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頭悶著頭朝老寨子的家里走去,心里卻總想著天上那條像龍一樣的雲。他翻來覆去的掐著手指頭算,又蹲在地上丟吉凶卦,算去算來都是大凶。「不行。我得到鎮上找崔鎮長談談。」他心里下定了決心,就又轉身往回走。
他走路時眼楮看著腳下,心里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天龍現身西北,羅盤失靈東南,y n陽太極相沖相克,分明是要出大事嘛。」他邊走邊想。
一輛摩托車嘎的一聲停在他前面,他才抬起頭「哦。是水根哪!」他有些驚惶的說。水根也姓俞,是個二十多歲的羌族小伙,那張黑紅的臉上有一對英俊漂亮的大眼楮。「芋頭大叔。你又去給哪家搞祭神哪?上車吶,我搭你去吧。」俞水根笑眯眯的說。
「哦,哦。不了,還是走路穩當些。」老俞頭支支吾吾的說。他曉得人家是做那生意的,就舍不得花那二十元錢。俞水根就拉他「上車嘛,不收你錢吶!」
老俞頭把他那只喜愛的羌笛放進腰身上的花包包里,就歡喜的爬上摩托車「水根。你今天跑了幾趟啦?」他問。他很想把心里的困惑說給水根听,但猶豫了一陣還是不敢說,他怕擔負刑事責任呢。「逑。剛出門就遇上個免費的,恐怕今天開不了張啦!」俞水根笑哈哈的說著,就搭著老俞頭朝白龍鎮上駛去。
很快就跑攏了白龍鎮,那是個依山傍水的小鄉鎮。「我去接秀秀啦。她回娘家去了。」水根說。老俞頭就下了車,「你多久才回寨子哪?」他還想搭人家的免費車回去呢!但水根已經飆了很遠,混雜在人群里了。
那天是逢場,十村八寨的人們都來這里趕集,該買的該賣的都做著平等互利的交易,生命在這里匯集成一股歡樂的ch o流。老俞頭擠著人流走到鄉zh ngf 門前,他望著那個高大威嚴的大門,心里卻有些猶豫不決,他很少時間走進這個大門。像他這種職業人家是不歡迎的。
老俞頭就在鄉zh ngf 門口徘徊著,「我該不該去跟他們說呢?」他在心里反復問自己。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朝大門里走去。「站住!」一個聲音從門口那道小門里竄出來,把他嚇得又退縮了,轉身就往外走。「老頭兒。你找哪個?」那聲音問。
「我,我找,找崔鎮長談點事。」老俞頭回頭說。他看見門口站著個胖老漢,那臃腫的肚子上和臉上都在冒汗,把他那件襯衣都沁濕了一大片。他手上捏著一把團扇,使勁的往身上煽著風,那模樣像一尊蹲在門口的羅漢。「你老糊涂啦!今天是星期天嘛。鎮干部們都不辦公,崔鎮長又去縣城開會去!」胖羅漢說。那聲音很是傲慢。
老俞頭才記起那天是星期天,他白了一眼那個守門的老漢「看門狗。」他在心里憤憤的罵,就轉身往回走。他走到街上又停下來,抬頭望著大門里那幢漂亮的辦公大樓,眼前突然產生了幻覺,恍惚看見那幢辦公大樓向他傾倒下來。「啊呀!不好。」他嚇得轉身就跑,卻一頭撞在一個女人身上。
「俞大師。你跑啥嘛?」那個女人捂著被他撞疼的胸口問。老俞頭很是尷尬「我,我本來是想找崔書記,」他支支吾吾的說著,就回頭看了一眼那幢樓房,那幢辦公大樓依然靜靜的聳立在那里。
「崔鎮長不在,你有事可以給我講嘛。」那女人不高興的說。她見老俞頭悶著頭不吭聲,就朝大門里走去了「今天是星期天嘛。」她又轉頭對他說。老俞頭認出她來,她叫許艷麗,那身姿和容貌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美麗迷人。她是崔鎮長的助理兼秘書,她母親過世時,是老俞頭去做的祭司。老俞頭想把心事向許艷麗談,就跟了上去。
許艷麗已經走進大門里去了,那個守門老漢瞪了老俞頭一眼,卻滿臉堆笑的對許艷麗說「許秘書。星期天也不休息哪!哈哈哈!」老俞頭听見他那聲音,身上就起了雞皮疙瘩「呸。勢利眼。」他在心里罵,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這個俞大師今天有些古怪,他是很難得來找領導的呀。」許艷麗走進辦公室想著,就又走出來朝那個守門老漢喊「老張。去把那個俞大師請到辦公室來。」
張老漢點頭哈腰的笑了一聲,就回頭朝街面上張望,卻不見了老俞頭的影子「許秘書。那個小老頭莫得人了啊!」他說。許艷麗有些失望,「以後有來找領導的,對他客氣點。」她說完就轉身進門去了。張老漢听出許艷麗是在責怪他,那心里就不是個滋味。
老俞頭在街上轉悠了一陣,就快到中午了。他買了幾個包子,邊吃著邊往來的路上走去。他舍不得花錢坐班車,習慣了走山路,中午的天氣很悶熱,他出了白龍鎮時就已經熱得臉上冒汗了。「這個鬼天氣,真要熱死人哪。」
他望著y n沉沉的天空在心里罵,就解開腰帶搭在肩上,又解開那件已經洗得發白的藍s 裙衫,露出胸口上那排冒著汗的肋巴骨。「芋頭大叔。你老慢慢走啊!」俞水根在他背後喊了一聲,就擦著他身邊 過去了。
老俞頭被嚇了一跳,看見那俞水根背上貼著個女人「這小兩口還是那麼親密呢。」他望著兩人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願天神保佑你們吧!」
水根搭著他老婆秀秀,朝回家的路上疾駛。秀秀緊緊抱著他腰,把肉鼓鼓的胸脯貼在他的背上,像要把整個身心都貼進他的身體里似的。水根就覺得心里暖洋洋的幸福。「秀。這兩天沒見你,我就像掉了魂一樣難受吶!」水根激動的說。
一群白鷺在河谷上面伴隨著他們的車飛翔,河面上流淌著清澈的河水,兩岸的山林間漂浮著r 白s 的雲團。「根子。」秀秀叫著他的小名說「如果我那一天死了,你會想念我麼?」水根以為她在開玩笑,「干啥說這些霉氣話?如果你死了,我就再找個有錢的女人做老婆。」
秀秀沒有吭聲,她心里酸溜溜的,那雙秀麗的眼楮里噙滿了淚水。她把水根抱得更緊,生怕會真的離開他。「我已經懷上了。」她不停的吻著他的脖頸,聲音低沉的說。她和俞水根結婚已經兩年多了,一直沒有生孩子。「懷上啥了?」水根故意問。他心里樂得真想停了車親她嘴。
「傻瓜。懷上你俞家的種啦!」秀秀把嘴巴貼近他耳邊,羞怩怩的說。水根就忍不住了,他呼的一下停了摩托車,轉身抱住秀秀就熱烈的親吻起來。
路上的行人都盯著他們羨慕的笑,老寨子的人說他們像一對生死不離的鴛鴦。「夠了,回家去再讓你親個夠嘛。」秀秀把水根的嘴輕輕推開,羞答答的說,那張靚麗的臉紅得像路邊盛開的羊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