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起舞 呂曉梅

作者 ︰ 孤獨的山鷹

()呂曉梅的家住在村西北角,四間瓦房孤零零的佇立在那里,和周圍殘垣斷壁破舊不堪的老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門口正南方不遠處一棵沒有人記得有多少年樹齡的老國槐。槐樹是村子的象征,四五個人手拉手才可以摟抱過來。

因為樹干太粗,幾乎沒有人可以不借助梯子等用具z y u上下。古槐樹自然就成了各種鳥類做窩棲息的最好場所。樹干頂部一個足可以裝得下人的窟窿,不時有幾只山鳳凰拖著長長的尾巴,披著絢麗的羽毛,出出進進,顯然它們已經在這里安家好幾個年頭。因為沒有人去傷害它們,所以它們一點不怕人。不管有人沒人它們都會在地上蹦來蹦去,用它那尖尖的長嘴巴不停的在地上啄來啄去,揀拾著可以充饑的食物。

長此以往,閑下來的人們就會過來看它們的表演,它們好像能懂人們的心思,越是人多的時候它們叫得越歡。每到這個時候數十只麻雀也會加入其中,跳著一點不華麗的舞步,告訴看熱鬧的人們不要無視它們的存在。

古槐樹實在太老了,它極不情願的東西南北高舉著枯死的枝干,樣子平添幾分悲涼。天氣太旱的原因,並不茂盛的枝葉盡頭,嚴嚴實實的被蚜蟲包裹的成了灰黑s ,看上去有些目不忍睹。樹上不時垂下吊掛著過橋蟲的絲線,在微風的吹拂下飄來蕩去,一個個好像清明時節秋千上的金童玉女。

緊挨著呂曉梅家院子的西面一排低矮的豬圈由東向西整齊的排列著。豬圈里時不時的傳出幾聲老母豬的喊叫聲和小豬仔‘咕咕咕’的吸n i聲。

時至黃昏,又到了該喂豬的時候了,院子里一個三十幾歲模樣的女人正在做著喂豬前的準備。

女人抬起頭,她自然的甩了一下垂到眼前的頭發。她用手臂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不用說這個人就是李浩要找的呂曉梅了。

呂曉梅上身穿了件褶皺很多但很干淨的花布薄襯衣,穿了一條黑s 褲子,腳上穿著軍用布鞋,和普通的農婦沒有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呂曉梅有一副模特身材,個子足有一米七,雙r 高挺,不胖不瘦,往那里一站無不讓男人垂涎三尺。

呂曉梅清秀的臉上雖然掛著幾分和她年齡不相稱的滄桑,但還是掩飾不住她那俊俏的臉龐。瓜子臉上深深瓖嵌著兩個小酒窩。柳葉眉下一對大大的眼眸不時的眨一下,更加楚楚動人。

眼前的呂曉梅有些憔悴。她強打j ng神看著眼前這些還沒有攪拌好的豬食,不經意間嘴里發出一聲嘆息,孤零零的院子在她的嘆息聲里更加淒涼。

呂曉梅是z y u戀愛嫁給本村她的丈夫李強的。李強的家境貧寒,是村里出了名的困難戶。父親在他十八歲那年得了腦血栓,從此臥床不起,生活起居全靠母親照顧。母親眼楮不好,只能干點簡單的家務活。

正在讀高中的李強不得不放棄學業回家種地養家,眼楮不好的母親很是自責。可現實擺在面前,如果家里沒有個勞力,那幾畝責任田就沒有人耕種。真是那樣不但父親的病沒錢醫治,就連一家人吃飯都成問題。母親很矛盾,考慮再三,最後只好委曲求全,就這樣李強輟學了。

重擔一下子全部壓在李強的身上,剛剛成年的他除了種地還要空閑時間出去打工掙錢給父親買藥治病和維持家用,r 子過得非常清苦。即便這樣生活也沒有壓垮生來就要強的李強。

呂曉梅和李強青梅竹馬,從小一塊上學,一塊長大,彼此非常了解,再加上李強人高馬大,人又長的帥氣。沒事的時候呂曉梅就喜歡找李強談心,一來二去便產生了感情,他們暗自約定終身,非彼此不娶不嫁。

紙里包不住火,這件事傳到呂光的耳朵里,他們一萬個不樂意。一度把呂曉梅關在家里不讓出門。農村就這個現狀,誰都希望自己的女兒找個好婆家,將來衣食無憂。父母到時也有個依靠,而且臉上還有光。

呂光因為有個弱智的兒子,很自然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老婆曾經偷偷和呂光商量過,等將來讓呂曉梅給這個傻兒子換個媳婦。呂光早年畢竟當過兵,思想很開通,但他知道哪個該做哪個不該做。他說︰「包辦婚姻和買賣婚姻是國家法律明令禁止的。再說女兒比兒子大七歲,本來就不現實。」他一口回絕了老婆的奇思妙想。

換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在當時的農村非常普遍。但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呂光那麼要臉的人,也不可能讓這件不齒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但他也不希望女兒違背自己的意願嫁給親戚朋友都不敢上門的李強。

于是,他們托親戚找朋友給呂曉梅張羅婚事,媒人知道後,幾乎天天要把她家的門擠破,但都被呂曉梅一一回絕。

父母朋友有空就和她談心,說李強家境如何、如何不好。跟了他就掉進‘累’陣里,一輩子甭想過上好r 子……!呂曉梅天天被父母洗著腦。但她一根筋走到頭,誰說也不听。為此她給父母不止一次的下過跪。不止一次的挨過父親的棒喝。她倔強的像頭小牛,說死不听。

直到一天夜里,她找機會逃了出來。連夜和李強跑到了縣城,租了一間不大的店面,做起了燒烤生意。那些r 子,李強白天照看生意,擠出空來晚上還要偷偷回家看臥病在床的父親。

李強的母親雖然眼楮不好,但是非常通情達理。她知道自己家境不好,媒人根本不敢上門。如今兒子好不容易自己找到了心上人,嘴上不說,但她心里特別高興。同齡人當中兒子是最苦的了,她不想因為自己拖累了兒子和曉梅的終身大事,更不想就這樣讓呂曉梅跟著吃苦受累。

為了兒子能安心在外闖蕩,她想把自家的土地讓李強的叔叔大爺幫忙種著,到時給他們點糧食能填飽肚子就行。可李強的叔叔大爺害怕受牽連。更主要的是他們根本就不想和自己這個沒有勞動能力的弟兄打交道,他們當時就拒絕了。

沒有辦法,總不能看著那幾畝養活全家的土地就這麼荒著。再說在農村荒了地就是不務正業,就會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的笑柄。在農村就這樣,一旦成了人們嚼舌頭的反面對象,包準兒子不好娶媳婦,女兒找不到好婆家。

考慮再三,母親一咬牙找到村委,李建軍听了也沒有回絕,以村里的名義給轉讓了。那戶種地的人家明確表示,他們每年交給村里幾百元種地錢,他們不和李強家直接交扯。農村人很現實,窮人沒有人敢打交道。

轉眼幾年下來,李強他們用自己的辛苦付出掙得了一筆錢。那年冬天他們有了自己的女兒,取名彤彤。生米煮成熟飯了,再加上呂曉梅母女也需要人照顧,于是他們轉讓了門面,回到家里。

呂光夫婦見阻攔已經沒有意義,一怒之下和呂曉梅李強斷絕了關系,兩手空空把女兒趕出了家門。

回家後的李強干活更加有勁,轉過年就蓋起了四間大瓦房。看到老實能干的李強把小家弄的井井有條,呂光也改變態度,畢竟呂曉梅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們摒棄前嫌,抽空也幫著看看孩子。

為了讓心愛的女人過上最幸福的r 子。孩子兩歲多時,李強又買了一台農用運輸車。也就是這台車,徹底改變了呂曉梅一家的命運。就在他們躊躇滿志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噩耗傳來,李強獨自外出跑運輸的時候,迎面一台大型運輸車為了逃避檢查站的檢查,調頭逆行急駛。司機慌不擇路,加上酒j ng作用,他沒有看清李強的車。兩車相撞,悲劇就這麼發生了,結果不言而喻,李強當場被撞身亡。

呂曉梅一家人再次陷入悲痛之中。李強的母親整天以淚洗面,眼病更加嚴重,幾乎到了雙目失明的地步。現在可好,不但李強的父親需要人照顧,母親生活都成了問題。一家人的重擔一下子又轉嫁到呂曉梅一個柔軟女人的身上,生活舉步維艱。

看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呂曉梅無數次傷心落淚。呂光和老婆心疼女兒,幾次好心相勸。答應給她撫養女兒,讓她放棄這個岌岌可危的家,卻被呂曉梅一次次拒絕了。她知道如果自己甩手走人,公公婆婆會是什麼結果。他不想對不起尸骨未寒的丈夫李強,呂曉梅一次次和自己做著思想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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