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菩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狼藉公爵府

作者 ︰ 我魚

()範克希的奏章終于到了,雖然遲來了幾r ,但到了總比沒到的好。

「罪將範克希百拜皇帝陛下,叛將何林私自勾結加納多亂匪,任由其從自己的防線通過。臣範克希正星夜提兵回援京師,望陛下速速擬出應對之策,罪臣範克希再次百拜。」

李乾剛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奏折,嘴角有些不屑的稍稍上揚,命人將前些r 子何林的奏折找出來擺在一起。

「罪將何林百拜皇帝陛下,叛將範克希私自勾結加納多亂匪,任由其從自己的防線通過。臣何林正星夜提兵回援京師,望陛下速速擬出應對之策,罪臣何林再次百拜。」

兩封奏折的遣詞造句一模一樣,所不同的只是人名的差異,雙方都稱對方是亂臣賊子而自己正提兵回援京城。那麼,起碼有至少一個人在說謊,也就是說至少有一支隊伍可能和加納多的敵人一起進攻京師……

「陛下,先不著急判斷,咱們大可再等等,前方不還是有別的隊伍嘛,看看其他人怎麼說。」皇後在一旁輕聲勸慰到。

……

……

一天後,駙馬範輕骨的奏折到了。

「罪將範輕骨百拜皇帝陛下,叛將何林私自勾結加納多亂匪,任由其從自己的防線通過。臣範輕骨正星夜提兵回援京師,望陛下速速擬出應對之策,罪臣範輕骨再次百拜。」

第三方的立場理應是判斷到底誰是叛徒的關鍵,但如果考慮到範克希與範輕骨的父子關系的話,那任誰也不會將其作為參考的依據。李乾剛的眉毛皺得更緊,皇後也再拿不出什麼新鮮的言論來寬慰自己的夫君。良久,李乾剛方才嘆了口氣說︰「那就再等等吧。」

也只能再等等。

……

……

秦小虎悠哉悠哉的坐在馬上帶領自己的部隊向南走著,從口袋中模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一旁的範岱連忙幫他點著了火,很是諂媚的說道︰「秦公子,我們回京之前難道就不上封奏章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君愛國之意嗎?」

「用不著吧?」秦小虎寂寞的吐出一個煙圈說︰「皇帝陛下只怕早已不記得我是誰了,而大唐的軍事版圖上,應該也沒有我們這支隊伍。皇上是一國之君,每天的事情很多很重要,忙得很,就不要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擾他老人家了。」

……

……

這件秦小虎認為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李乾剛卻覺得重如泰山。前方的斥候不斷傳來幾支隊伍行進的最新消息,在這場五支隊伍進行的馬拉松比賽中,加納多的蒙得里哥部無疑是速度最快最被人看好的,從一開始就遙遙領先將其他四支隊伍遠遠的甩在身後。排名第二的是大唐範克希部,但範將軍的手下明顯並沒有發揮出全部潛力,久經戰陣的範克希將軍深知疲兵必敗的道理,謹慎的控制著行軍的速度,以免在即將決戰的時候發現手下僅剩下不到一半的戰斗力。他認為大唐京城城堅池深,守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應該問題不大,也就沒有必要追敵人追得過緊。在範克希身後是駙馬範輕骨統率的御林軍,他清楚父親的實力自己只配在他老人家身後敲敲邊鼓,並沒有人發現這支隊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突然改換了主帥。排在第四位的就是當初京城外追擊敵將穆蘭塔而去的那群烏合之眾,統帥現在已經變成了秦小虎,他向回趕也就是裝裝樣子充充門面而已,範家父子是絕對不會讓這支烏合之眾無謂的上陣送死的。而墜在最後的是何林元帥的隊伍,j ng兵悍將每天只行十余里便扎營休息,其坐山觀虎斗的架勢昭然若揭,根本沒有絲毫掩飾。

李乾剛看著奏報上秦小虎的名字覺得有些眼熟,問道︰「這個秦小虎是什麼人,朕好像以前听說過他。」

一旁侍立的太監早有準備,恭敬的回答道︰「陛下,這位秦小虎是範家的門客,當年和駙馬爺一同鎮守岷山關的生死弟兄。後來的賽詩會上,駙馬爺奪魁的那首不朽詩篇,也是這位秦公子代為朗讀的。」

範家的門客?!怎麼又是範家?李乾剛的眉毛皺得極緊。現在向大唐京城進發的五支隊伍中,一支是敵軍,一支是消極怯戰的何林部,另外三支,居然都是範家的隊伍……一旦有變,大唐又哪有可帶兵之將,可御敵之兵?

時已入冬,皇帝陛下將自己裹在厚厚的裘袍之中,御書房中還燃著幾個大大的火盆,可李乾剛卻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沉思了半晌後他忽然說了一句,「今年怎地這般冷?準備起駕,朕要去看看大臣們是怎麼過冬的。」

「陛下,請問您要去哪里?」

「範府。」

……

……

並沒有讓人通報,李乾剛直接進了範府,在後院看到了久違的範惟亮範老公爵。

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呀,以往叱 沙場的範老公爵看來是真的老了,他正在晨練,原本龍j ng虎猛的漢子此時出拳卻顯得極其綿軟無力,腳步的移動也相當緩慢,與其說是在打拳,還不如說是在做一套復雜些的廣播體c o……不過讓李乾剛感到欣慰的是,老公爵的j ng神狀態看上去還不錯,旺健得很。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李乾剛默默的感慨著,並沒有出聲去打擾範老公爵,只是立在一旁靜靜的看,心中思緒萬千……

勤于政事的大唐皇帝並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拳法叫做太極拳。

……

……

一套拳打畢,老公爵的額頭已是微微見汗,這時從旁邊很適時的遞過了一條雪白柔軟的毛巾。範惟亮隨手接過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對……

範府的下人一向是由範老夫人來管理的,自從她老人家回鄉祭祖之後,那些家丁丫鬟們明顯比以前倦怠了許多。範惟亮能在陣前指揮千軍萬馬,卻偏偏對自己府內的下人沒有絲毫辦法,也只能任著他們偷懶。而這條白毛巾,則是自己許久未曾享受過的待遇了。

範惟亮慢慢的轉過頭,看見皇帝陛下居然就站在背後,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慌忙跪倒在雪地里,顫聲說︰「陛下,老臣不知陛下到來,有失遠迎,還勞陛下為老臣遞毛巾,當真是罪該萬死。」

李乾剛淡淡的點了點頭,和聲說︰「老公爵,平身吧,朕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你。」

範惟亮顫巍巍的起身,甚至都沒來得及撲打掉膝蓋上的雪,「陛下,這邊請。」

……

……

「這些奴才,又不知道一個個都死到哪里去了!這麼冷的天,居然也不知道在書房里生上火。」範老公爵一邊咒罵著一邊親自動手點燃了爐子,被濃煙嗆得連連咳嗽。他雖然出身富貴,但畢竟帶過兵打過仗在前線戎馬倥傯了許多年,所以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掌握得還算不錯。好不容易生上了火之後,老公爵用袍袖擦了擦滿是灰塵的椅子,很歉疚的對李乾剛說︰「陛下,實在不好意思,微臣家里現在就這個條件,委屈您了。」

範惟亮的意思是老夫人不在家,那些僕役丫鬟都一起偷懶以至于書房里太髒太亂,听在李乾剛的耳朵里卻變成了權臣廢黜之後無奈的嘆息。這位皇帝只知道朝廷內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卻沒想到範府的家丁居然也會如此勢利,見主人手中無權之後連最基本的r 常工作都不去做了,心底不禁歉意更甚。見老公爵顫顫巍巍的要去燒水泡茶,連忙起身阻止道︰「範卿,不必太麻煩了,朕……不渴。」

「這麼冷的天,還是要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的好。」範惟亮左右忙了半天,卻是茶葉、杯子一樣都沒有找到,很歉疚的問︰「陛下,微臣家里的東西實在不大齊全,要不,咱們喝點酒吧。」

「也好。」李乾剛隨口答應著,心中卻想這位老人真是可憐,居然連茶葉都喝不起了。

……

……

身為武將,範老公爵雖然談不上嗜酒如命,卻也喜歡時不時的小酌幾杯。沒過多長時間,兩壇老酒就已經擺在了書桌上。

「陛下,微臣沒找到杯子,咱們就這麼喝行嗎?」

堂堂的公爵府居然連個杯子都找不出來了,李乾剛不禁心里一陣辛酸,眼淚幾乎立時便要奪眶而出,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那紅腫的眼眶。「好,咱們就這麼喝,這麼喝爽快些。」

「陛下,老臣為您開封。」範惟亮拿起皇帝面前的那壇酒,熟練的拍開泥封,酒香頓時彌漫開來,瞬間便充斥了整個書房。

見對方如此殷勤有禮,絲毫不介意自己剝奪了他的所有權力,李乾剛更是覺得歉疚,鼻子已經酸得不行。連忙說︰「範卿,朕自己來。」說著從範惟亮手中接過那壇老酒,連喝了幾大口,頓時被嗆得連聲咳嗽,鼻涕眼淚橫流,很好的掩蓋了自己的情緒。

「陛下,您慢點。」老公爵走過來輕輕拍著皇帝的後背,語氣中略帶一絲心疼的感覺……大唐皇帝心中的愧疚以至極點,要不是被酒嗆住了當時便要將範老公爵重新啟用,繼續他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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