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乾松為自己的一朝算錯滿盤將輸而懊悔的時候,負責看守範老夫人的隊長急匆匆的進來匯報說︰「大公,那老夫人執意要離開,屬下實在阻擋不住……」
老太婆要走?!範惟亮下崗的事情自己方才得知,想必範老夫人一定尚不知情,也許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可以讓範家將軍的母親和女乃女乃與自己站到同一條戰線上來。李乾松嘴角牽動,微微的笑了笑說︰「你回去告訴老夫人先不要著急,本大公明日親自為她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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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住了好幾日,自然不差這麼一天,範老夫人並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心中卻是疑惑不止。那位雲嶺大公費時費力不惜自降身價扮成土匪將自己擄來必尤其目的,但怎麼這麼多天也不提一句只是表露了一下狼子野心就再不露面了?
難道是為了示威?那也不應該沖著自己示威呀。
太後拍了拍範老夫人的肩膀說︰「姐姐,別想了,反正明天就會見分曉,還想那麼多干什麼?這里還有一壇果子酒,帶著也怪累贅的,不如你我姐妹二人現在就喝了吧。」
「好。」範老夫人點點頭,便跟著太後向後走去。她的月復中酒蟲其實也早就蠢蠢欲動了,尤其是大公答應得太過爽快,明日告辭之後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品到如此佳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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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松是個有大理想大抱負的人,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自然要做到善始善終。送別的酒宴比接風宴還要隆重,大公提起一杯酒十分誠懇的說︰「在下事務繁忙,這幾日多有怠慢,二位勿怪。」
範老夫人極其優雅的與其踫杯後說︰「大公是大唐的臣子,老身是大唐的臣民,都是為大唐效力,我老太婆又怎會責怪。」
輕巧巧的一句話,就給李乾松定位為唐臣,定位為皇帝的奴才,範老夫人可謂高明。但李乾松卻是面色不變,依舊笑容可掬的說︰「天下興亡,匹夫尚且有責,何況乾松護衛的乃是李姓的江山呢。為國為民,李乾松義不容辭!」
範老夫人言辭縱然犀利,但這位大公卻好似更勝一籌,很簡單的點出了自己乃是皇室成員捍衛的是家族企業,還隱隱指出這天下也應該有自己的一份。範老夫人情知言語上討不了好處,也不再談國事,只是講講各地的風土人情。李乾松卻也博學,偶爾點評幾句卻都在點子上。酒宴的氣氛看似完美無瑕,漸漸的,賓主雙方都有了幾分醉意。
李乾松又敬了了兩位老夫人一杯酒後說︰「在下斗膽問一句,二位打算何時啟程呢?」
「在您這里也叨擾許久了,我們計劃明日就動身。」範老夫人飲完之後將酒杯放下緩緩的回答,心想終于說到正題了,不會再找些什麼借口羈絆自己吧?
李乾松卻出人意料的爽快,當即便回答道︰「那好,明日辰時,在下在十里長亭備下杯水酒,為二位踐行。」
褒氏姐妹對望一眼,心想這位大公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大方,那之前為什麼還要辛辛苦苦裝神弄鬼將她們抓來呢?範老夫人微微一笑說︰「主人好意,老身心領了,不過今日既然已經踐行了,明天萬萬不敢再勞煩主人玉趾。」
李乾松卻好像沒听到一樣,自顧自的把玩著酒杯,過了半晌方才說︰「二位還是容在下去送吧,山高水遠,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見他說得誠摯,老人家不由得有些許感動,也不忍拂了對方的好意。範老夫人提起酒杯說︰「既然主人執意如此,那我們就客隨主便好了。雖然山高水遠,但也不是沒有再見之期,等拙夫退隱的時候,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再來拜訪,少不了還要討大公的酒喝。」
李乾松抬起頭,直視著範老夫人的眼楮說︰「老夫人若真有此意,那也就不必來回奔波了,直接修書一封給範老公爵請他過來光臨指導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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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大唐的江山社稷鞠躬盡瘁大半輩子的範老公爵居然被剝奪了所有的權力?範老夫人真的不敢相信,不過李乾松說得言之鑿鑿並且也找不到欺騙的動機與理由,還是讓人不得不信的。太後在心里暗暗責怪著兒子的意氣用事,口中安慰著說︰「姐姐,沒事的,也許就是誤會。我們姐妹回京之後我親自向皇帝問個清楚,務必讓老公爵官復原職。」
「太後,依臣妾看就不必了,兒大不由娘呀。」範老夫人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再沒心思听太後解釋些什麼,一顆心早就飛回了京城。她深知自己的男人事業心極強,對手中的權力看得很重,也不知道如此重大的打擊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對不起……」太後緊緊握住範老夫人的手,卻也知道此刻什麼樣的解釋或者承諾都是徒勞。姐妹二人靜靜的坐在窗前,杯中的茶早冷,映著彩雲之南那異鄉的月色,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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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茶馬古道,十里長亭。李乾松並沒有穿大公的服飾,只是身著一件合體的淡色長衫,手持酒杯立在風中,恭敬的等候著兩位老夫人的到來,當真是人如玉樹,形若孤松,隱隱有出塵入聖之感。
範家姐妹在轎中遠遠的看見他苦苦等候的身影,不禁心頭一陣感動。不管他的動機何在,起碼對老年人,這個後生還是很尊敬的,除了銷聲匿跡的那幾天以外,所作所為幾乎無懈可擊,讓人挑不出半點理來。
「大公,風大,進亭中等著吧。」
「不必了,我就站著這里等,表現一下自己的誠意。」李乾松早就瞟見了山腳下的轎子,神色淡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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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老夫人離得遠遠的便下了轎子,徒步走上前來,在離李乾松還有數十米的地方就開口說道︰「勞大公在此久候,老身實在過意不去。」
「哪里哪里,這是乾松應該做的。」雲嶺大公連忙將手中的酒杯遞給從人,緊走幾步搶上前去扶住範老夫人,攙著她到亭中坐定。「乾松是晚輩,對待長者自然要拿出晚輩的態度,又豈敢自矜!」
「好,好孩子。」範老夫人倚老賣老的說到,接著從李乾松手中接過酒來,「老身多謝主人盛情款待,又親自相送。」
李乾剛笑了笑,端杯與褒氏姐妹飲過之後又說︰「晚輩有幾句話想和範老夫人單獨談談,不知……」
範老夫人尚未及回答,太後已經優雅的站起身來說︰「亭中山風太大,我先去轎子里坐了,二位請自便。」說著便由範府的丫鬟攙了下去。而雲嶺大公的從人們也是整齊劃一的全部撤出了亭子,在幾十米外圍成了一圈,好似警戒又像是防止人偷听到亭中的談話。原本和諧的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如重重黑雲懸在小亭上方……
李乾松有些缺乏禮貌的直視著對方的眼楮說︰「範老夫人,在下對老公爵一向景仰,願竭力助他官復原職並統領大唐所有人馬。若伯爵大人仍嫌不夠的話,那在下也不介意封他為一字並肩王。」
封王的權力自然只有皇帝才有,李乾松這句話等于是赤*果果的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雖然這在大唐內部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但當事人親口說出來還是讓範老夫人心中一震。她推托著說︰「拙夫現在已經與庶民無異,只怕幫不到大公。」
「沒關系。老公爵雖然退下來了,但聲名與威望尚在,何愁不一呼百應。更何況範克希世兄與他的公子也分別手握重兵……就看您範家想不想幫在下這個忙了。」
亭外都是李乾松的心月復手下,一個個都是彪形大漢腰間還挎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範老夫人顧忌著太後的安全不敢貿然撕破臉皮,只能繼續推搪說︰「此乃大事,老婆子我婦道人家做不得主,還要與拙夫從長計議……」
「理解,理解。我已經等了十幾年,也不差三五個月。」李乾松很是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說︰「不過實在對不起,本大公過于坦蕩將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和盤托出了,實在很怕老夫人回去在我那位堂兄面前告上那麼一狀……」
「那你想怎麼樣?」李乾松這話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範老夫人也就無所顧忌,將剛烈的本性展示出來,**的回了一句。
「在下有求于範家,自然不敢對老夫人怎麼樣,不過恐怕要委屈令妹在這里再多住上一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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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老夫人走了,太後留下了。
出京時姐妹同行,回去時卻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閑愁傷感自不必說,更大的問題是如何向皇上交代。放在平時還好,關鍵是自己的夫君剛剛被罷黜,一向多疑的皇帝陛下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將太後拱手送給了雲嶺大公做人質?
出了雲嶺,路途便變得平坦,可在範老夫人的眼中,這段路卻難于蜀道,更加難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