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莊主臉s 泛青,極為難看,直到眾人全部歸座,他的臉s 也沒好了多少。
「豈有此理,這兩名刺客如此膽大!若然得手,咱們幾家的名聲都將毀于一旦。不過,咱們的聚會乃是臨時約定,他們二人居然能夠知曉,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的話語中,似乎在暗示有人安排此事,而把自己又推托出去。
方鏡爻淡淡微笑一下,不予置評。
他邀請眾人前來吃飯,豈不是他自己的懷疑最大?他也曾經邀請了百笑堂的趙有群,只是那邊推托要宴請總督大人,婉言拒絕。
這四家都知曉此次聚會,總是有人從中搗鬼罷了。
方鏡爻老成持重,沒有繼續想下去,更沒多說什麼。
燕飛雲笑了笑,說道︰「各位不必擔心,在蘇州時就有人準備對我下手,當時我僥幸逃過一劫,沒想到他們居然追殺到南京。」
時光飛逝。
除夕之前,必須確定包攬工程的人選。
經過復雜的組合調查和論證,各方面最終達成一致︰方鏡爻。
燕飛雲一直奔波勞累,終于可以休息一下。
他沐浴之後,簡單地吃了點東西。
杯盤還沒有收拾,就有了訪客。
方鏡爻笑眯眯的,手中托著一個盒子。
「燕公子,盒中幾冊書籍,乃是我集畢生j ng力所著,請燕公子指點一二。」
「哦,鏡老喜歡著書,真是太好了!」
「呵呵,談不上,就是對周易的一點淺薄心得。」
周易?
燕飛雲心中極不不舒服,說不出什麼滋味,就連這等商賈人物也敢注釋周易?
聖學r 下,到了如此地步?!
關于周易的著作,多不勝數,但凡名家,各有心得,也未能全窺其境;至于生搬硬套的注釋,更不在少數。
據說,有人九十多歲,臨死之時,才感慨周易j ng華所在,就在于「易與天地準」一句。
其實,若不知周易揭示著古聖賢對天地規律的認識,也就不必談周易了,何至于研究了幾十年,臨死才知此理?
更可笑的是,各家流派相互攻擊,自以為易學正宗,于同道者,則相互吹捧,互相尊為大師;于他說則嗤之以鼻,恨不得坑之、殺之。
出于禮貌,燕飛雲打開盒子,捧起第一冊書本。輕輕翻動書頁,頓時有一張紙片顯露出來。
這是一張銀票。
他略微看一眼上面的數字,又把書輕輕合攏,順手放在台面。
方鏡爻見燕飛雲收下自己的銀票,高興中摻雜了少許失望。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他對這個年輕人頗有好感,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凡俗之士。也難怪,這筆銀子,如果按官員的俸祿來算,許多人一生也賺不到這麼多。
燕飛雲望著窗欞,出了一會神,回首說道︰「鏡老,工程浩大,又要趕工期,不知道你老可否準備充分?」
方鏡爻笑道︰「放心,我敢接這個工程,就有七八分的把握。即使偶有意外,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連夜趕工,萬萬不會誤了工期。」
他忽然有所醒悟,燕飛雲不會平白無故的問話。他一時不明燕飛雲的用意,便不妄自揣測。
待人之道,他是深為了解,即使不真誠,也要裝作真誠。
「燕公子有什麼話,盡管直說。想來公子之言,對我必有重大幫助。」
「鏡老,客氣了。你老在江北稱雄多年,向來順利。只是眼前之事,已然影響到江南豪強的利益,官府中仍有許多事情要打點,最重要的是影響沿江居民的生活,哪一方面出些波折,不免延誤工期。恐怕頗為棘手啊!」
方鏡爻頓時明白,人家有意要自己聯合江南的大幫會。
「燕公子所言極是,我準備與百笑堂合作,想來不會再有問題。」
燕飛雲暗笑不已。
這老家伙出言試探了,他見過趙有群那副討厭的德行,豈會甘心與百笑堂合作?
「鏡老,明人不說暗話。百笑堂出手不夠大方,官府方面早有人心存不滿。更何況,要處理沿江居民之事,難免接觸到長江水路的人物,听聞為了爭地盤,百笑堂與水路三十六寨之間頗有不睦,恐怕會引起敵對。你不妨考慮和藏劍樓合作,藏劍樓與官府來往密切,他們和水路上各寨雖沒有什麼交情,但也沒有起過爭斗,因此更為有利。如果必要,我也願意幫你調停一下。」
方鏡爻大笑說道︰「好。燕公子之言,正合我意。潘家父子也不是等閑之輩,我明天就去拜訪他們。生意場上難免有所合作,如若彼此倚重,今後之事更加容易處理。」
燕飛雲送走方鏡爻,立即去找潘辰。
「大哥,我這里有一張銀票。你派個得力的人手,趕赴蘇州,到迎ch n樓贖出一位小倩姑娘,送到沈姑娘那里。」
潘辰的不悅明顯掛在臉上。
「飛雲,男兒丈夫當胸懷天下,何必眷戀那種青樓女子?」
「大哥,所謂不因善小而不為,小倩姑娘為人善良,未涉人世,豈能任由她毀于那神女生涯之中?若是那些自甘墮落,貪圖金錢享樂之人,我也不必盡力挽救于她。」
潘辰見燕飛雲一派肺腑之言,又沒有涉及私情,不便多說。
「好吧,小倩之事,包在我身上。」
燕飛雲遞過銀票,說道︰「那雲大娘說好贖身價格為三千兩,另外可取五百兩為小倩姑娘略作生活準備,其余之數,便托你救濟窮困百姓。」
潘辰看看銀票,知道是方鏡爻送的好處,難得這個兄弟坦然接受,原來心懷善念,那就不算玷污了俠名。可惜,這個兄弟還是不了解世人之情。
「飛雲,天下之間,君子一而小人萬,居上者多為貪官,在下者多為刁民。不要看他們生活窮困,就生出憐憫之意,其實那種困苦的生活,正來自他們的所作所為。」
「大哥此言差矣,古之聖賢無不剛以自強,順以待物;不可以自居之約,強他人于不甘。人情好惡,看淡一點兒吧!」
潘辰略作沉思,慨然說道︰「所謂救濟,救急而不救貧。譬如那等貪惰之徒,我們豈能任由他濫用你的一片真心?我替你出個主意,你考慮一下。」
「大哥請講。」
「不如所余之數作為本錢,做些生意,以求不斷生息,方有長期救助之效;若是勤勞良善之人,多是偶有急用,我們只需低息甚至無息貸用即可,真正需要撥款救助者,偏是那鰥寡老人和無家可歸之幼童。你如果覺得可以,今晚我就與我爹再商量一下,看看具體如何辦理。」
燕飛雲心中暗自佩服。
論武功才學,潘辰未臻一流,但究竟是名家子弟,思路開闊,方才瞬息間有此主意。所謂積善之家,必有余慶,潘辰即使武功上不能進步,也足以保青衣樓聲名不墜。
此時,他才對潘辰說明方鏡爻意y 聯手青衣樓的事情。
潘辰心中大喜,自不待言。
燕飛雲一直在忙碌著,無非是研究治理方案,以及應酬。總督行轅、巡撫衙門以及方鏡爻,哪一方面都不能推辭。
新年,就在南京度過。
方鏡爻身處異鄉,沒有過多親友。這一天,又來邀請燕飛雲一起飲酒。
燕飛雲這才知道藏劍樓人馬早已離開南京。
酒菜雖然j ng美,不能打消內心的煩亂。
太意外了!
藏劍樓的人馬突然離開,而且沒有派人通知自己一聲,在禮儀上就說不過去,莫非藏劍樓有什麼變故不成?
心情就寫在臉上,別人看的清楚。
怎麼辦?
以話語引開他的注意力,就是最好的辦法。
盧真笑著問道︰「飛雲,上次發生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麼?」
燕飛雲說道︰「我一直忙碌,無暇追查。不過,在蘇州時就有人要向我下手,估計是同一批人馬。」
盧真很認真地听了燕飛雲所述的經過。
他想了想,說道︰「據我推測,那彈琴老人很可能是蕭二先生——蕭銀。」
「蕭銀?蕭家名列俠義道中,雖為刺客世家,並不以金錢報酬為衡量標準,刺殺對象多是惡貫滿盈之輩,為什麼行刺于我?」
「蕭家能夠博得俠義之名,實在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們派人出手對付你,或許出于某種誤會,可是,蕭二先生終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在最終關頭發現了可疑之處,所以及時收手,停止了攻擊。」
燕飛雲苦笑不已。
在那危險關頭,他還想著保護那彈琴老人,沒想到那老人才是攻擊主力。
自己一向謹慎,卻在最需要謹慎的時候,疏忽大意了。
盧真繼續說道︰「數r 前那一對夫婦,完全不同,他們是暗殺道中的煞神,純粹是為了金錢而殺人,沒有三萬兩紋銀,根本請不動化血神刀。」
「老前輩的意思是說,那對夫婦的背後,另有其人?」
「呵呵,展星橋愛財如命,他舍得花那麼大的代價對付你麼?」
「嗯,不會。」
「其實,當時蘊藏著極大的危機。那對夫婦從來沒有失手過,你輕易搏殺他們,實屬僥幸,或許你湊巧克制住他們的武功。可是,他們為什麼不隨身攜帶化血神刀?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