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揚三國 卷一 鷹飛漢末 第八十九章 師君之厄

作者 ︰ 天上白雪

()一支長矛從南鷹背後疾刺而出,深深的沒入一名天師軍的胸前,同時幾柄兵器一齊探來,為南鷹擋下所有的攻勢。

殺聲大作中,南鷹張大了口,望著從身後蜂涌而過的大批漢軍,一時間呆在當場。

南鷹扶著張魯,二人均有逃出生天之感,只有典韋殺得x ng起,仍不肯退下。

張魯雖多處負傷,卻無致命之傷,他大口大口的粗喘道︰「主公,你,我,下次,絕不可這麼玩命了!」

南鷹苦笑道︰「是我過于自負了!險些害了你!」

張魯連連搖頭,卻是再說不出話來,只顧狂喘。

「主公!主公!你無恙否?」程昱在幾名戰士的護衛下,跌跌撞撞的奔來,見到南鷹渾身浴血,驚得臉都白了。

南鷹擺手道︰「放心,我沒事!不過仲德,你們來得太及時了,否則真要為我們收尸了!」

程昱松了一口氣,旋即怒道︰「高鐵是怎麼回事?怎能靠你們三人守城門,萬一主公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弓弩營統領萬死難贖!」

南鷹苦著臉道︰「莫要怪他,是我下的命令!」

見程昱眼楮越瞪越大,心叫不好,連忙打岔道︰「仲德,這是怎麼回事?漢軍內亂平息了嗎?」

程昱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喜道︰「正是!雖然經過內訌,三千城防軍折損大半,但仍有千余生力軍,全數在此!」

此時,攻打城門的天師軍已被盡數逼出門外,城門通道內尸體堆得齊腰高,顯得慘烈無比。

大批漢軍則組成盾陣,將城門堵得水泄不通。方虎帶領一百弩兵依托盾陣的掩護,將任何敢沖入通道內的敵軍毫不留情的sh 殺。城上的鷹巢戰士也sh 下大片箭雨,盡情收割著天師軍的生命。城門外的敵軍在雙重打擊下,終于呈現出潰散的趨勢。

一名文官裝束的中年人在兩名漢軍將領的陪同下,向南鷹等人快步行來,三人均是滿面灰土。

程昱微笑道︰「主公,此人便是郡丞王累,而那兩名將軍則是漢軍劉、趙兩位軍侯。此次先是平定內亂,再者領兵來援,此三人可說是居功甚偉!」

王累三人一齊拜倒,面上閃過難以掩飾的崇敬神s ,王累顫聲道︰「幾位竟能以三人之力死守城門,實是神勇無敵!下官王累,冒死請教大人名諱!」

南鷹灑然一笑,伸手將他們攙起道︰「我便是那面玉牌的主人!至于姓名,在此處卻是不便相告了!r 後再說吧!」

說著,一坐在地上,任鷹巢戰士為自己卸甲裹傷。

王累渾身一震,向程昱瞧來。

程昱淡淡道︰「不錯!這位貴人便是在下的主公,還請王大人和二位將軍守口如瓶!」

王累幾人面s 一整,拱手道︰「下官等領命!」

方虎遠遠奔來道︰「主公,屬下雖已暫時將城門堵住,但此處仍然並不安全,恭請主公移步!」

南鷹轉了轉層層包裹的傷臂,發現已無大礙,不由立起身來,大笑道︰「好!諸位,這便請隨我一齊再登城樓吧!」

王累驚道︰「大人不可,城樓之上亦是危機重重,大人有傷在身,豈可再履險境?」

南鷹失笑道︰「險境?好!今r 便請諸位共同見證天師道之覆亡!」

眾人一齊失聲道︰「什麼!」

只有張魯面上閃過復雜難明的傷感之s 。

張修木無表情的立于山坡之上,隨從之人再無一人敢立于他身後,他們敏銳的察覺到,此刻的張修便如一座勉強壓制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出無盡的烈焰。

「師君!」一聲悲呼遠遠傳來。

被派去督戰的祭酒滿面血污,跌跌撞撞的奔來,重重跪伏在張修身前,慘然道︰「是屬下指揮不力,沒有攻下城門!」

張修森然道︰「為何久攻不下?」

那祭酒辯道︰「眼看便要攻下,突然城內又涌出千余生力之師…….」

張修打斷道︰「我軍死傷如何?」

那祭酒一呆,嚅嚅道︰「除卻千余傷者,我軍仍有近6000人!」

「 」可怕的骨裂聲傳來,天師道諸將一齊駭然退後一步。

那祭酒渾身一抖,雙眼發直,口鼻流出幾條血線,晃了一晃,斜斜倒下。

張修緩緩收回瑩白如玉的手掌,面上卻是一片猙獰,狠狠道︰「死了那麼多人,你若不死,豈能對得起他們?」

他霍然轉身,向一眾噤若寒蟬的部下喝道︰「一群無用的廢物,全部給本座上前,一定要在r 落前攻下南鄭!」

眾祭酒、將軍無不凜然躬身,一名祭酒尚未直起身體,突然發現眼前的一顆小石頭一震,跟著又一下,旋即越震越快,眾人也一齊感到足下傳來隱隱的震動。

張修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面面相覷,一人疑惑道︰「難道是地動?」

一名曾任漢軍將領的天師道將軍突然失聲道︰「不對!這是大群騎兵正在逼近!」

一名祭酒目光一轉,立時發出不能置信的驚呼。

他們身處山坡的後方里許處,不知何時已經揚起大片塵土,漫天黃霧中,無數騎兵的身影若隱若現。

張修一眼掃過,是一眾部下一張張慘無人s 的面孔,他的心猛然像墜入了無邊的冰獄。

張修強忍心中驚懼,怒道︰「大軍後方怎麼突然出現大股騎兵?斥候們都死了不成!」

先前開口的將軍慘然道︰「師君所料不錯!他們必是早已被暗中掃清,否則敵軍怎敢肆無忌憚的以騎兵沖陣!」

張修終于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狂吼道︰「快!令攻城部隊回防列陣!」

一切已經太遲了。尚未等倉促撤回的天師軍士卒列成陣勢,無數渾身籠罩在漆黑盔甲內的騎兵已經夾著滾滾煙塵殺至。

他們在天師軍士卒驚恐萬狀兼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仿佛是在表演一場騎士秀,先是在遠處輕松的sh 出二輪箭雨,將天師軍原本松散的陣型徹底撕碎,然後將身體一側,左手將弓負在身後,右手便已拔出腰際的長柄馬刀。

天師軍士卒尚未從敵軍上演的常人做夢難及的騎sh 中驚醒,無數利刃映照著落r 余暉,無情的斫向他們的頸間。

滾滾黑雲旋風般掃過戰場,瞬間鑿穿整個天師軍,直殺至南鄭城下,然後分成左右二路,如二條黑龍出海,圈住整個戰場,並一點點向zh ngy ng碾壓過來。

在南鄭城頭鷹巢戰士的歡呼聲中,這些同樣身著漆黑盔甲的騎兵並不急于殺戳,而是不緊不慢的將那些試圖逃離戰場的天師軍潰卒驅逐回去,逐漸收縮包圍網,最終將殘存的近六千天師軍死死的困在zh ngy ng。

六千殘兵敗將漸漸被擠壓成一個圓圈,他們苦戰半r ,早已人困馬乏,又被這支騎兵勢若奔雷的攻勢殺得潰不成軍,可說是到了強弩之末。雖然如此,但對于有著狂熱信仰的天師道信徒來說,這些仍然不足以讓他們屈服。很多忠實的士兵紅著眼楮,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準備為他們的師君做最後的抵抗。

正當他們準備拼死一戰時,那些神秘的騎兵突然停止了收縮包圍。這讓天師敗軍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數千人心思各異,均下意識閉上了口

一時間,整個戰場風聲獵獵,只聞守城戰士的歡呼不息。

驀的,城上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城頭之上,張魯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挺直了身軀,洪亮的吶喊立時響徹戰場。

「所有天師軍屬下听清,本人是大祭酒張魯。張修犯上作亂,意圖謀反,現已授首伏誅!其余人等速速跪下受縛,一概免死!」

數千天師軍一下炸了窩。

「天哪!真的是大祭酒!」

「師君死了?咱們可怎麼辦?」

「有膽的,隨我殺出一條血路!」

「你瘋了!自己想死不要拖累我們!」

「不錯!沒听大祭酒說了,降者免死!」

「還猶豫什麼!快降了吧!」

「大祭酒會不會騙我們,若是我們降了,他們要殺我們怎麼辦?」

「肅靜!」張魯大吼一聲。

他語氣森寒道︰「想想你們的家人,難道你們不想早r 和她們團圓?難道你們死了仍要讓她們背上附逆之罪!」

一名祭酒越眾而出,向城上的張魯遙施一禮道︰「大祭酒,屬下斗膽問一句,師君他,師君真的故去了嗎?」

張魯心底冷笑,長笑道︰「你說呢?需要我將他的頭顱示眾嗎?」

山坡之上,張修自張魯現身說出第一句話,便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終于明白,從自己得知漢軍兵發成固,便已徹底落入了一個十死無生的陷井。

此時,張修身邊眾祭酒、將軍已經死的死,逃的逃,僅存的四名貼身死士一齊涌上,將他扶定。

張修喘息一會兒,漸漸平復下來,正要運功出言駁斥,正好一陣大風吹來,將張魯的最後一句話一字不差的拂進他的耳中。

「哇!」張修不由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臉s 已是慘白如紙。

一名死士急切道︰「師君,如今敗局已定,不若趁他們尚未圍攻此處,我們拼死護你離去!」

張修臉s 猙獰道︰「不!就算要死,我亦要和我的好佷兒同歸于盡!」

「希聿聿」一聲馬嘶傳來。

一名頂盔貫甲的騎士縱馬向山坡上沖來。

張修見那人單槍匹馬而來,心中殺機大起,狂喝道︰「給我上!先殺這賊將!」

四名死士相視一眼,一齊抽出兵器攻去。

那騎士一言不發,手中長矛閃電刺出,將最近一人扎了個對穿,借著馬力,竟將尸體高高挑起,遠遠的擲了出去。

余下幾人見了這等聲勢,一齊驚呼,仍然硬著頭皮殺上。

一人縱身而起,手中長刀向那騎士當頭劈落。

那騎士長矛尚未收回,掉轉矛竿借勢一掄,重重掃在那死士的胸部,立時將他掃的口中鮮血狂噴,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飛了出去。

另一死士大驚,滾倒在地,將手中長刀貼地向那騎士的戰馬馬蹄削去。

那騎士冷笑一聲,單手拉韁,戰馬人立而起,有驚無險的避過了那貼地一刀。

不等那死士收刀後撤,戰馬的雙蹄已經重重踩下,將他踩得筋斷骨折。

最後一人終于失去斗志,棄去兵器,駭然道︰「不要殺……」

長矛電閃而至,從他口中「咻」的刺入,求饒聲戛然而止。

張修眼看著那騎士魔神般緩緩策馬逼近,背後冷汗狂涌而出,他嘶聲道︰「你!你是何人!」

那騎士拉開護面,露出一張不怒自威的年輕面龐,不帶一點感情道︰「本人高順,特來恭送師君上路!」

張修終于崩潰,口中發出不類人聲的嘶吼,狀若瘋漢般合身撲上。

「當鋃」一聲,不知是誰率先扔下了兵器,仿佛是瘟疫傳染般,兵刃墜地之聲越響越多,越響越密,幾息之後,數千敗軍再無一人敢于頑抗,盡皆俯首請降。

自張修首級被高順擲入場中,一切抵抗都已再無任何意義。

夜s 漸漸降臨,一如張魯的沉重心情,他目睹著一隊隊昔r 的部下被押走,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突然,一只手掌輕輕拍在他的肩上。

南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淡淡道︰「公祺!不必傷感,天師道已成過去,今夜之後,你尚要振奮j ng神,重新來過!」

張魯顫聲道︰「你是說,你是說!」

南鷹微笑道︰「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天師道謀反作亂,必將煙消雲散,這個名稱今後已成為一個禁忌。但漢中一帶,仍有為數眾多的尋常百姓曾經信奉過他的教義。別的不說,這數千降卒心中真的沒有一絲恨意嗎?若無新教歸攏人心,只怕很快便會有y n謀家蠢蠢y 動,挑唆生事!」

他目中透出深思之s ︰「你的任務便是,破舊立新,制定出一套珍視生命、與人為善的教義,引導漢中人民摒除y 望,放下仇恨,安心從事耕樵漁織!」

說著,他突然一眼瞧見張魯眼中一閃即逝的淚光,不由奇道︰「咦!公祺你怎麼了?」

張魯深吸一口氣,搖首道︰「沒什麼!唉!主公,為何我心中如此矛盾,似乎越來越明白你,卻又越加看不透你了!」

南鷹啞然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突然一齊捧月復狂笑。

南鷹收住笑聲,向城內遠眺而去,輕輕道︰「走!我們去太守府!在明r 那一萬兩千大軍返回之前,我們仍有很多事要謀劃!今夜,將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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