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大唐 第三十回 軍隊倡議

作者 ︰ 陸以寧

()這一天,杜維在楊公公的陪伴下,依約來到宮中找錢大娘子。

門一推開,就看到白發蒼蒼的錢大娘站在zh ngy ng,指揮著一群小宮女做活。

「是六郎啊?」錢大娘看到杜維過來,開心的招呼一聲。

「辛苦錢姨了。」杜維趕緊向錢大娘道謝。

錢大娘毫不在意的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果然黃玉的義子,和他一樣嗦。」

「錢尚宮,已經完成了。」一個小宮女來向錢大娘報告。

「正好。」錢大娘拉著杜維,豪氣的說道︰「走,這就來看看。」

杜維被錢大娘拉著,經過了一片屏風隔起來的地方,看到了所謂的「熊玩偶」。一看之下,杜維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一頭高約二米、寬度要兩人才能合抱的一頭大熊,雙目圓睜、齜牙裂嘴的,兩手高高舉起,一副隨時都會撲過來的樣子。

「可惜時間不夠,不能做的再像一些。」錢大娘語氣中盡是遺憾,對杜維說道︰「不然,把這玩意放進庫房,上頭就能沾些真熊的氣息……」

「這、這……」杜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來宮中的路上,杜維曾想象過,潤兒抱著熊女圭女圭的模樣,一定會很可愛。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再求錢姨多做一些,讓小桃、小荷能人手一個。沒有想到……

「太完美了。」楊公公在一旁稱贊道︰「簡直栩栩如生!不知道大娘怎麼辦到的?」

「這沒什麼。」錢姨擺擺手,不屑一顧的說道︰「毛皮是真的熊皮、牙齒是真的熊齒,就是當做眼楮的琉璃珠、和里頭支撐的木架子費了一些功夫而已,一點也不麻煩。」

「錢姨……這……」杜維現在可以說是y 哭無淚;但要怪的話,也只能怪自己沒說清楚了。

非常幸運的,一道懿旨拯救了尷尬的杜維。

「楊公安好、尚宮安好。」路公公笑著對兩人打招呼。

「路思歸,真是好久不見了。」錢大娘冷冷說道︰「老身還以為,再要見到你,只怕會是在老身的葬禮上呢。」

「錢大娘。」路公公的表情瞬間垮下來,變成和杜維現在差不多的窘樣。

「大娘請息怒。」楊公公在一旁緩頰道︰「思歸應該有差使吧?」

「是啊。」路公公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表情,說道︰「是找六郎的。」

「找我的?」

「是啊,找你的……為什麼那麼開心?」路公公奇道︰「我記得,你一向排斥……」

「哪里的話。」杜維趕緊阻止路公公繼續說下去,回頭又向錢大娘道謝︰「多謝錢姨了,我稍晚再來……」

「這東西不合你意,對吧?」錢大娘突然對杜維問道。

看著杜維一臉愕然的表情,錢大娘笑道︰「你這小子想在老身面前藏心事,恐怕還遠得很呢。」指了指楊公公和路公公,錢大娘笑道︰「你問問這幾個小子,老身看著他們從你這樣的年紀,一直到今r 這等地位,他們想些什麼,老身都能猜個仈ji 不離十。像你這毛都還沒長齊的小毛頭,就別想在老身面前耍花樣了。」

杜維听了既覺得無奈、又覺得有些親切,于是不再客氣,接過宮女遞上的紙筆,畫出心中玩偶熊的模樣。

「原來如此,這是送給女娃子的物事吧?」錢大娘接過圖畫,只看了一眼,就點頭說道︰「這樣更簡單,晚一些就能做出來。」

「那個……」杜維小心翼翼的說道︰「可不可以……多做幾個?」

錢大娘橫了杜維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怎麼?三心兩意?拈花惹草?」

「錢姨。」杜維趕緊討饒︰「我年紀還小,沒想過這些事情。」

「哼,別讓老身听到你始亂終棄,否則……」錢大娘狠狠盯著杜維,說道︰「老身便代替黃玉來管教你!」

「小子明白。」听到黃玉的名字,杜維趕緊斂容應道。

「好了,快些去吧。」錢大娘揮揮手,說道︰「該做什麼便快些去做。至于這布偶,老身讓她們從現在做起,看你來拿的時候,能做出多少個吧?」

杜維又再次謝過了眾人,跟著路公公的腳步走去。

「放心吧,沒什麼大事。」經過轉角、穿過回廊,路公公頭也沒回的輕聲提醒︰「大概只是問些問題。」

「多謝路公。」杜維同樣低聲回應。

「別叫路公,听來怪別扭的。」路公公笑道︰「你也听見了,我、楊華、黃玉,三人差不多時候入宮,蒙錢大娘照料……」見宮殿已經近在眼前,路公公沒再說話,只是示意杜維走快一些。

直到杜維快踏進殿門之前,他才小小聲的說了句︰「錢大娘對咱們三人,情同姐弟,你可不能冒犯了她。」

杜維緩緩的點了點頭,這才踏進門內。

「杜六郎,快快上前。」杜維听了一愣,這還是武後第一次叫他六郎。

「來見見你的同事。」武後指著兩個身著盔甲的女子,對杜維說道︰「侯尚書之女侯英,薛都尉之女薛琦,現在是鳳翔軍都尉,統領鳳翔軍中一切事宜。」

「見過侯都尉、薛都尉。」杜維向兩人一一見禮。

「杜校尉。」薛琦客氣的回了杜維一聲。這還是杜維首次听見,有人稱呼他的散官頭餃。

侯英卻只是點點頭,不發一語的站在原地。

「這次叫你來,其實也沒有什麼要事……」不知道是不是杜維看錯,武後臉上好像閃過一絲紅暈,又清了清喉嚨,才說道︰「方才和兩位都尉談過,覺得鳳翔軍這個名稱,似乎太像女子,恐怕讓人輕視……」

太像女子?她們本來就是女子了吧?杜維心里想著,臉上表情不自覺的顯露出來。

「過去軍中也有女兵。」侯英突然插話道︰「但地位卑下,生不如死。」

武後點點頭︰「她說的不錯。」想到那些女兵的待遇,忍不住恨聲說道︰「若是像以前那樣……有不如無!」

薛琦看來像是生的一副好脾氣,對杜維說道︰「本來呢,娘娘是想讓咱們能和龍武軍一樣……」

杜維點點頭表示理解。龍武軍相當于特種部隊,下設飛騎七營,是大唐最j ng銳的軍隊。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讓下官來取名字?」杜維小心的問道。

「不然呢?」武後沒好氣的回道。

從見到杜維相貌那一刻,侯英、薛琦就已是默默搖了搖頭。究竟是要帶軍隊,還是在選嬪妃?如果不是武後已經先說過杜維是男子,她們大概會把杜維當作新來的姊妹。

侯英和薛琦苦笑著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里的訊息︰縱使把兩人容貌相加,大概都還比不上眼前這個小男孩吧?

只听這小男孩侃侃而談︰「所以,要一個威風、響亮的名字?」

「沒錯!」武後玉手一揮,豪氣的說︰「至少要比下龍武軍!」

「比下龍武軍……?」

「沒錯!」武後一拍軟榻、指著門外,好像那里站著什麼仇人一樣,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用顧忌,只管想出來!」

「不用顧忌嗎……?」

「對,不用顧……為什麼一直重復哀家的話?」武後怒道。

杜維方才一直在沉思,沒有太注意武後說了什麼,只是一直下意識的重復確認。听到武後發怒,有些愕然的抬起頭來。

「想到了?」武後皺眉問道。

「叫……神策軍?」印象中,這是晚唐才冒出頭的部隊,現在搶先用了,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嗯,還有呢?」武後滿意的點點頭,但仍不滿足。

「選鋒軍?」杜維心道︰抱歉了岳飛。

「不錯,再來。」武後提筆記下,頭也不抬的回了一聲。

「白袍軍?」這回杜維卻記錯了,把南朝陳慶之的部隊,記成了唐朝以後。

「陳慶之的白袍軍?」武後仍是記了下來,還不住夸道︰「六郎好志氣,不過好像還不夠響亮,先保留吧。」

「虎賁軍?」

「好名字!還有沒有別的?」武後抬頭夸了杜維一句,又接著說道。

杜維搖搖頭,不是他想不出來,他怕的是再說下去,武後說不定就要他來負責……

「很好,那就交給你負責了。」果不其然,武後的吩咐馬上就到。

「等等,下官不懂軍事。若是商農之事,或許還可以……」

「有誰一開始就會呢?」武後諒解的對杜維笑道︰「侯英和薛琦也是一樣,雖然家學淵源,但都是沒帶過兵,你們正好可以互相幫襯。」

「是。」

「遵命。」

侯英、薛琦很快的答應下來。武後滿意的點點頭,便讓她們先行告退,只留下杜維一人。

「你啊……」見杜維好像還在皺眉苦思,武後嘆了口氣︰「你怎麼可能不懂我的用心?」

杜維默然以對。他知道武後必須安插心月復在軍中,也知道眼下武後只放心安插他在軍中,而放眼望去,好像也找不到比杜維更合適的人了。這樣一想,杜維隱然有些自豪。

武後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向杜維。杜維記得這樣的香氣,抬頭一看,果然武後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我只能相信你了。」武後一手輕拂杜維臉頰,喃喃說道。

「為什麼?」杜維沒有回避武後的視線。他雖然願意幫助武後、也相信武後有掌權的本事和資格。但是打仗關系到生命安危,不由得他不這麼考慮。

「您為什麼相信我?」如果是需要他「效力」,杜維已經在這麼做了。但若是要「賣命」,那杜維還需要一個理由。

「娘娘若真要證明不遜于男子,不如先改變男尊女卑的荒誕局面,不是嗎?」武後語調平淡的說著這一段話,讓杜維覺得有些熟悉。

「還記得吧?」武後平靜的看著杜維︰「第一次見面時,你這麼說過。」

杜維此時也回想起來,他似乎真是這麼說的,便點了點頭。

「你沒有問我,該怎麼做到?準備如何做到?」武後像是喃喃自語、又像著了魔似的,連稱呼都顧不上,自顧自的說道︰「是因為你在敷衍我嗎?還是……還是你真的相信我能做到?」

不知不覺,武後的臉孔離杜維越來越近,近到依稀感覺得到武後身上的熱度。

看著武後的眼楮,杜維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這樣的話,我也可以相信你。」武後得了她要的答案,並沒有馬上走開,只是滿意的拍拍杜維的面頰。

「有時我覺得,你大概是上天派來幫我的吧。」武後笑著說道︰「不然,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娘娘要建立不遜于男子的功業。」杜維低聲念道。

「對,沒錯,就是這句話。」武後點點頭,但白皙的手背仍在杜維細致的臉頰上游移。如果不是她眼神有些哀傷、有些無助,杜維一定會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從前,我對于知心二字,只覺得是文人舞弄筆墨的詞句罷了。」武後笑了笑,說道︰「但是那r 之後,我才覺得︰或許……還是會有那種人的存在吧?」

「我……」杜維想要說話,胸口卻像是被東西梗著,讓他無從開口。

「所以我相信你。」武後捧著杜維的臉,櫻唇不斷接近,最後停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相信你能幫我,我相信你會幫我。」

「我看過你在工部所有的提案,你一定不甘心只當一個小吏吧?」

「那些沒有通過的提案,難道你就放棄了?往西域、往南疆的作物探勘?沿海養殖漁業?河套一帶禁耕令?」

「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些根本不適合由你提出來?你的提案又是為了什麼?」

「你不甘心!你怎麼可能甘心?那份農事計劃根本有八成出自你的腦袋里,你怎麼甘心讓那變成別人的踏腳石?」

「你,你甘心嗎?」

杜維想開口,卻已無法開口了。回過神的他,發現武後說的越來越激動,整個身子幾乎已是貼著自己,尤其是胸前傳來的壓力,更是逼得他直y 窒息。

如果從後方看,武後像是摟住了杜維似的︰右手仍停在杜維的左臉頰上、另一手反手抓住杜維衣襟,身子前傾、鼻端的熱氣噴在杜維的右耳上頭。

「我會盡我所能。」千思萬緒,全部融在這句話里。說完,杜維像是放下心中大石,一下子輕松無比。

「嗯。」武後大概是累了,輕輕的在杜維耳邊應了一聲。雖然只有一聲輕哼,若讓杜維充滿暇想。

但武後接下來的話,瞬間把他帶回現實,或者根本就是推進谷底。

「听說……」武後身子緩緩移回、雙眸款款注視著杜維,但右手改撫為掐,聲調轉冷︰「近來你和姊姊走的很近,要不要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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