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怎麼是……是你?」瀟允有些不敢相信地抱起深澗中奄奄一息的譚伯,雙手驟然間急速顫抖起來,眉宇間那一絲不祥的感覺驟然間變成了蒼白和慌亂,「不……不……師父,不……師父……不會的,不會的,師父……」
「喂!臭小子,這就是你……你師父?」少女似乎有點懼怕眼前的情景,就連語氣中那股嬌蠻勁兒都斂了幾分,「快,快扶他到洞里!」
「嘩!嘩~」兩人慌亂地踩著腳下深淺不一的水澗,匆匆把譚伯往洞里攙去。
「師父……」才剛把譚伯擱平在草席子上,瀟允便忍不住開始微微啜泣,那亦出亦懸的眼淚漲滿了雙眼,聲音也沒了先前的鎮定沉穩,「師父,我……我對不住你……」
「咳咳!」譚伯痛苦地咳出幾口血,臉上一片灰敗之s ,像是憋著最後幾口氣艱難地說道,「詩詩……他們……人呢?」
「師父……徒兒不孝,徒兒和他們……失散了!」心中的悲意漸漸蓋過了驚懼慌亂,瀟允雙眼空洞迷茫,「師父……」
譚伯聞言,更是頹意大作:「允兒啊,為師……咳咳~,為師恐怕時間不多了。」
「不,不會的師父!」
「咳!呵呵,為師自然清楚自己的身子。」譚伯極其顫抖地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遞給瀟允道,「允兒……為師對不住你,都還沒教你什麼就……這是……咳咳!這是一封信,你把它交給血姝島的人,他們自然會帶你去見一人,那人會與你說明一切,記住……此去路途遙遠,而且極其凶險,你要小心……」
「師父……」瀟允已然哭成淚人。
譚伯伸出枯手,顫抖地模了模瀟允同樣瘦削的臉龐,瞳中的那一抹光開始渙散:「記住,把詩詩他們也帶去,照顧好詩詩……照顧好你自……」
譚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雙手一攤,人便像泄了氣的皮囊子一般頹倒下去。
「師父,師父……」瀟允狀若瘋狂地搖著譚伯,希望能把他再次搖醒,「師父……」
慕容紫依沉默站于一旁,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似乎也想起了屬于她的幼年時期,不禁一陣酸楚,她全然清楚此中心情,自然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默默地等待瀟允平復心情。
而瀟允,則再一次感受到了三年前筱伯離開的痛楚,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不幸給周圍人帶來了同樣的不幸。
「我真沒用!沒用!沒用……」瀟允狠狠地捶擊著地面,再也禁不住溢滿眼眶的眼淚的掉落,「什麼拯救萬民,什麼兼濟天下,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又如何拯救得了整個天下?我……」
所謂的自抱自怨在此刻的瀟允身上展現得淋灕盡致,雖然只認識了他半r 之久,可慕容紫依還是能依稀感覺得到在他身上所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事究竟有多嚴重,又有多無可奈何和不可抗拒。
「臭小子,你……我,我們應該盡快去找你師父說的那個島。」
「你走開!不關你事……走開呀!」月兌口而出的暴怒聲就連瀟允自己都嚇了一跳。
雙眼中跳sh 而出的死一般的黑霧重重地纏繞在瀟允眉宇之間,之中所蘊含的肅殺之意頗為濃重。慕容紫依下意識地退後兩步,怯生生道︰「你……你究竟是誰?」
「別管我,快走開!」瀟允再次把那懾人的目光移向慕容紫依,「走開!」
……
暮s 微起,崖下,洞外,水光黯淡,天s 朦朧,放眼望去,儼然一副淒涼荒寂的畫面。
離山洞不遠的一塊平地上,多出了塊粗陋的木碑,碑上幾個血字全然失了瀟允平r 里的酣暢淋灕,「恩師譚濟林之墓」。草草數字,抒不盡甘苦,道不完愁腸。
瀟允兩眼無神地盯著新立的木碑,盯著碑上那幾個血淋淋的大字,忽然間少了些本該有的傷心和悲痛,反而返悲為怒,彌漫在那一杯黃土之間。
「簌簌~」暮s 下異聲驟起,詭風浮動。
眉宇間暗涌的黑霧被這一擾,倏然而退,幽幽地散回入瞳中。一陣仿若清流的氣息驀地在丹田化開,緩緩地順著身體各處的經絡涌動著,說不出的暢快之感。饒是這般輕微淡渺的響動都如破天開地一般,在瀟允思緒之間激起不小的動靜。
「誰?出來!」
幾棵枯矮的朽木之間,走出兩個身影,互相攙攜著。
「瀟哥哥……」
「詩詩?」瀟允起身,「詩詩,小樓!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瀟允輕輕閉眼,收回了正y 奪眶而出的清淚,然而剛要伸手去攙,兩人竟突然倒地。詩詩還在伸手示意瀟允速速逃離,可確實全身疲乏無力,最後嚶嚀一聲,閉上了眼楮。
在他們身後,又走出一個全身黑梭的詭影,赫然是先前來襲的其中一人——公子焱。
「哼哼!看來大哥預測得真不錯,下來一趟倒是大有所獲啊,哈哈!」白焱一腳踩在樓笑辰身上,冷冷地笑著,「瀟允,哦不,應該叫你天狼,我說天狼你不好好地去修煉準備,老攙和這種瑣事干嘛,難道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焱,你來得正好,我要為師父報仇。」說罷,瀟允便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那把三尺法劍,劈頭蓋臉地就朝白焱砍去,卻是毫無章法。
白焱腮邊那一寸干癟的肉開始抖動起來,那是冷笑戲謔所致。只見他不慌不忙,稍一側身傾倒就躲過了瀟允的攻擊,但是她沒打算還手,因為他知道對方已是甕中之鱉,既然想玩,陪他玩會兒倒也無妨。
瀟允越是劈砍,越是憤怒,越是憤怒,那威力自然可想而知。白焱就像個移動靶子,任由瀟允劈砍,卻始終動如月兌兔,絲毫沒與法劍觸踫。
「你去死吧!」瀟允劈了個空,腳下一踩,這才止住沖撞之勢,回過頭來。驀地,他想起了之前在林中劈砍的那十顆大樹,想起了譚伯的那一句「明達無知,除玄無疵,動而不至,空則達之」,登時眉頭一挑,突然醒悟過來。
就像自己認真砍樹的時候那樣,修煉也好,殺人也罷,最是強調無y 無知,排除一切雜念,通曉一切內外事物的本質。砍人亦是如此,為的就是最終自己的長劍能沒入對方心月復,而不為他如何逃避,如何掙扎。
想到此處,瀟允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兩手之間虎口驟緊,雙眼像是要看穿白焱一般注視著他,感受著白焱身形竄動之後留下的元氣波動。雖然他看不透,也模不到,可手中的長劍卻去勢極快,循著那若有若無的感覺,逼向大意的白焱。
「嘶~」長劍隨風而過,竟然劃開了白焱腋下的衣袖一邊。雖然沒見到鮮血橫流的場面,可白焱卻大驚一撤,心頭微微一凜,嘆了口氣道︰「你……差點被你y n到,哈,看來還不能小瞧了你這個道家高徒啊!」
白焱眉心一蹙,開始認真起來。同時雙手合十,催動心念之力,匯集周身元氣,一下子便凝出一道風雷之鞭,眨眼間便已劈下,瀟允下意識提劍相抵,卻哪里抵擋得住,身子霍然飛出數丈,剛好砸在新立的木碑之上。
木碑脆裂折斷,翻起的黃土蓋滅了墳前的香火。瀟允隨意一拭嘴角滲出的鮮血,掙扎著翻起身子,怒吼一聲便再次凝神劈去,豈料白焱早已凝出一顆碩大的風雷珠,直直地電sh 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