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某處,在那個連島上人都不曾知曉的洞天府地,在那個天水一線,虛影相環的奇妙空間,正飛出一大群銅鷲,振羽磨甲,呤啷作響。
底下那個草石掩印的狹小洞口,砌著塊青石。青石被錯雜的枯枝爛木相蓋,似乎已經很久沒人光顧了,且青石受風沙侵蝕,奇堅無比的石面彷如道道青鱗斑駁褪起,y 月兌未月兌。幾個深嵌的大字也隨著石面的褪起而變得扭曲難辨——冷……水……後面還有兩字已被歲月無情地抹盡。
洞口不大,內里卻是豁然開朗。穿過冗長昏黑的前廳,便是正堂,堂中左右,鱗甲各立,鬼目怔怔,姿態儼然。
堂中描金披覆紫檀椅上,一人正坐。灰黃的燭光從鏤空骨燈中跳耀出來,洋洋灑灑的潑sh 在這人面上,可始終只照亮他半張臉,似是俊俏,又顯邪煞。還有一半掩在斜披的長發後,深不可測。
「少宮主,北島有一船擱淺,船上有人,我已放出銅鷲血鶩前去,不知少宮主還有何吩咐?」千目詭視之下,堂中一赤鱗玄甲的高個男子屈膝抱拳,恭敬道。
「殺!」一個字,千斤重。說話之人語氣極淡,哪怕只道出一字,卻也絲毫掩飾不了嘴角唇間流露出的肅殺之意。堂中男子受命疾退,好似不敢逗留片刻。
這被稱作少宮主的座中男子冷冷地望向虛空,他的目光好似已穿透正堂,穿透前廳,穿透洞前那一方青石,化作點點暗芒,籠罩了這片神奇的土地。他嘴角微抽,似笑非笑,烏黑岑亮的長發在枯燥的燈光下投下斑駁的虛影,飄忽不定。
……
其時,那群銅鷲成一字排開,陣勢儼然。然而也不知哪來的一聲悶叫,一群同樣身形巨大的血鶩竟率先自遠天掠來,全身赤羽如血,尖頭利喙,短尾長頸,較之尋常野鴨,更多幾分戾氣和威勢。
船上幾人才經歷生死劫難,一氣未緩,如今又是一波不知名的巨怪來襲,當下慌了手腳,不知何去何從,唯有四散退避。也有幾人再次竄回艙室,借以藏身。
身前是幾排約莫四五丈的紫檀木齊整如一,周身毫無雜草碎花,像是有人常來打理整頓。眾人無奈逃進林木間,誰知那銅鷲血鶩毫不退縮,身形如刀般閃掠過來,眾人只感覺身後陣陣涼風掃過,密徹的羽翼如刀般密不透風,周身森冷難耐,像極了惡鬼深淵。
紫檀木上花蝶形樹葉在掠起的風中「沙沙」作響,聲囂透骨。「撲哧撲哧~」彈指間,便有數個跑得略慢的人被銅鷲血鶩追上,或被帶起摔下,或被劃出道道血痕。
西月因為沒有進艙,加之先前也受了不小的傷,自然成了那些銅鷲血鶩的首要攻擊目標。虧得樓笑辰拼命抵擋,手中那把不知從哪奪來的長槍被他揮得 有聲,恰似一道白幕盡遮身前,擋去了不少的威脅,可畢竟天上飛的既多又快,他樓笑辰不懂身法道訣,自不能相抵。
「小樓,西月,小心!」瀟允其實並沒有跑遠,他只知道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襲擊定是有人在背後暗中c o控,說不定就在附近,可回退一步,竟然看到樓笑辰和西月正被四五只巨鳥攻擊,一時情急,便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手中飛出的三尺法劍 然一鳴,劍風撇落花蝶葉,若有若無的殺氣自劍尖彌漫開來,瞬間便將那幾只巨鳥j ng確地罩在其中。
「你們快走!我去引開他們!」齊整的紫檀木林葉落翩翩,不知是被疾掠而過的巨大羽翼拍落,還是被那把輕鳴的飛劍擊落,落在空中陡生一絲肅殺悲愴之感。瀟允沖開鳥群,飛掠幾步,毫不猶豫地喊道。
樓笑辰猛地一怔,身子驟然僵駐原地,情緒復雜地看了瀟允一眼,好一會兒,才像是下了莫大決心,帶著西月飛奔開去。
然瀟允卻是回轉身形,雙眸一戾,周身罡風激蕩,勁氣交加。
白沙灣一役,最終瀟允雖然倒下了,卻也由此像是被一股全新的力量縱貫周身。若非毀天滅地的殺招,瀟允總能在危急關頭爆發出那股力量,就像先前慣用的那招飛劍術,在外人看來,他瀟允可以說是無師自通,但這一切的改變卻是歸結他體內那股隱隱激發的天狼之力,輕取淺用便可帶來巨大的摧毀力,若是能全然掌控,效果如何,無人可知。
然而就連瀟允自己也不知道,天狼之力固然厲害,可他尚未修得高深道法的身體自然不能掌控,每每借用哪怕一絲一毫的力量,他的身體便要承受相應的損傷,自內而發,溢于體表,最為明顯的便是他額間眉頭隱隱懸浮的黑s 煞氣,輕則催人x ng情,重則吞噬心智,使之完全受天狼的擺布控制。
危風颯颯,吹散飄落的花蝶葉,狂舞虛空,迷了眼楮。不知是被瀟允的氣勢所懾還是這群銅鷲血鶩壓根對其毫無興趣,竟在掠過他時驀地繞了過去,絕密的鳥群在虛空留下了一道詭異的弧線。
巨鳥終究高飛難及,縱然有劍在身,也不能化一劍為萬劍,劍劍穿心。瀟允一時無招,奈何只能追上去保護他人,哪怕只是一點小忙。
林子不大,空蕩,卻很迷亂,仿佛一座沒有出口的迷宮,每一個方向,每一棵剪修整齊的紫檀木,甚至每一片飄落的樹葉都是那樣得相似,那樣得寂寂無聲。然這一切卻成了圍困眾人的極佳手段。
「噗噗~」瀟允邊跑邊將法劍擲出,劍鋒橫掃,卻是生生切開了正面掠來的銅鷲,順帶將後面一同疾掠而來的血鶩也切成了兩半。
一時間,赤羽橫飛,血沫傾灑,腥濃的氣味沾了一身。
劍身回轉,準確地彈回手心,卻沒有停止顫動,不知是法劍殺敵y 念太強還是瀟允的心緒也在跟著起伏的腳步上下震顫。
心念轉動間,法劍再次月兌手而出,而這一次,瀟允並沒有絲毫用力,全憑著那股若有若無的力量,而他的身體,竟也跟著飛出的法劍疾掠而起,沖破那群銅鷲血鶩迅猛的攻勢,沖散了原有的陣形。
巨鳥一時受創,怒意激發,便再也顧不得那點畏懼,驟變陣形,同時朝瀟允橫羽掠來。
僅一瞬之間,他就被無數巨鳥團團圍住,羽鋒掃掠,利喙叮啄,攻勢密不透風。
幾個跑在前面的船員見巨鳥不再追來,便回頭一看,只見一團黑光從群鳥攻勢中炸開,直沖天宇。
觀者皆怔,在白沙灣,他們就親眼看見過瀟允嗜殺血x ng突起,人劍驟化一體的情景,那道沖天黑光,便是他手中的法劍幻化而成,殺氣,殺氣,還是殺氣,劍如此,人亦如此。
劍芒輕松斬殺了團團圍困的巨鳥,甚至那些尚未靠近的銅鷲血鶩也被其帶動的余芒所傷,「啞啞」痛嘯,幾y 飛走,卻終究沒有逃月兌分尸為二的悲慘命運。
眾人震懾之余,數道熟悉的羽箭破空聲自紫檀木林上空響起。
飄花落葉間,殺意漸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