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聲中,門外走進一人。
「黃大人壯志豪情,居然連崆峒派都不放在眼里,老朽真是佩服!」
在座二人急忙起身。
黃離神情不太自然,陪笑說道︰「呵呵,衡老請坐。你老人家可不是專門前來譏諷小佷的吧?」
陸士衡毫不客氣地坐下,順便瞥了一眼桌上的名帖。
「當然不是。我這次來,是想帶一個人出去。」
「衡老要帶人出去,誰敢說個不字?不知道要帶誰出去呢?」
「燕飛雲燕公子!」
此言一出,站著的兩個人無不驚駭。
簡直無法想象!
在江湖道上,燕飛雲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而已,以陸士衡這麼高的身份,他們怎麼會牽扯在一起?
黃離心下一橫,縱然你來頭再大,也不能將人帶走。
「這個人麼?呵呵,衡老有所不知,西山s o亂引起的後果非常嚴重。據地方上報,百姓奔走之間相互踐踏,導致重傷七人,輕傷五十三人,幼兒失蹤十二人。京畿重地,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我怎麼敢等閑視之?所以……這個……」
陸士衡面含微笑,一揮手,王鐵肩急忙退下。
「元吉,你為官有十年了吧?」
陸士衡稱呼著黃離的表字。
「差兩個月就十年了。」
「十年算是個不短的時間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陸士衡似乎有些感慨,但很快就繼續說了下去,「你在兵馬司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五年,竟然不思謀求它職。看來這兵馬司是個不錯的衙門呀。」
「我一直在想辦法打通關節,可是一旦出現空缺,總有人捷足先登。三個月前,好不容易等到一個空缺,卻是禮部的文職。這種清水衙門,我並不想去。」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黃離素知陸士衡機j ng過人,不覺豎起耳朵,想听听他的看法。
誰知陸士衡忽然話鋒一轉︰「你師父最近身體如何?」
「飲食起居還好,就是老毛病,咳嗽不斷。」
「嗯,我很久沒有見他了。他的一生,在艱難凶險中度過,能夠安享晚年,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唉,他老人家心中的淒苦,恐怕只有我能理解。說起此事,我恨不得將龍伯威那老匹夫碎尸萬段。」
一個叱 風雲、呼風喚雨的魔道高手,忽然間功力盡廢,托身于官府的庇護,才能保全x ng命。
心中的淒涼與痛苦,是何等深重?
恰如風中殘燭,又能有幾分生機?
陸士衡說道︰「他嚴令你不準為他報仇。直到今天,你還沒領會他的苦心麼?」
黃離那張紫臉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他無法發作,因為他惹不起人家,況且那是師父的好友,有著輩份之分。
「他老人家總是認為我對付不了龍伯威。」
「這是當然,縱然苦練一生,你永遠達不到龍伯威的成就。」
「別人視他如蛇蠍一般,我可沒把他放在眼里。」
「這不是勇氣可以解決的事情。狄千秋如何?他的武功還在龍伯威之上,可是雙方一場爭斗,死的卻是狄千秋。」
「狄千秋?他不是死在大智神僧手下麼?」
「江湖傳說,不足相信。那一年,我游歷嵩山,無意中親眼看到那一場殊死搏斗,還錯得了麼?他們二人傾盡全力,當然覺察不到我的存在。我仔細觀察著雙方出手的習慣和潛在的破綻,當雙方都使出絕命殺招的一剎那,連我都以為狄千秋贏了。」
陸士衡皺著眉頭,似乎他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他一劍刺出,幾乎已經刺中龍伯威的胸口,可是不知何故,劍勢又急速上挑,應該是想要刺向咽喉要害。結果,那一劍在龍伯威的面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而他卻被龍伯威一棍擊碎了頭顱。」
黃離心中之震驚,連自己也描述不出來。
他還有自知之明,不敢妄想自己能夠與狄千秋相比。
狄千秋死在龍伯威手中?
整個魔道之中,誰還會是龍伯威的對手?
狄千秋。
天僧。
沒有頭發的人,不一定就是僧人,所以,狄千秋不是真正的僧人。
他接受天僧這個稱號,因為他是光頭,而且他很謙虛,不認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不想把自己當作神聖或者王者,接受魔道眾生的膜拜。
盡管他認為自己不算什麼,還是被列為魔道三大至尊之一。
據說,曾經有幾個高手無意中得罪了他,最後都選擇了自殺。
他听說之後,同情地搖了搖頭,似乎替那幾名高手感到惋惜。
「我有這麼可怕麼?我一點都不喜歡殺人。」
他說的實話。
他殺的人不算多,或許值得他殺的人本來就不多。
其實,他忘記了一點。
與銅牆鐵璧相比,他的凶名不算特別高。可是,許多人一定寧願得罪鐵璧,也不願意和他沾上任何一點關系。
黃離狐疑地望著陸士衡,或許此老能擊敗龍伯威?
陸士衡笑著說道︰「如若沒有必要,我絕不願意和龍伯威動手。他一身正氣,無形中消弱了對手的實力,我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擊敗他。」
黃離默默地低頭不語。
陸士衡繼續說道︰「你師父是從龍伯威手下逃生的唯一一人,難道你一直認為是他武功高明的原因麼?」
「難道不是麼?」黃離的聲音很微弱,表明連他自己懷疑這不是事實。
「你師父殺戮雖多,總算干的是黑吃黑的買賣。好人家折在他手底的不多,這才是他留住x ng命的原因。」
「難道龍伯威手下留了情?」
「是的,你師父將你撫養ch ngr n,視為骨肉一般,可是他x ng格剛強,想留一點尊嚴,因而沒有對你說明真實的情況。」
「我明白了,他老人家並不是懼怕龍伯威,而是感念龍伯威手下留情,所以才叮囑我不要報仇。」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不錯。他不惜巨金,打開門路,讓你進入仕途,就是為了躲避仇家的報復。試想,你若身遭不幸,誰來照顧他?」
「是,衡老說的是。」
黃離終于心悅誠服,打消了心中的一點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