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秦小虎方出侯門,又入宮門,在紫禁城厚重的城牆下他駐足片刻,仰首看了看那高大y n森鎖住了無數紅顏的建築,之後抬起腿毅然決然的跟在老公爵的後面走了進去。
……
……
今天天氣真的很不錯,蔚藍的天空上零星的飄著幾朵浮雲,那藍白相間的s 彩讓人分外的心曠神怡。頭一天晚上剛剛下過雨,又有微風吹過,所以氣溫剛好適宜。御花園中此刻已經是群臣畢至,老公爵一邊緩步走著一邊很矜持的與同僚們打著招呼,秦小虎則不住眼的觀望著四周的風景,將這片皇家園林與圓明園的廢墟盡情的做著對比……
「公爵大人,請這邊坐。」接待範府一行的恰是雲屏,她半低著頭伸手延客,竟仿佛沒見到秦小虎一般。
「好。」範惟亮微微頷首致意,接著邁開方步四平八穩的走了過去,範老夫人、範夫人、範輕眉排成一字跟在他的身後,最後面是東張西望的秦小虎。
酒宴本身並沒有什麼新意,甚至可以說是乏善可陳。郭娘娘明顯不善言辭,抱著孩子匆匆的露了個面之後便回去了。接下來一班文臣以丞相葛璉為首紛紛開始歌功頌德,冗長的祝酒詞使得喝酒的頻率明顯過于緩慢。李乾綱莊嚴凝重的在上面坐著,只是偶爾微微的點頭或者喝酒,並沒有多說一句話。枯燥的氛圍讓一干武將以及生x ng活潑的秦小虎很是壓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武將之首範老公爵。可範惟亮很清楚今天在場的臣子們只有一個主角,故作認真的听著那些文臣們長篇大論,卻始終沒有主動站起來致辭。
見時間不早了,皇後款款站起身,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話,李乾綱緩緩點頭,皇後這才向雲屏擺了擺手,女官離席向範府眾人這邊走來,在範惟亮面前斂衽為禮,「老公爵,公主想請範少公子到偏殿一敘。」
「哦,好,好。」範惟亮連忙避席而起,接著回轉身對範輕眉說︰「輕骨,公主找你,你就和這位姑姑去吧。嗯,就讓秦公子隨你一起去好了。」
「是,爺爺。」範輕眉連忙站起,順手拉了一把痴痴看著面前飯菜的秦小虎,接著很有禮貌的對雲屏行禮說︰「勞煩姑姑帶路。」聲音憋得粗聲粗氣,但總是透出那麼一股不自然。
雲屏終于是抬起頭了,看著範輕眉與秦小虎笑了一笑,「二位公子請……」
……
……
偌大的御花園中,少了這麼兩個年輕人無疑是很不引人注目的,但當他們離開後不久,皇後也借口身子不適提前告退了,一眾臣工紛紛告辭。步出皇宮的時候,幾名武將圍到了範惟亮的身邊,「老公爵,這酒喝得太不痛快了,我們找個地方再好好喝點如何?」
範惟亮此時卻是沒有這個心情,說實話,範輕眉每次進宮他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被皇後或者公主發現她女扮男裝的秘密。是以開口推托道︰「老夫年紀大了,不勝酒力,眾位將軍自行去飲便是,恕老夫不能奉陪了。」
「校長,你這是說哪里話?」此時說話的這位將軍正是範惟亮昔r 的得意門生。「別說您現在還不老,廉頗老尚能飯能酒,校長功高蓋世,怎的就及不上古人了?」一干人等立刻隨聲附和,更有些膽大的甚至上前去拉範惟亮的衣袖。
見實在推托不得,老公爵只得連連拱手說︰「莫拉老夫,老夫隨你們一同前去便是。」
「公爵大人先請。」這句話眾人說得異口同聲,就仿佛事先已經排練好了的一樣。
……
……
樂祥一直在偏殿等著自己的範哥哥,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已經到門口去悄悄張望了幾回。好不容易看見範輕眉從遠處走來,連忙按捺住心中的喜悅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故作矜持的與身旁的郡主們聊起天來。郡主們雖說一個個都忍俊不禁,但卻誰也不敢笑出聲來,只能一本正經的配合樂祥公主演好這出戲。
「公主殿下萬安。」範輕眉行禮後看了看旁邊那些公主的姐妹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得又行禮說︰「諸位姐姐們吉祥。」
許久沒見到自己的意中人,公主的臉頰已經羞澀的通紅,見她心情很好,便有俏皮些的郡主打趣道︰「哎喲,範少公子還真是有禮貌呢,怪不得那麼討人喜歡。」
範輕眉臉上微微一紅,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禮乃做人之根本,輕骨不才,卻斷斷不敢失了禮數。」
「啊喲,還真是一個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好夫婿呢。」
見範輕眉有些尷尬,樂祥公主有心替自己的意中人解圍,咳了兩聲後說︰「範卿,你手中的扇子還是上次進宮時拿的那柄嗎?」
那柄扇子不知惹出了多少風波,範輕眉如何還敢再拿,恭聲回答道︰「回公主,不是那柄。」
「哦,換了呀。」樂祥點了點頭,又說︰「方便給本公主看看嗎?」
扇子的問題是秦小虎制造的,本著責任落實到個人的原則,自然也應該由他來解決。現在範輕眉手中的那柄折扇依然出自這位才高八斗的秦公子的手筆,還是今早剛剛趕制出來的,範家小姐還沒有檢查過。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秦小虎,見他正微微的點頭致意,于是朗聲說道︰「公主有命,在下焉敢不從。」說完後將扇子高高的舉過頭頂,躬身等在那里。公主身邊的宮女早已走將過去,將扇子接了過來送到公主的手中,範輕眉卻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範卿,你平身吧,這樣多累呀。」樂祥公主明顯很體貼自己的這位準夫君。
「回公主,在下不累,這是臣子應盡的禮儀。」範輕眉唯恐折扇再出什麼問題,想讓公主盡快的還給自己。再說胸前失去了東西保護她也確實不敢直起腰來,所以很恭敬的回答著,保持著低頭彎腰舉手的難受姿勢。
見他執意如此,樂祥也不好太過強求,將那扇子展開之後細細賞玩。畫工還是極其拙劣,有肥肥的大肚子黃鳥停在開遍紅花的枝頭,旁邊同樣題了一首詩——金殿當頭紫閣重,仙人掌上玉芙蓉。太平天子朝元r ,五s 雲車駕六龍。公主仔細的吟了幾遍,覺得雖然氣度恢弘,卻似乎缺少了先前那首詩中的韻味,尤其是沒有鸚鵡,更加顯得有些單調。于是皺著眉頭說︰「範卿,你以前的那首詩不是題得很好嗎?怎麼換了?」
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很容易給人此地無銀的感覺,範輕眉頓了一下方才回答道︰「蒙公主下問,那柄扇子……壞了。」
「壞了?怎麼壞的?」
此時的範輕眉並無暇思索,只能順口答道︰「那晚大雨,澆壞的。」
京城的那場大雨雖然已經過了幾天,但因為其氣勢磅礡所有人至今都記憶猶新,別說澆壞把紙扇子,鐵扇子做的薄些都容易壞掉。樂祥公主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問,旁邊卻有位郡主開口道︰「範少公子還真是風雅呢,那麼大的雨也要拿著折扇……」
「這位姐姐教訓得是,在下確實有些附庸風雅了,今後一定改正。」事已至此,範輕眉唯有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解釋。
好在郡主並沒有糾結于這個問題,而是轉過頭問︰「公主,範少公子以前的那柄折扇上題的是什麼詩呀?能背給小妹听一听嗎?」
完了,在場有三個人都是心中一驚,秦小虎、範輕眉以及帶著他們過來的雲屏。可偏偏公主卻是渾渾噩噩,她想了一下之後居然還真的就背了出來,「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並立瓊軒。含情y 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
這些郡主雖都不是飽學之輩,但自幼也受過良好的教育,能听懂其中意味的不乏其人。立刻便有人花容失s ,心想準駙馬在扇子上題這首詩明顯是有憤懣之意,完全可以說範家欺君。但公主就這麼背了出來,顯是已經默許,因此也沒人膽敢說話,殿中立刻陷入了一片難堪的沉默。秦小虎見狀不妙,連忙挺身而出想將話題岔開,他從範輕眉身後站了出來,團團的做了一個四方揖,「公主殿下,各位姐姐,在下秦小虎有禮了。」
「秦公子平身。」這話本是公主說慣了,此時自然而然的便說了出來。
這時皇後已經從御花園中的應酬月兌身,正在徐徐向這邊走來,雲屏見狀,連忙高聲喊道︰「皇後娘娘駕到,眾人接駕。」殿中立刻稀里嘩啦的跪倒了一地。
「平身吧。」皇後先是步到正中的主位上坐下,然後方才慈祥的示意大家起來,接著又問︰「你們這麼高興,在聊什麼話題呢?」
心直口快的樂祥公主立馬回答道︰「回母後,我們在聊範少公子扇子上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