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去查,那扇上是誰的筆跡。」
太監卻是沒有立刻答應,偷偷抬起頭看了一眼y n沉著臉的皇帝,小聲說道︰「陛下,奴才並沒見過那柄扇子,又如何去查呢?」
李乾綱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真的是有些氣昏了頭,甚至都沒想到太監並沒有見到過那柄折扇。他轉身面對皇後,問道︰「梓童,除你以外,還有誰見到過那柄扇子?」
皇後對皇帝這種小題大做的作法十分反感,不就是一首詩嘛,何況還只是隱隱的諷刺而不是反詩,怎的要如此大動干戈。她冷冰冰的回答道︰「還有你的寶貝女兒樂祥,陛下打算讓她去查這樁案子嗎?難道就不怕她徇私枉法?」
李乾綱微微皺眉,自己的皇後一向溫文爾雅,似乎從未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過話,看來她是極度不贊成追查下去了。其實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近r 來內憂外患接踵而至,皇帝大人積了滿腔的怒火需要發泄一下而已,而範輕眉的那柄折扇就是整件事情的導火索,範輕眉本人則成為了九五之尊發泄怒火的替罪羔羊……見皇後似有回護之意,那一定是因為女兒樂祥的緣故了,不然別說是公爵的孫子,就算老公爵本人甚至公爵他爹惹得龍顏大怒,這位素來恬淡的皇後也不會多說一句話的,最多也就是炖一碗濃濃的參湯親手端過來,讓自己消消氣而已。如此看來,樂祥確實已經墮入了情網,而不是皇後為了怕自己擔心而故意安慰。不過也對,哪個少女不懷ch n?何況範輕骨是自己親自接見過的,生得確實是一表人才……想到這里,李乾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梓童,其實一首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與江山社稷的關系不大。朕的意思是想看看範卿是否交友不慎,身邊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妄圖利用他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嗯,這件事說不得還要著落在你身上,去設法將那柄折扇弄到手,也好按圖索驥揪出幕後的黑手。」
見皇帝的面s 已經轉為和緩,並且點明了不想懲戒範輕骨而只是想找到題詩之人。皇後也恢復了平r 恬靜淡泊的神s ,微微一屈膝說︰「臣妾領命。」
「如此,便有勞梓童了。嗯,你先退下吧,朕還有些政事要處理。」
「是,陛下。」皇後行禮後款款走出了御書房,雖然已經快要當上了岳母,但還是身形窈窕,如弱柳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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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回到自己的寢宮,卻是將那兩條秀氣的眉毛緊緊的蹙在了一起。方才自己沒有多加思忖便答應了皇帝的要求,可要騙來那柄扇子,又該找個怎樣的借口呢?她在鳳座上斜斜坐下,隨手拿起案上的茶盞,端在手中卻沒有喝,只是輕輕的用碗蓋一點點向外撇著茶末……
算了,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還是直接要把。皇後這才將茶盞送到口邊喝了一口,卻是冰冷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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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府,範輕眉、秦小虎、茹憶、徐塞四個人跪成了一排。
「皇後娘娘懿旨,範卿昨r 入宮時所攜的那柄折扇,畫意j ng妙,巧奪天工,哀家愛不釋手,想借來賞玩幾r ,還望卿勿要讓哀家失望。」
秦小虎跪在下面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那位皇後娘娘還是個風雅之人,居然能看出我的畫功之妙處,知己呀知己。」
範輕眉白了他一眼,惡狠狠的說︰「娘娘哪里是要看什麼畫了?分明是想看你題的那首歪詩!」
「不要以為你欣賞不了的東西別人也欣賞不了,這中間的區別就是你沒能實現自己理想的原因。」秦小虎也听過範輕眉三歲時立志要當皇後的那個笑話,這時終于找到機會將其利用上來挖苦她。
「你……」範輕眉氣得臉s 發白,要不是礙于宮中的太監還在上面宣旨,想必早就暴跳起來將秦小虎活活掐死了。
「我說諸位,你們誰來接下旨成嗎?」此時懿旨已經宣讀完好一會兒了,幾個人卻還在下面跪著竊竊私語。太監立在正午的陽光下被曬得十分難受,出聲提醒到。
「哦。」範輕眉連忙又磕了個頭,起身將皇後的懿旨恭恭敬敬的接了過來,口中忙不迭的道歉著,「公公,實在是對不住了,勞您老在太陽下立了這麼久。」
「沒關系,沒關系。」宣旨的太監態度極其和善。他很清楚得罪公爵大人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惹得皇上不高興,可假如要是得罪了公爵的孫子,樂祥公主一旦不高興了,那可不是自己能夠吃罪得起的。接著又問︰「範少公子,那柄扇子……是不是可以交由老奴帶回去?」
「哦,公公請稍等,扇子在內堂,在下這就去給您取來。」如今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了,並且進屋之後還可以與始作俑者秦小虎商議一番該如何處理。見那太監的眼楮直勾勾的盯在自己手中的折扇上,範輕眉又解釋道︰「公公,昨r 我帶入宮的不是這柄。家祖父是公爵,家中……是不在乎多備置幾柄扇子的。」
這最後的一句解釋實在多余,太監嘿嘿的笑出了聲,「如此,請少公子動作快些,老奴還等著回去復命呢。」
一旁的秦小虎眼珠一轉,說道︰「範少公子,怎麼好教這位公公在太陽下等著呢?應該請他進去喝茶才對嘛。」
「對,對。」範輕眉如夢方醒,連忙作揖道︰「請公公入內奉茶。」
「少公子客氣了,老奴就在這里等便好,想必您用不了多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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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都是你惹的禍。」進屋之後,範輕眉氣呼呼的坐下,瞪著秦小虎說。
秦小虎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說︰「您的岳母都派人上門來要了,還能怎麼辦?直接交出去就是了。」
範輕眉想想也是,事到如今,那說不得也只能交出去了。但皇後甚至有可能是皇帝要是當真追究起來這首詩是何人所作,那秦小虎豈不是……想到這里,她望向秦小虎的目光中便不再有氣憤,取而代之的是憐憫,深深的憐憫。範家小姐結結巴巴的說道︰「那……要是……萬一……你……」
見範輕眉猶豫不決,分明是怕事情連累自己,秦小虎心中不禁也有幾分感動。但事急從權,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將範小姐手中的折扇奪了過來。一邊說著「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吧」一邊疾步走了出去。
大唐本是沒有火燒眉毛且顧眼下這句俗語的,茹憶將這句話喃喃的念了兩遍,皺著眉頭低聲說︰「好像不大對吧?」
範輕眉以為他有什麼好主意,連忙急切的站起身問道︰「茹公子,您可是有什麼辦法,所以說秦公子的做法不對?」
「範小姐,您誤會了。」茹憶連忙解釋道︰「我想的是眉毛本來長在眼楮上面,可秦公子為什麼要說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呢?」
範輕眉如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坐倒,徐塞在一旁解釋說︰「也許當時被燒眉毛的那個人正在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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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拿著那柄折扇在手中反復的端詳,只見上面的題詩字體清瘦潦草,那字跡自己並不熟悉。這時樂祥公主從外面一陣風似的跑將進來,邊跑邊說︰「母後,您派人去範府宣旨了?」還沒等皇後回答,她的目光便已經落在了母親手中的扇子上,又是一聲驚呼,「這不是範哥哥的扇子嗎?怎麼在母後您的手里?」
「母後派人去範府,就是為了去取這柄折扇的。」皇後慈愛的模著樂祥的腦袋回答到。
公主不由分說便將扇子拿了過來,緊緊攥在手里,撒嬌說︰「母後,這是您幫樂祥要的是不是?」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胡鬧?」皇後將折扇從樂祥的手中拿了回來,故作嗔怪的輕輕打了她的手背一下,「這可是你父皇要的,再說也不是要,只是借來看看。」
「哦,這樣呀。」樂祥很不情願的看了那柄扇子一眼,又問︰「母後,我和範哥哥的事情,父皇是怎麼說的?」
「小丫頭,怎麼如此不知羞。」皇後笑罵著回答︰「你父皇每天有多少軍國大事要親自處理,哪里又有時間來管你的兒女情長了,他什麼都沒說。」皇後清楚此時不能和女兒透露太多的消息,自己的看法說說倒無所謂,但李乾綱是怎麼想的一旦說出來就是金口玉言,輕易改變不得的。
「不對吧?」樂祥皺起了眉毛問︰「父皇不管的話,為什麼還要看這把扇子呢?」
這孩子,怎麼不該聰明的時候反而聰明起來了?皇後只能隨口敷衍道︰「你父皇想看看扇面上的畫。」隨即又想起樂祥也是見過那扇子的,上面的畫實在是拿不出手,接著補充道︰「當然也要看看那首詩。」
「哦。」樂祥點了點頭,心想自己的父皇什麼時候也對那些詩詞曲賦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