不僅指出了天下興蘀的玄機,更蘊藏著一筆天大的財富,誰能得到,便可執天下牛耳!」

「這麼說,破解這句讖言,便可能找出消失的巨金?」南鷹不能置信道︰「這是不是也太玄了?」

「嘿嘿!不僅如此,听說這句讖言之後,還有另一句相對的讖言,可惜卻已經成為了一個謎!」襄楷緩緩閉上了雙目︰「這世間的謎團何其之多啊?」

「不錯!正如那子二所豢養的妖獸,到底出自何處?」南鷹悵然道︰「可惜,此事已經隨著子二的意外身死,成為了一個永久的謎團!」

襄楷立起身來,微笑道︰「不管如何,今r 能夠識得兩位將軍,都是我襄某的幸事!」

「怎麼?先生要離去嗎?」南鷹一時有些模不著北,難道這襄楷只是為了向自己說出這些隱秘,才故意在真相大白之後仍然逗留于此?

「實不相瞞,襄某此刻重任在肩,歸心似箭啊!」襄楷面s 沉重道︰「相信我的身份即使不被子一識破,也絕對不可能再隱瞞多久,所以,我的時間不多了!」

南鷹心中一震,听出了襄楷的話中之意。作為天子派出潛伏在天干地支內的高級間諜,襄楷一定另有重大任務,甚至于已經接近完成。可是卻因咸陽原上的離奇之事,這顆棋子被天子提前發動了,只有趁子一逃亡、天干地支未及反應之前,盡快完成任務。這便是襄楷的使命!

南鷹心中一陣感動,對天子之前的一絲怨懟瞬間煙消雲散。連襄楷這樣重要的人物都冒著暴露的危險,趕來協助自己,天子確是對自己不同尋常…….

南鷹腦中突然一道亮光劃過,他月兌口大叫道︰「原來如此,是天子令你來向我說出這些秘密的!」

襄楷身體輕顫,面上閃過難以掩飾的驚訝神s ︰「將軍果然高明!」

他坦然道︰「既然如此,襄某便實言相告!丹塵子打著天子二路使者的身份,其實不過是一個幌子,他來此只有兩個目的,一是暗中捉舀潛伏于九大皇陵中的所有內ji n,二是將我安然送返d d !這麼說,將軍明白了嗎?」

「天子?天子為什麼要向我說這些?」南鷹呆呆道。

「這個嘛,恐怕只有天子才知道了!」襄楷瞧了一眼閃身入內的王幼君,他手中正拎著二人的行囊。

「方才之言,確是天子命我向將軍相述的!然而臨行之時,襄某自己確有幾句不中听的話,想向將軍訴說!」襄楷揮手示意王幼君在外暫候,正容向南鷹道︰「卻不知將軍願意听嗎?」

高順起身道︰「請容本將暫時回避……」

「不,虎威校尉!」襄楷伸手道︰「天子曾多次提及將軍,口中贊譽幾乎毫不亞于南鷹揚,更何況你二位還親如兄弟。所以,也請留下!」

二人只得一齊跪坐下來,靜听襄楷下文。

「听說二位與中常侍張讓和大將軍何進相交甚篤?」襄楷開門見山道︰「可有此事?」

「談不上!」南鷹心中隱約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只是天子命我們共同辦過幾件差,關系還不錯!」

「如此甚好!」襄楷深沉的眼神從南鷹面上緩緩挪開︰「南將軍和高將軍戰功卓著,又蒙天子賞識,將來高居于朝堂之上,幾成定局!還是與他們保持一些距離的好!」

「先生此言何意?」南鷹敏銳的嗅到了襄楷話音背後的深意︰「是不是指這兩位即將失去天子的寵幸?」

「將軍錯了!這兩位,一位掌控中朝大權,另一位手握天下兵馬,正是天子現在、將來都要倚重的人物!」襄楷淡然道︰「更何況,這兩位對天子也算是忠心耿耿,天子怎會棄之不用?」

「那是為何?」二人一齊訝道。

「我這麼說,是為二位將軍著想!」襄楷的聲音低沉下來︰「二位南征北戰,已在軍中建立起頗高的威望,而南鷹揚至今仍然手中握有一定兵權,更是招人嫉妒。若與大將軍太過親近,只怕會有人暗中詬病,誣指你們結黨亂政,擁兵自重!」

「而結交宦官雖然一時風光,卻是得不償失,更會成為天下士人的公敵,致使寸步難行,最終下場淒涼。前太尉段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南鷹驀然想起段被憑空構陷而死于獄中的事情,不由默然無語。

「將軍知道曹孟德這個人嗎?」襄楷悠悠道︰「據說此人機智j ng敏,任x ng好俠,自小便胸懷大志。不僅橋玄曾對其有過‘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的評語,連南陽許子將都說他是‘清平之ji n賊,亂世之英雄’!」

「不錯!本將當然知道此人,還與其短暫共事,共同征戰于穎川!」南鷹點頭道︰「先生的意思本將明白,他既然是宦官之後,只怕也是平白多了很多曲折!」

「正是如此!」襄楷緊緊盯著南鷹道︰「我听說他屢經仕途挫敗,著意結交天下士人,甚至公然與中朝決裂,這才掙回些許清名!否則此次天子解除黨錮之後,怎會有那麼多士人為他說話,搶回了一個騎都尉的空缺?」

「將軍,你年少得志,卻樹敵太多!」襄楷長長嘆息道︰「只是天干地支之中,我便听說有著夜鷹之稱的亥一秦陽死于你手,而戌系之首的唐周其屬下人馬,也幾乎全部喪在你征討黃巾之中,他們是決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今次完全挫敗的癸系和子系……」

「夜鷹?」南鷹失聲道︰「你是說行刺天子時出現的那個使弓的黑衣人嗎?」

「是他,而且我相信,後來你已經見過了他的師傅!」襄楷面上閃過一絲懼s ︰「天干地支中的第一高手︰丑一!連我都不知道他

的身份,而會任之家正是由地支的子、丑、卯、亥四系共同執掌的,你不可不防!」

「樹敵多不要緊,更可怕的,是交錯了人!」襄楷眼中閃過睿智之s ︰「我夜觀天象,只怕無論是張讓為首的中朝,還是何進為首的外戚,最終都將難以善終!唯一的保存之道,便是!」

「忠于天子,忠于大漢!」他一字一字道︰「襄某言盡于此,請兩位將軍謹記!」

望著襄楷遠去的身影,高順由衷道︰「這位襄先生,才真是一位高人……咦?南弟你怎麼了?」

南鷹伸手拭去額上的汗水,面s 蒼白道︰「襄楷,他太可怕了!他說的沒有錯,用不了幾年,張讓和何進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他說得都是真的?難道天象真的可以預示一切?」高順駭然道︰「這些都是即將發生之事?」

「是!不過襄楷剛才話中有話,他似乎仍有未盡之意!」南鷹緩緩閉上雙目道︰「他為什麼單單提到了曹c o?是在懷疑什麼嗎?還是……」

「對了!我明白了!」南鷹猛然睜開雙眼,目光中流露的盡是不可思議的震動之s ︰「為什麼你我都對曹c o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確實是你我都曾見過的人!」

他狠狠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過份用力而顯出蒼白之s ︰「你在洛水之畔交手的殺手,我于張讓府中遇到的刺客,便是曹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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