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意徹骨,渾濁的江水永無休止的往東奔流,江面飄著一層薄薄的白霧,幾只水鳥在霧里穿行,時而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沙灘上,兩輛泥頭車靜靜的佇立著。十來個灰頭土臉的民工或蹲或站的呆著車旁,狠狠的吸著煙,試圖驅散身上的寒冷和恐懼。
遠遠看去,平整寬闊的江岸上除了那凸起的一小撮,再無異物。
七點過,一條長長的車隊沿著濱江公路自上游緩緩開過來,車型亂的很,奧迪、悍馬、捷達、三菱、卡車、面包車、還有自行車,全都有,上到百萬下到幾百上千,跟展覽似的。
車隊駛進江灘,在濕地上軋出一道道雜亂又觸目驚心的車痕。在開到相聚百米左右,車隊停住,開始下人,板寸,光頭,紅黑綠毛樣樣都有。這些人大多彼此相識,這個哥那個爺的互相招呼,完全沒把對面孤零零的一撮人放在眼里,說說笑笑輕松的很,倒不像來打架的,而是來聯誼郊游的。
八點鐘,人們打開汽車尾箱,開始派發武器,鋼管,片刀,消防斧,甩棍,鏈條,棒球棍一應俱全。不過還沒開打,因為正主還沒到。
何成昨晚打了一晚麻將,這不,坐在車里直打哈欠,心里還盤算著等事情解決了,回去要補個回籠覺。四十好幾的人了,j ng神畢竟比不得年輕那會了。
青皮將一把五四手槍擦的錚亮,遞給何成,諂媚道︰「成哥,帶著防身,以防萬一。」
何成冷冷的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屑,想了想還是接過來插在了腰上。當何成的座駕一輛黑s 的進口凱迪拉克CTS開到江灘時,前來助戰的混混們s o動起來。
何成下了車,披一件黑s 的呢子大衣,叼著雪茄,踩著烏亮的皮鞋派頭十足的坐過去。
「成哥。」
「成哥。」
………………
混混們熱情的打著招呼。
何成頻頻點頭,隨意的招呼道︰「都來了。」
一光頭喝道︰「開玩笑,成哥吹哨子誰敢不來?」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一听說成哥吹哨子,我馬上就把酒店所有能打的人都帶來了,連廚師都沒放過。」
「好好……」何成微微的笑了笑,掃了掃自己一方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起碼四五百口子,再看對面孤零零的兩台泥頭車,十來個灰頭土臉的民工,忍不住嗤笑道︰「我他媽當誰呢?搞了半天就這點人?這架真他媽沒意思。」
說是如此,眾人卻听出了何成話語里飽含的驕傲。成哥一句話,整個豐縣都得動,這氣魄這實力,誰惹的起?
蕭歌坐在泥頭車的駕駛室里,將對面情況看的真真切切,雖然準備充足,可這架還真不一定能打的贏,實力懸殊太大了,對方起碼五百口子,而且個個是老混子,打架的好手。自己這邊滿打滿算不過六七十人,還全都是沒老實巴交的農民,看車外十幾人面如死灰的臉和微微顫抖的雙腿,就可以知道此刻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
蕭歌點上一支煙,跳下車來,問道︰「兄弟們,怕不怕?」
「不怕。」回答的稀稀落落,毫無底氣。
蕭歌笑道︰「各位放心,只要依計行事,此戰我們必勝。」
到底是年輕人,見蕭歌如此豪氣,眾人也不想被看輕,跟著一起大吼著,「必勝。」
聲音傳來對面,引起混混們一陣肆無忌憚的嘲笑。
「行了,動手吧。」何成淡淡的笑了笑,下達了總攻命令。
頃刻間,五百余名混混頓時嗷嗷嚎叫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踏步的朝蕭歌一方撲來。
「挺住。」蕭歌大吼一聲,將一根兩米長的鐵棍插在松軟的沙地里,從車上拿出一瓶紅星老白干,擰開瓶蓋,咕咕的灌了兩口遞給下一位。
烈酒歌喉,不過卻像是火一樣在心底燃燒起來。
八十米……
五十米……
混混們越來越近,喊殺聲驚的江面的水鳥都噗噗飛逃。
蕭歌一馬當先站在前頭,身後十五人一字排開,兩手都是雪亮的西瓜刀,神情緊張而又肅穆。
混混們越來越近,一個個凶神惡煞,興奮的滿臉ch o紅。
對付這點人簡直跟玩一樣,所以一個比一個跑的快,生怕落到最後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隆隆的腳步聲,連地面都微微有些震顫。
「挺住——」蕭歌緊握鐵棍,再次大吼。
十四米……
十米……
九米……
八米……
忽然間,沖在最前面的混混轟隆一聲跌進了偽裝的陷坑了,然後後面的又剎不住腳也轟隆隆的摔了進去,像下餃子一樣,你推我攘,跌的七葷八素。整條陷坑長二十米,寬兩米深兩米,一剎間就折損了上百人進去。
何成見狀氣的大罵︰「麻痹的,這小子太不講究了,還他媽挖坑整人,這是小孩子玩游戲過家家嗎?」
趁著敵方大亂之際,蕭歌大吼一聲,「殺——」拎著鐵棍一馬當先飛奔過去,幾步就躥進敵人叢中,如煞神降世,揮舞一條鐵棍橫沖直撞,掃到哪里,哪里就人仰馬翻,沖到哪里,哪里就哭爹喊娘。
十五個青年民工見狀大喜,也怒吼一聲,揮著雙刀飛撲而上。
這十五個人都是蕭歌j ng挑細選的j ng英,個個都是能打的主,沖上來雙刀飛舞,砍的是血肉橫飛。
混混們一下被打蒙了,連連後退。
「別慌,別慌,都他媽別慌。」何成站在自己汽車頂上,怒吼連連。
直退了十多米混混們才漸漸穩住陣腳,開始有序反撲。激斗正酣,誰也沒注意,上游飄下來一艘烏篷船,三十來個頭戴黃s 安全帽,穿著土灰s 工作服的民工,拿著扁擔,木棒悄悄登陸。從側翼向混混們猛然撲來。
「殺——」趙鐵柱也是一員猛將,掄著扁擔一掃就是一大片。
這批生力軍加入,混混們已經低落的士氣再受打擊,紛紛高喊著,「這他媽的咋還有水軍啊?」不由自主的朝北部高地退去。
距離高土坡不過五六十米時,坡上再次出現二十來人,三三兩兩擺弄著一個超大型的彈弓,混混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碩大的磚頭雨便啪啪的砸了過來。
雖然稀稀落落,可架不住威力大啊,落在頭頂就頭破血流,打在身上就骨斷筋折,誰也遭架不住。
混混們再次大喊,「這不止有水軍,還有空軍啊。」一邊喊,一邊朝岸上退去。
何成喝斥都呵斥不住,這他娘的真是兵敗如山倒啊。五百人被五十來人打的抱頭鼠竄,這傳出去,老臉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