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鳳蘭望著三個親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徐素貞見她那傷心的模樣,心里也沉重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默默地站在蘭嫂身邊,陪著她流淚。
過了好久,春桃突然看見那條小公路上,有個年輕漢子朝上面走來。「蘭姨。崔洪哥返回來了!」她驚喜地喊了一聲,就向下面飛奔過去。蘭嫂和徐素貞也認出是崔洪,她心里寬松了一些,兩人看見春桃和崔洪興奮地擁抱在一起,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絲笑容。
崔洪牽著春桃的手,走到她們面前說道「姨。徐嬸。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建設我們的新寨子。另外。我要•••要和春桃妹妹結婚呢!」春桃就噙著淚水笑了。
蘭嫂听了佷兒的這番話,激動地擁抱著他。崔洪下決心留下來,也是因為他非常敬佩自己這個漂亮又無私的姨媽。他心里還有一種特殊而又神秘的情感,這種情感是在這幾個月的生死患難中,悄悄地在他心里升起來的情。這也許就是一種愛,一種對姨媽的單相思的愛戀。
現在,他心中愛戀的偶像就在他的懷里了,他就當著戀人春桃和徐嬸的面,緊緊地擁抱著姨媽,深深地聞著她體膚上的芬芳氣息,感受著她身體上那股特殊的溫暖。
「看你姑佷兩個,好得像親生母子呢。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呀!」徐素貞說。蘭嫂才把身子從佷兒懷里抽出來,激動地說道「好佷兒。姨非常感謝你留下來,也同意你和春桃的婚姻。等寨子里的事情理順當了,姨就親自給你們操辦婚禮。」
崔洪仍然握著蘭嫂的手不放,「謝謝你!姨媽。」他深情地說。春桃似乎看出了崔洪心中的那種情感,心里就酸酸的想著「要是他對我也如此情深,我也就不枉自再活了。」她就上去拉住崔洪的手說「崔洪哥。我們回去了嘛。阿爸還望著你去見他呢!」
蘭嫂心里也有些慌亂,她從佷兒的眼里,讀到了他心里那種神秘的情感。「哎呀!這怎麼可能呀!不行。我得趕緊把他和春桃的婚事辦了,讓他的心放到春桃姑娘身上去吧!」她想著,就對徐素貞說「我倒是忘了一件大事呢。周娉要我為她做媒!我得趕緊去找水根說說去。」說完就急忙朝前走去。
「水根對他亡妻那麼鐘情,他未必會同意呀!」徐素貞追上蘭嫂說。「哦。去試試看吧!」蘭嫂慌亂的說。她臉上升起兩朵紅暈,心里還想著佷兒那種火熱的目光。
俞水根沒有住在板房里,他在亡妻阿秀的墳墓旁邊,搭起了一個棚子。簡陋的屋里擺放著從那間已經變成危房的屋里,搬出來的家具。那張他曾經與阿秀同眠共枕的床上,仍然放著兩幅枕頭。阿秀的遺像就掛在床頭上面,那張青秀的臉龐在望著他微笑。
蘭嫂和徐素貞走進這個棚子時,水根正在吃早飯。那張被垮塌的房梁砸壞了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只碗和一雙筷子,碗里裝了點稀飯和咸菜。這是水根給亡妻阿秀的,他每頓吃飯都要給阿秀盛一碗「阿秀。回來吃飯了!」他總是這樣哀傷地說。
水根看見蘭嫂和徐素貞走進來,就放下碗站了起來「哦。蘭嫂。你們來了。吃早飯沒有呀?」他心情沉重地說。蘭嫂覺得有些餓了,忙了一早上,她哪里顧得上吃飯。徐素貞去揭開鍋蓋看了眼,見鍋里還有一些稀飯,就舀了一碗端到桌上說「我倒是吃了。蘭嫂你就把這碗稀飯吃了吧。」
「我再去弄點咸菜來。」水根說。「不要。我將就吃點就行了。」蘭嫂說完,端起那碗稀飯,呼呼呼地幾下就喝進了肚里,看見桌上的碗里還有一點咸菜,就抓起來送進嘴里,然後抹著嘴巴說「好了。素貞妹子。我們說正事吧。」
水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又擦了擦桌子。徐素貞坐在蘭嫂旁邊,看著她不敢開口。蘭嫂也不知從何說起,就望著床頭上阿秀的遺像,在心里說「妹子。你別怪我哈!你也不忍心看著水根孤獨地活著吧!」她剛想到這里,突然听見阿秀的聲音說「好嫂子。妹子多謝你了!」
三個人就這麼坐在那張桌子邊上,悶著頭沉默了好久。水根知道蘭嫂她們來此,一定有什麼重要事情,但等了一陣,卻見兩人都不開口,就問道「你們有什麼事盡管說吧。需要我水根做什麼,我都會答應的嘛。」徐素貞早就耐不住性子了,月兌口就說「蘭嫂是來給你做媒呢!」
水根听了沒有什麼反應,蘭嫂和徐素貞都以為他要極力反對,卻不料他只是悶著頭不吭聲。「那個•••女人是誰?」好一陣他才低聲地問。「周娉姑娘。」蘭嫂說「是個很好的姑娘啊!她對你也很有情呢。」徐素貞看見水根臉上升起了兩片紅暈,就知道他有些動心了。「阿秀在天堂里也會同意的,她不忍心看見你長期這麼痛苦下去呀!」
水根眼里一下滾出了淚水。這些天那個周娉姑娘都來看過他,還在阿秀墳墓前祭拜過。他心里對這個漂亮又有情的姑娘也充滿了感激之情。但是要和她結婚,水根卻連想都沒有想過。「我不能耽誤人家,還是讓我想想再說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徐素貞是個口直心快的人,她有些生氣地說「你還考慮啥子嘛。是人家娉娉妹子主動要我們來給你做媒的,你答不答應人家,就痛快點呀!蘭嫂還要回她話呢。難道你還要人家給你跪著求婚嗎?」
蘭嫂覺得徐素貞的話有些強硬,她怕水根一時受不了,剛要勸說幾句,不料那周娉姑娘突然跑了進來,她望著水根那張憂慮的臉,撲通一下跪在他身邊,激情滿懷地說道︰「水根哥。如果你不嫌棄我,就答應我們結婚吧!我周娉會像阿秀姐生前那樣,用一生的愛來侍候你那!」
水根和他面前的兩個女人都怔住了,他們都沒有料到會發生如此激動而又有些尷尬的場面,都有些手腳無措了。不料一直沉默著的水根,猛地站起身把周娉姑娘攙扶起來,然後把她擁在懷里,伏在她肩上失聲慟哭道︰「阿秀。你終于回來了啊!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望著這動人的一幕,蘭嫂的心里在翻騰著,她感到欣慰,也感到苦悶。一顆被撕裂的心終于可以愈合了,可是自己心靈上的傷痕,恐怕永遠也無法愈合啊!徐素貞也很是激動,她拉了一下蘭嫂,示意她們應該離開了。蘭嫂也回過神來,兩人就悄悄走出去,還輕輕地關上了門。
屋里只剩下兩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的戀人,周娉也跟著流淚了。她捧起水根的頭,深切的望著他,然後把涂著口紅的嘴唇,輕輕地伸到他的嘴上吻了一下。水根的身子顫動了,他沒有讓周娉的嘴唇移開,而是與她熱情地接吻起來。
周娉抵擋不住他的這股柔情,全身的熱血也開始沸騰起來。她決定把身子給水根,也好撫平他心上的傷痛,就把嘴唇移開,然後摘下頭上的繡花蓋帕,又解開衣裙上的扣子。水根急忙按著她那縴細的雙手,看了眼亡妻的遺像說「娉娉妹妹。不要這樣,阿秀看著我們那!」
「水根哥。我•••把一身都給你吧!」她低著頭,羞答答的說。水根抑制住燃燒在全身的烈火說道︰「好妹妹。我不能對不起阿秀。等到我們舉行婚禮的那一夜再••••••」姑娘被他的真情感動了,就撲進他的懷里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