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淺淺,殺了我!」
……
熟悉的聲音響起,如同從腦海深處傳來,卻又像在耳邊而輕語。
「誰?」
「小天是你嗎?」
「為什麼要我殺了你?!」
蘇淺淺霍的從夢中驚醒,輕薄的睡裙被汗水打濕,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她坐起身來看著窗外的大海,視線卻被眼淚模糊。
「你又做了那個夢對不對。」沐晨拍了拍蘇淺淺的肩膀,拿起一張紙巾。拉過蘇淺淺靠在自己身上,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和汗滴︰「這三年來每到這個時候你都會拉著我來這里,每次你都會做那個夢,淺淺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他已經死了!」
蘇淺淺蜷了起來,把臉埋在膝蓋里︰「小天沒有死,我相信他沒有死!」蘇淺淺歇斯底里的喊著,而窗外的大海好像呼應一樣,泛起了一陣陣的波濤。
看著電子戰術板上的照片,孫焱軍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水猴,這種自從戰亂過後便消失的鬼怪居然又出現了,想起組織中記錄的那些戰爭的音像資料,一股無名之火在他的心頭劇烈燃燒。
「你們這些家伙是白痴嗎?!居然隱藏了三年才上報,這三年死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一拳砸在牆壁上,飛濺的碎片把當地機關派來接待孫焱軍的人員臉頰割得生疼,幾滴血珠慢慢滲了出來,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孫焱軍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出去,看不見也省得心煩。看似隨意的撥弄著電子戰術板,一張張的照片從屏幕上劃過,孫焱軍的手指在一張照片上停了下來。
照的是今天溺水女子的腳,腳心上有兩個小巧的牙印,鮮血歡快的從傷口里流出來。引起孫焱軍注意的卻不是傷口,而是旁邊被一起照下來的人。
「ch n耀,烈。他們怎麼會在這里?」
清晨的海風顯得有些寒冷,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蘇淺淺一個人站在海灘上,視線好像要撥開重重海浪,直達黑暗靜謐的海底。
「小天你還沒死,對不對?」蘇淺淺慢慢向海里走去,身體一點點的被海水淹沒,站在齊腰深的海水里,眼淚卻像是開了閘的水,不斷順著臉龐滑落。
也許是過于悲傷,也許是清晨的海浪太過于洶涌,蘇淺淺一個不慎被海浪卷起,拉向了深海,眨眼之間就被海水所吞沒。
水下很安靜,安靜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隨著空氣一點點從肺部擠出,蘇淺淺的神志開始恍惚,她卻沒有掙扎。「這樣死掉的話,就可以見到小天了吧。」蘇淺淺安靜的笑著,眼淚不停地流著,卻消失在海水中,無影無蹤。
一條長滿長毛尾巴悄無聲息的纏住了蘇淺淺的腰,扯動的力道使蘇淺淺感到一陣陣的疼痛,用力轉過頭去,清澈的海水就像是凝膠狀的固體,平時輕而易舉的動作變得艱難無比。
模糊的視線中,只有一只長相怪異的猴子,渾身長滿長長的棕s 毛發,像鍋底一樣黑的臉,還有好像沒沒電的燈泡一樣,散發著微弱紅光的眼楮。
四肢帶起大片的氣泡,水猴的身體就像出膛的子彈一般,帶著蘇淺淺向海面沖去,如同迅雷一般,眨眼間便到了海灘,長尾用力一甩,將蘇淺淺扔上沙灘。
「小天,是你吧。」貪婪的呼吸著空氣,頭腦也越來越清醒,即便是樣子不同,形態不同,蘇淺淺仍然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小天,在三年前那個月光皎潔的夜里跑去潛水,卻再也沒有回來的小天。
一到了岸上,水猴就顯得萎靡無力,與在海中的生龍活虎完全不同,眼中的紅光一陣閃爍,水猴慢慢向蘇淺淺走來,如血一般鮮紅的眼淚,一滴一滴砸碎在沙灘上︰「淺淺。」
水猴的聲音就像是磨刀一樣的刺耳,但在蘇淺淺听來,卻如同天籟一般。
臉上帶著晶瑩的眼淚,就像是帶著雨露的鮮花一樣,蘇淺淺笑的很開心,但是下一秒,笑容卻凝固在了她的臉上。
鋼制的魚叉宛如利箭一般呼嘯而來,就像是劃過天際的流星,帶起的卻是飛濺的鮮血。魚叉準確的命中了水猴,強大的沖擊力帶著水猴的身體向遠處飛去。
蘇淺淺跌跌撞撞的撲到水猴身側,瘋了一般拔出釘在水猴身上的魚叉,紫黑s 的鮮血從傷口奔涌而出,蘇淺淺死死捂住水猴的傷口,眼淚就像決堤一般︰「小天,你不能死。求你了,別再離開我!」
孫焱軍放下手中的魚槍,任由它垂在身側,冷漠的看著蘇淺淺面前的水猴,沉重的軍靴在沙灘上留下清晰的腳印。
「它已經不是人類了,必須殺了它。」重新裝上一根魚叉,孫焱軍對準了水猴的頭顱,卻被蘇淺淺擋住,將水猴護在懷里,死死盯著孫焱軍︰「我不管,我不管它還是不是人類,我只知道它是我的小天!」
兩人僵持著,孫焱軍緊了緊魚槍,準備強行動手,水猴卻輕輕拽了拽蘇淺淺的衣服︰「淺淺,殺了我!」聲音並不大,卻像雷亟一樣在蘇淺淺耳邊炸響。
「不行!我不要!」蘇淺淺拼命搖著頭,守候了他整整三年,歸來的時候卻要自己親手了解它的生命,即便小天已經不是人類,自己也下不了手。
蘇淺淺x ng命危急的時刻,小天的靈魂爆發壓過了水猴的本能,才借著水猴的軀體將蘇淺淺救上岸。這種爆發卻不能持久,小天的靈魂在水猴的反擊下已經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壓制不住︰「我早就應該死了,因為這個該死的玩意,我卻被迫在這大海里傷人,我已經快要壓制不住它的本能了,趁我還是我的時候,淺淺,殺了我!」
「我來。」孫焱軍將魚槍抵住水猴的額頭,正要扣動扳機,蘇淺淺一把抓住了叉刺,硬生生將魚叉從槍膛中拽出。嬌女敕的手心被鋒利的魚叉輕而易舉的劃破,殷紅的鮮血滴落在水猴臉上,刺激到水猴的本能,一陣掙扎就要突破壓制。
「我自己來。」
水猴的本能開始慢慢復蘇,爪子也在蘇淺淺的皮膚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眼中紅光大盛,水猴的本能被鮮血刺激的完全蘇醒,徹底壓制了小天的靈魂,張口便要咬去,長長為尾巴也卷向蘇淺淺白皙的脖頸。
眼看就要得口,水猴瘦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已經品嘗到滾燙的動脈血。水猴的牙齒輕而易舉的破開了蘇淺淺的皮膚,卻等不到鮮血流出,便被蘇淺淺左手的魚叉從後腦刺入,將整個大腦攪得一灘碎亂,再從前額刺出。
「小天!」水猴無力的垂下尾巴,眼中的紅光慢慢熄滅。蘇淺淺低下頭,把臉埋在水猴長長的毛發中,歇斯底里的哭喊,淚水頃刻便浸濕水猴的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