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財也從前面走過來,他背上背著一個旅行包,一看見蘭嫂,他那臉上就露出殷勤的笑。「邱書記。大家在前面休息等著你呢。」他對蘭嫂說。見阿珍牽著她母親,就過去把她手里的繩索接過來「讓叔叔來吧。」他說。另一只手卻拉著阿珍。
蘭嫂就朝前面走去「你們也快點跟來哈!」她對身邊的幾個人說。風在她身邊盤旋,陽光把她的身影拉的很苗條,「大家快走吧。」她看見寨子里的人們都坐在山坡上休息,老遠的就喊起來。夏老師和東東向她跑來說「前面的路很難走,是個陡坡,戰士們正在往下面抬傷員呢。」
東東把蘭嫂肩上的包袱拿下來,自己背著說「阿媽你太累了,坐下休息一陣吧」蘭嫂看一眼東東,回頭對夏老師說「你要照看好女圭女圭們,東東。你就跟著夏老師招呼好同學,我到前面去看看。」夏老師只是默默地點點頭。他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很沮喪,死了那麼多學生,這對他是一個終身難忘的沉重打擊。
二十多里的山路,他們直到太陽落山才走攏鎮上。本來大家都已經累得j ng疲力竭了,但當他們站立在白龍鎮後面的山坳上,眼看著下面那片淒厲的慘像時,所有的人都忘記了自身的悲傷和疲勞。
蘭嫂的心里更是激動,那片慘烈的廢墟里,有她魂牽夢繞的愛人老崔。她沒有招呼大家,一個人就匆匆忙忙的跑下山去了。老寨子村這三百多人,是最後一批撤離出來的,韋中隊長和周指導員,還有許艷麗等人都趕來接應他們。
「邱鳳蘭同志。你們,辛苦了!」韋中隊長握著蘭嫂的手,眼里噙著淚水說。「那些,游客都救出來了嗎?」蘭嫂問。她走得很急,已經累得直喘氣。韋中隊長回答說「放心吧。都安然無恙。只有一個司機腿上受了傷,我們正在全力搶救。」蘭嫂就長出了口氣。
許艷麗上去一下抱住蘭嫂,撲在她肩上哭泣起來,悲痛y 絕的說道「蘭嫂啊!你終于來了!可是崔書記他已經••••••」蘭嫂听了,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淚水。她拍了拍許艷麗的肩背說「我們活著就好!老天要我們這些人活著,我們就應該堅強些啊!」
東東跑著來到大家面前「許阿姨。我爸呢?他為啥不來接我們哪?」蘭嫂沒有把老崔遇難的消息告訴兒子,她怕兒子听了受不了。許艷麗淚流滿面的抱起東東說「你阿爸,去幫助其他的,受災群眾去了。」
人們陸陸續續的從山上下來了。周指導員急忙招呼著一批武j ng戰士,把傷員們接應到臨時醫療站去了。蘭嫂指著阿珍對周指導員說「她的母親,j ng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也需要治療。」周指導員就喊了兩個跟來的女軍醫,把陳大嫂攙扶走了。
李茂財丟下劉玉嬌,也拉著阿珍去了醫療站,劉玉嬌卻領著十幾個輕傷員,也往那里走了。馬文兵背著俞老n in i,跑步來到中隊長面前,他剛剛放下老n in i,舉起手想給大家敬禮,卻身子一歪,就昏倒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驚嚇得呆怔了。玲玲更是嚇得立即撲向馬文兵,看見他的臉s 很難看,就大聲叫喊起來「快呀!他不行了!」韋中隊長急忙上去抱起馬文兵問「小馬。你這是怎麼啦?」蘭嫂和許艷麗也很著急「他幾天幾夜都沒有休息。」蘭嫂說。玲玲也哭泣著說「他已經昏迷過一次了呀!」
「趕快送醫療站。」中隊長說。兩個戰士急忙背起馬文兵,疾步向前面的帳篷那里跑去了。姜玲也跟了過去,王軍看見她的臉s 都嚇白了,就跟在她身邊安慰她說「他是勞累過度,幾天幾夜不睡覺不休息,身體再強壯也會累垮啊!」
玲玲听了,心里卻更加著急,她知道馬文兵不只是勞累過度,一定還有其他什麼病,會不會是染上了什麼疾病呀。部隊的醫療室到了,戰士們把馬文兵放在手術台上。那個叫秦醫生的軍醫急忙走過來,「他不是小馬嗎?」她說。玲玲只點點頭。秦醫生立即給他診斷了一陣,臉上的表情讓玲玲和王軍都很緊張。
「他需要馬上輸液。」秦醫生對身邊的幾個護士說。又對急忙趕來的韋中隊長和蘭嫂他們說「小馬的病情不穩,心力極度衰竭。不能讓他再參加救災工作了。」韋中隊長感嘆地說「多好的一個戰士啊。一定要盡全力搶救。」「我們盡力吧。」秦醫生說。
「我們去指揮部談談情況吧。」中隊長心情沉重地對大家說。蘭嫂就點了點頭,對東東說「你跟著夏老師,別到處亂跑。」夏老師身邊是那十幾個成了孤兒的學生,他望著變成一片廢墟的白龍鎮,心里又增加了一層y n影。
夜s 又悄悄來臨了,河谷里的白龍鎮,籠罩在一片y n影里。沒有電力,沒有通信,只有星星點點的火把發出的光,閃爍在一片帳篷周圍。老寨子撤離出來的人們,就全部安排在這些帳篷里。這一排帳篷後面,是十幾間還沒有倒塌的危房,前面就是那條白龍河。
每個帳篷里都擠著十幾個人,因為帳篷太少,還不能分家庭住,所以把男人和女人們分開,安排在這批軍用帳篷里。阿珍和劉玉嬌,還有ch n桃等十幾個女人,就擠在臨河邊的那個帳篷里。大家領到一瓶礦泉水,一包方便面。這些東西都是飛機空投下來的。通往山外的路還沒有搶修通,救援的人和車輛都無法進入這里。
帳篷里黑 的,每個女人都像被關在籠子里一樣。她們睡在鋪著稻草的地上,卻都睜著雙眼不敢入睡,心里都還被恐懼和擔心籠罩著。只有阿珍不一樣,她剛躺下,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她太累了,幾天來的傷心和痛苦,驚嚇和恐懼,還有饑餓,勞累,已經把一個弱小的少女折磨得j ng疲力倦了。夜深了。帳篷外面靜悄悄的,一個黑影在阿珍住的那個帳篷前,一直站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