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輕骨對這個敵將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他居然稱呼自己「範大隊長」。
範將軍將秦小虎視為親信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他第一個在稱呼自己時將姓氏去掉,而直接稱呼自己的表字「將軍」。
而這個敵將,居然叫自己——大隊長?這個稱呼已經快一年沒听過了。
所以城牆上的範輕骨表現出了面對交戰國時一個將領應有的冷漠。
昨晚,秦小虎才被範將軍找去,兩人仔細計算了一下敵軍攻取岷山關需要付出多少代價(當時誰也沒認為這座孤城可以守住),辛苦的計算了半夜之後得出了一個大概的數字。範輕骨興奮的拍案而起,秦小虎連忙隨即站起準備聆听將軍大人的j ng彩發言。
「太好了,明天我們就和加納多談判,將他們攻城所需的代價都折算成金錢,再打個八折優惠,交錢了我們就獻關。」範將軍眼楮中發出金燦燦的光芒,興高采烈的說。
這件事是多年以後由秦小虎獨家披露給某小報的,之前一天另一家小報刊登了範輕骨的獨家專訪《秦小虎嗜食雞之我見》。
敵方將領可憐的溝通技巧直接導致了本可能產生的談判立即流產,範輕骨站在城牆上,俯下高傲的身段,冷冷的對著城下的敵將說︰「是我,你有什麼話要說?」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範將軍很是受用。
「範大隊長,」敵將並沒有注意到範輕骨的眉頭又皺了一皺,「岷山關已是孤城,閣下青ch n正好,何苦為那老朽昏庸不派兵增援您的大唐朝廷白白殉葬?有道是‘玉冊煌煌皆老朽,金台赫赫數兒郎’,你們大唐,都是一群老年人在談判,年輕人流血犧牲,為這樣的朝廷賣命,您可覺得值得?」說到這里,那將頓了一頓,見範輕骨沒什麼反應,又接著說︰「現我加納多大帝國雄兵百萬,戰將千員,y 向閣下借路。請閣下放心,岷山關內,我們保證秋毫無犯,對閣下還另有謝儀。」
「說完了嗎?」範輕骨的聲音依然冷漠。
「說完了……範大隊長是否還需要考慮?」黑甲將軍並不知道,他口中的老朽里就有一位是眼前這位範大隊長的爺爺。
當他第三次提到大隊長的時候,年輕的範將軍終于怒不可遏了,「考慮個屁,滾,快給我滾。」
伴隨著他的話音,兩支羽箭呼嘯而下,插在了黑甲將軍的身側。
不愧是百戰之將,黑甲將軍並沒露出一絲怯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下那兩根尚在搖晃著的箭矢,留下句話,「好,閣下千萬不要後悔。」之後便撥馬回營,神s 沒有絲毫的倉惶。
範輕骨嘉許的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弓箭手,「好,sh 得好,這樣既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又秉承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優秀傳統。」
「範將軍,我們本來是想將他sh 死的。」其中一個人委屈的說。
範輕骨一愣,看了看二十多米外插著的相距大概數丈之遙的兩支箭,沉默無言。
……
……
敵將並沒有白來,起碼他說的一句話引起了範輕骨的重視。
「難道朝廷真的不準備增援我們嗎?」範將軍在城牆上捫心自問。
……
……
不是因為箭法差,而是因為目標太小。
當三十分鐘後敵軍大舉攻城時,弓箭手還是發揮了相當大的用處,比如他們一箭sh 出後,往往準確的sh 中了與目標相隔幾十米的另一個敵人。
岷山關內有一條新擬的軍規,為了避免誤傷,所有弓箭手在放箭時必須站成一條直線並且彼此間起碼間隔五米。
加納多的一群騎兵飛快的沖上來,當發現戰馬不喜歡更不擅長爬牆這項運動時又以更快的速度退了下去。
草原上的民族講究速度與彪悍,並且鐵礦很稀缺,有限的鑌鐵全部用來打造武器,所以他們的騎兵是清一s 的輕騎兵,靠皮甲防御,對弓箭的防御幾近于零。方才敵軍只不過是試探x ng的攻擊,為了了解一下岷山關守兵的戰斗力,就留下了七零八落的一地尸體與傷兵。
城牆上的秦小虎看著這些,覺得岷山關還是很有希望守住的。而那些普通士兵則沒有那麼含蓄,已經開始歡呼雀躍,仿佛戰爭已經結束,而自己則是勝利的一方。
這時,敵人的重步兵出動了。
加納多雖然以騎兵為主,但步兵也有兩萬余人,他們沒有騎兵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但在攻城戰中,無疑可以發揮出更大的作用。現在,一隊隊整齊的步兵正在向岷山關緩緩前進,最前面的一排豎起一人高的大盾,木制的大盾,外面裹上一層斑斕的獸皮。中間每隔兩排就有一排持盾步兵將手中的方盾高高舉起,掩護著其他同伴。
縱然是漫天的箭雨,也很難撼動那堅盾組成的方陣。不過是偶爾有箭支很湊巧的從盾牌的間隙中漏了進去,也不過是給幾個實在倒霉的士兵造成了些輕傷。好在岷山關內箭支儲備豐富,倒也不在乎多浪費一些。
盾陣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緩慢而又堅定的向前移動。在離城牆半箭之地處方才停下,方陣迅速變成橫隊,巨大的方盾上下架成兩排,組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盾牆。加納多的弓箭手隱藏在在盾牆後面,找到機會便向關上sh 出一箭。而敵軍陣中,更大的攻城器械被推了出來,緩緩的向陣前推進。
隨著敵人的箭支不斷sh 上城牆,大唐弓箭手的氣勢被明顯壓制,箭雨頓時稀疏了起來。一輛前面包著牛皮的沖車從騎兵方陣中出現,一批加納多士兵推著車,將身體隱藏在高大沖車後面的死角里,弓箭根本傷不到他們。沖車那金屬的前端在太陽的照耀下反sh 出耀眼的光芒,顯得沉重而又堅實,正一步步的向城門靠近。
當沖車通過盾牆的時候,加納多所有的弓箭手全部站了起來,密集的箭矢集中在城門正上方,幾個想向沖車投石的大唐士兵被箭矢sh 中,哀嚎著墜下近十米高的城牆,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一團團土黃s 的煙塵。但加納多的弓箭手同樣也損失慘重,這種不計傷亡的掩護讓幾乎三分之一的弓兵永遠的倒在了敵國的土地上。
就在這用無數x ng命爭取來的時間里,沖車已經到了城門之下,並且向岷山關的大門開始了第一次撞擊。
……
……
岷山關的城門有個致命的缺陷,厚重的鐵制大門不是與城牆外側平行,而是在深深的門洞之中。所以,此刻的沖車就在門洞里進行作業,換句話說就是在城牆下面,守城士兵遠程攻擊的絕對死角。
當初的設計師並不是弱智,而是一代代的岷山關守將不斷的將城牆加高加厚,而城門里面是集市和各種建築物,城牆的厚度就只能向外延伸。
伸著伸著,就把城門伸到城牆里面去了。
此刻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嚴重的錯誤,但顯然為時已晚,城牆上沒有任何位置可以攻擊到正一下下撞著城門的沖車,而敵人的盾陣則已經嚴絲合縫的擺出了一副純防守的架勢,並且已經開始緩緩後退,擺明了只想掩護沖車到城門底下。
數百大唐的官兵和千余自願守城的義士只能在城牆上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因為誰也看不到沖車,只能听見「 」,「 」的聲音不斷從城門處傳來,雖然節奏不快但卻分外的扎實有力,城門被撞破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了。
那聲音有些奇怪,不像是撞擊在後面空洞洞的城門上,倒有點像是打夯的聲音。但攻方是第一次使用沖車這種現代化工具,並沒有什麼經驗,帶頭的小隊長只不過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多想,命令手下軍士全力撞擊城門。
岷山關的城門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居然好似堅不可摧一樣。士兵們汗流浹背的撞了大概一個時辰,城門上方才出現一條細微的裂痕。看到了希望的加納多士兵將沖車瞄準那道裂痕,撞擊得更加猛烈。
「來,坐下喝茶。」範輕骨先優雅的坐了下來,然後向秦小虎招招手說。兩人風雅的坐在城牆上愉快的品茶,範將軍甚至還隨著沖車的撞擊聲打起了拍子,指間夾著香煙微眯著眼楮,口中還唱起了大唐的傳統民歌《十八模》。一曲唱罷,範將軍依舊雙眼微閉,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不能自拔,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睜開眼楮對秦小虎說︰「秦公子,要不你也唱一個?」
這家伙,大概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吧?秦小虎琢磨著,但還是笑了笑,清清嗓子之後高聲唱起「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
「你唱的這是什麼?怎麼我從來沒听過?」範輕骨一向自詡風流,自然在曲藝歌詞上有著不俗的造詣,不過秦小虎的這句奇怪唱詞雖然曲調動听,但他竟是聞所未聞,故而有此一問。
秦小虎笑了笑,回答說︰「此乃一位叫諸葛孔明的先生所唱,曲名《空城計》。」
「哦,是《空城計》,好,你繼續唱。」
秦小虎很有風度的點了點頭,又是打著拍子接著唱道︰「……憑y n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範輕骨一邊裝模做樣的喝著茶,一邊迅速的回想有哪位作曲的大師是姓諸葛名孔明的,卻是怎地也想不出來,只能靜靜的听著秦小虎繼續唱下去,「……先帝爺下南陽御駕三請……」
「……算就了漢家業鼎足三分……」在唱曲的同時,秦小虎將魔法中所有可用于逃跑的法術在腦海中迅速的溫習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