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將你搶走。」柳輕塵忽然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只好繼續補充說道,「其實,我想有很多人都會保護你的。」
少女搖了搖頭,讓人很難理解她的意圖。
不過,她已經轉移了話題。
「那人從門口現身,為什麼聲音來自里面,難道他還有同伴麼?」
「不,只有他一人。這屬于一種江湖秘術,利用廳堂結構產生回音,使人難以判斷他的位置所在。幸好我及時想到了這一點。」
「此人素有鬼影之稱,下次遇到的時候,柳公子萬萬不可留情!」高季鷹插話道。
「原來是他?」柳輕塵喃喃自語道。
「那是什麼人?」少女好奇地問道。
「一個江湖敗類而已,說出來恐怕污染姑娘的耳朵。」
「那我不要听了,我想要走了。」
「可是,你不應該多吃一點麼?」
「我已經吃飽了。」
「呃……難怪你看起來這麼瘦弱。」
j ng美的菜肴,似乎只是象征x ng地動過一下,不仔細分辨的話,很難看出與剛端上來的時候有什麼差別。
女孩子的胃究竟是什麼做的呢?
這個問題恐怕永遠找不到答案。
「其實,我臉上還是有點肉的。」
這是頗為嚴肅的回答,假如柳輕塵不相信,她甚至願意用縴指去捏捏臉蛋兒,以作出最適當的證明。
柳輕塵苦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了她的觀點。
他心中產生一個想法,想要與少女結伴同行。
想到即做,沒有必要詢問,假如得到否定的答復,就不好纏著人家了。
他站起身來,回身說道︰「高兄出現在這里,難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高季鷹笑著說道︰「有個約會而已,不算重要。」
「需要幫忙麼?」
「不必。朋友相聚,又不是廝殺。」
「那好,我們告辭了。」
少女走出酒肆後,立即登上一輛寬大的馬車。
車夫是個中年人,飽經風霜的面容上,透出灰蒙蒙的s 彩。
他們絕非主僕的關系,少女沒有相互介紹,那車夫與柳輕塵簡單打了個招呼,便揚鞭啟程。
少女沒有阻止柳輕塵的跟隨,就算是默許了。
或許,她需要一個聊天的伙伴。
柳輕塵依舊沒有問出少女的名字,只好繼續稱呼她為笑靨姑娘。
在心情好的時候,他就會輕輕吟唱幾曲,然後詢問她是否喜歡。她真是人如其名,每次都回以一個微笑——彎彎的蛾眉,挑動的眼角,那是標準的微笑神態。
他的心情越來越好,或許與佳人的贊許有關?
直到r 後他們非常熟悉之後,他才終于明白,微笑只是代表善意的客氣。她根本听不懂他在唱什麼,而且她喜歡的是另一種音樂。
ch n天代表生發,不僅萬物在生長,就連江湖爭斗也忽然間增加了很多。
以前都是傳聞,及至這一天,他們終于親眼目睹了一次。
寬敞的官道上,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兵刃的撞擊聲,體現出搏斗的慘烈,這一定是兩位頂尖的高手在拼命。
為什麼在官道之上決斗?
柳輕塵輕輕一縱,站立在馬背之上,向人群之中眺望。
那身材矮瘦、須發倒豎的使劍老人,正是衛無嗔。
老人的頭頂冒出陣陣白氣,剛猛的劍式逐漸施展不開,空有幾十年j ng湛的修為,這時竟然落了下風。
那舞動雙棒的紫衣人,莫非是傳聞中大戰燕飛雲的龍淵?
不好!
柳輕塵深深嘆息。
場中發生了變化。
衛無嗔久戰無功,搶先改變了攻擊策略。步法變得凝重無比,不再上下縱躍,而每一劍刺出,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高下已分。
需要使出最後的絕藝來維持局面,就意味著敗局已定,無非遲早而已。
柳輕塵愁眉緊鎖,跳下了馬背。
「發生了什麼事情?」笑靨姑娘輕聲問道。
「沒什麼,有人在比武。」
「你這麼煩惱,一定遇到了相識的人,是麼?」
「是的。」
「你想辦法調解,就不必煩惱了。」
「調解爭端,是件很難的事情。」
「不,我相信你能夠辦到。」
柳輕塵尷尬地笑笑,不願意讓少女感到失望。
假如能夠辦到,還用這麼發愁麼?
要想穿過擁擠的人群,說容易就容易,說不易也不易。
柳輕塵采取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硬擠。
總不能自報姓名,以威名逼迫大家讓路吧?而且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更不好從人家頭頂躍過。
這是他的一廂情願,別人的想法未必相同。
以他的武功而言,一旦遇到阻礙,就會自然而然發出內力,將身旁之人震開。他自己沒事,別人難免發生肢體踫觸的行為。
所以,有人非常不滿。
一條大漢握緊了拳頭,就想跟過去理論一番。
幸好他的同伴見多識廣,及時將他拉住。
「沒看見人家背著長劍麼?這種一聲不吭的人最厲害不過,小心別惹麻煩。」
「誰惹麻煩,路是他家的麼?」
「當然不是,不過也不是咱們的。咱們看熱鬧,就阻礙了去路,人家說不定有急事趕路呢。」
「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當然,我一向以理服人。」
「人過也就算了,你瞧,那輛馬車也要經過,太欺負人了吧?」
「噓,小聲點兒。那車夫惡狠狠地盯著你呢,那股狠勁實屬少見。你想,車輛本身不算奢華,說明他們不是官宦人物,可是單單車夫就這麼凶悍,主人一定更不好惹,說不定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唉,實在太窩囊了!」
「別這麼想。別人能夠讓路,我們就能讓。誰讓我們既不是少林傳人,又不是江南名俠呢?」
旁邊一位老人听到了二人的對話,忽然插口說道︰「這位小兄弟所說,實屬至理。我這糟老頭子能活到這把年紀,恰恰得益于一個忍字。」
那大漢不耐煩地掃了一眼,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老人見的多了,也不生氣,淡淡說道︰「後面馬車的主人不知是誰,前面那位大俠,我可是見過。」
「大俠?有這麼霸道的大俠麼?」
「嘿嘿,你們听說過柳輕塵麼?」
「他……柳輕塵?那年輕人是柳輕塵?」
「那當然。你要不相信的話,我給你一錠銀子,你上去和他動手,試試他的武功?」
「算了吧。就算你給我兩錠銀子,我也不想和他動手。你以為我是傻瓜麼?」
柳輕塵一邊盯著場中的兩大高手,一邊想著心事。
假若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絕不可貿然請求雙方罷戰。
對于衛無嗔這樣的人而言,聲名之重,猶甚于生命。
他的一生總共失敗過三次,都是敗在同一人的手中——迷情劍客蕭客愁。
要知道蕭客愁成名已久,敗于其手不算是丟臉的事情;可是每一次,衛無嗔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走出失敗的y n影。
據說江靜初出道之後,遍尋名家談論劍道,唯獨沒有找過衛無嗔,或許就是出于這一原因。
衛無嗔x ng情狂傲,決定了其劍法走的是狂野奔放的路子——放棄劍式的j ng妙變化,追求速度與氣勢。
速度取決于瞬間爆發力與絕對力量,可以通過後天的內力修習來增強;氣勢則取決于人的膽力與意志力,主要由先天的x ng情而定。
多少年來,衛無嗔一直沉醉于武學之中,探索適合自己的道路。幾經磨礪之後,終于另闢蹊徑,自成一家,練就享譽江湖的怒劍。
怒意每增加一分,劍勢就增強一分,有如驚濤拍岸,永不停息。
可惜,強烈的沖擊,沒有產生效用。
因為對手是龍淵。
龍淵巧妙利用了雙兵刃的優勢,雙棒相互呼應,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凌厲攻勢。在內行人眼中,這絕對屬于以慢打快的上乘武功。
物極必反,怒意發揮到極致之後,反而消失于無形。
劍勢已受到影響。
衛無嗔嘆息聲中,劍尖輕顫,吞吐之間,生出數種變化。
在他自己想來,被迫利用招式的j ng妙來彌補氣勢的不足,已是敗招。
雙棒的力量果然增強了許多。
意外的是,沒有強勁的反擊勢道,雙棒的力量完全處于守勢,仿佛不用盡全力,就無法抵御那輕飄飄的一劍。
一絲靈感,夾雜著困惑,涌上了心頭。
他無暇去深思,唯有依靠感覺去捕捉那一縷若有若無的痕跡。
當再次刺出同樣的劍式的時候,他終于意識到,長劍的真正威力在于達到了剛柔並濟的境界,而不在于劍招的j ng妙。
運氣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士。
他一直在尋覓這種境界,竟然是在生死大戰的時候,無意中產生了質的飛躍。
逐漸地,長劍越來越揮灑自如,信心越來越強烈。
龍淵注意到了戰局的微妙變化。
他也微微長嘆了一聲,又有誰知道這一聲嘆息的意義?
他有把握擊敗衛無嗔,卻沒有把握留住衛無嗔的x ng命。
隨著長劍的威勢猛增,雙棒無法繼續隨心所y 地掌控局勢,在必要的時候,他將不得不使出最後的殺手,那是天地交泰、y n陽合一的無上神功。
結局必然是劍毀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