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大唐 第七十三回 吐蕃

作者 ︰ 陸以寧

()蘭州,原為吐谷渾故地,在貞觀九年選擇依附大唐,算是在大唐與吐蕃之間一個緩沖的地帶。

在吐谷渾故地有原來吐谷渾的軍隊、夾在中間誰也不敢得罪的部族、還有分別支持大唐和吐蕃的地方勢力,狀況復雜至極。尤其是在戰前,雙方兵馬調度、運送糧草,帶起的沙塵往往能將整片天空給壟罩住,規模委實驚人。

此時的蘭州正處于戰前緊繃的狀態,雖然委任至此的主帥蘇定方尚未到來,但眾人卻是一點也不敢輕忽大意。

「報!將軍,吐蕃人仍無動靜,至今已經是第三r 了。」

「沒有動靜?」駐守在吐谷渾的唐將皺起眉頭,覺得事情並不單純;自從前些r 子發現吐蕃人有異常的軍隊調動,他隨即便調整布防,一面加強j ng戒、一面向長安急報,算是應對的十分妥當。

「再探!」唐軍將領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得讓小兵再去探過,順道讓人催促已在路上的蘇定方,希望他早點來到。

「將軍!」這邊小兵才領命出了帳門,另一頭又是一個傳令的士卒,只見他神s 驚詫,半是驚訝、半是不解的喊道︰「吐蕃人、吐蕃人退兵了!」

「什麼?」

同時說出這句話的,其實不只一人,遠在長安的武後,此時也接到了吐蕃正式傳遞來的國書。

「娘娘,您看……?」薛琦小心的問道︰「吐蕃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武後冷哼了一聲︰「什麼主意?還不就是這麼回事?朝堂上那群偽君子、該死的吐蕃人,想的大概都差不多呢。」

薛琦閉上嘴巴、不敢吭聲,但武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累死了三匹寶馬,不過好歹是追回了原來要呈上的戰帖……算他命大!」說著,從一旁拿起一封軍報,遞給了薛琦。

薛琦靜靜看完,默默的放回了武後面前的案幾上,不敢有一句評論。

說起吐蕃,一向是大唐的心月復之患,雖說幾次和親確實將彼此距離拉近了不少,但吐蕃人的野心卻從未止息過,每回中原動蕩不安,吐蕃人便想著要趁火打劫。

特別是此時掌權的祿東贊,可是連當初的唐太宗都看重的人物。果然,在親近大唐的松贊干布過世之後,祿東贊獨攬朝政、其後家族又陸續掌握了吐蕃朝政數十年,野心和才智都是極少有人能及的。

原先見大唐帝位空懸已久,還抱持觀望的態度,雖說武後沒有什麼重大舉措,但一切倒也是井井有條,讓他不敢小覷。直到听人傳訊說大唐竟在秋冬之際征伐鐵勒,祿東贊才松了口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唐無人矣。」祿東贊就是這樣評價武後的。

在他想來,就算武後有內政長才,兵事一道看來卻是不怎麼善長的,于是防備之心大減,便指揮吐蕃兵士在邊境周遭蠢蠢y 動起來。

沒隔幾r ,又听到大唐要在北地築城,而且規模空前絕後、仿兩京之制,他先是啞然失笑︰「這豈不是送禮給鐵勒和突厥嗎?」突然一個念頭一閃即逝,祿東贊的笑容僵在臉上,漸漸轉為驚訝、難以置信。

「這人……野心不小啊。」同樣是野心家,祿東贊自然不會不明白武後有什麼企圖,一時間雄心大發,本來只是駐扎在境內的部隊,也都紛紛往前頭調遣,想趁武後根基未穩之時,狠狠打他個落花流水。

只不過在調度中途,卻听到長安傳來的急報︰內容大致是說大唐工部不知道研擬出了什麼,整天熱熱鬧鬧的在長安城郊進行封測,雖說網民千方百計的打探,但也只能探听到一些大概,由于這樣的狀況太過古怪,所以趕緊送回急報。

「什麼是封測?」看完急報,祿東贊不禁皺起眉頭︰通曉漢文的他,難得看到自己不認識的單字,這讓一向自負的他有些不快。

「意思是『封鎖該區域來進行測試』,似乎是個新詞匯。」一旁近侍都知道他的脾氣,趕緊出來解釋。

祿東贊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是看著那封急報,心里飛速的盤算起來。

對于吐蕃人來說,大唐實在是個可愛的好鄰居,哪怕你再怎麼得罪、再怎麼與他為敵,只要一封降表、幾份土產,馬上便能獲得諒解。

如果降表寫的好,甚至還能讓大唐將公主下嫁過來,公主本身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陪嫁過來的匠工、畫師、醫師等等,提高國民生活質量不說,產生的經濟效益足以將GDP一口氣翻個兩三倍。

上回文成公主下嫁,就是祿東贊親去大唐為松贊干布求來的婚事,靠著那一回的和親,大唐的西南邊境安穩了十來年、吐蕃也得到了更加實際的經濟成長。

「再去打探清楚了。」祿東贊想不出頭緒,但對大唐私下的舉動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用盡各種法子都要打探明白……錢財酒s ,該怎麼使、便怎麼使。老夫倒要看看,那女女圭女圭在弄什麼名堂?」

一旁吐蕃人听得臉上直冒汗;竟然敢稱執掌朝政的大唐皇後為女女圭女圭,這話若是傳了出來,可不只是失禮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但無論如何,老板既然發話,下頭就是跑斷腿也得完成任務。幾人不敢怠慢,趕緊將消息發了出去。

等到這消息傳回長安的探子手上,已經又隔了將近月余的時間了。

桑哈札放下了吐蕃來信,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的父親是吐蕃侍衛,母親是隨文成公主陪嫁往吐蕃的侍女,有著一張唐人臉的他,從小便被派往長安國子監學習,要將唐朝的禮法帶回吐蕃去。

不過,在長安住了十多年,吐蕃當局好像把禮法這回事給忘了,每回有消息過來,都是要桑哈札探听消息。

「堂堂國子監的監生,為何要做這等事?」桑哈札沒好氣的看著傳來訊息的人,有些不滿的抱怨著。

「這是大論的意思。」那信使回話的表情雖然恭敬,但話里顯然帶著刺,對于桑哈札明顯的不太尊重。

桑哈札嘆了口氣,若不是身上帶著吐蕃的血緣,他哪里願意做出這些事情?

生活在大唐,國子監監生的身分,足以得到每一個人的尊重。但對于吐蕃人來說,他挽不得強弓、拿不起刀劍,父親也只是個小小的侍衛,若回到了吐蕃,也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吐蕃信使交代了幾句,草草拱了個手,就退了出來。出門之際,隨侍小小聲的問道︰「您這麼對他,若是……?」

「投靠大唐嗎?」信使冷冷一笑︰「那也得看看有沒有人敢用他啊!」說到這里,話聲略微提高,明擺得是要說給桑哈札听。

「這是最後一回了。」桑哈札沒有說話,只在心里暗自下了決心,快些把這事解決、將父母接來,以後就跟吐蕃畫清界線了。

桑哈札收拾好情緒,便出門坐上馬車,往城郊的實驗田行去。一路上胡思亂想,盤算著該怎麼把父母接出吐蕃,卻听前頭一陣s o亂,車夫大聲對自己喊道︰「前頭不能前進了!」

桑哈札掀起車簾,探頭問道︰「某听聞此處風景秀麗,特地要來游賞,怎麼……?」

「先生。」出來說話的是一名小軍曹,他客客氣氣的說道︰「實在抱歉,前方道路封鎖了,請您改個道吧。」

桑哈札哼了一聲,冷聲問道︰「某怎麼說也是國子監監生,豈能不明不白的繞道而行?」

「失禮了……」清朗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一個戎裝的英俊男子走了過來︰「在下孫仁師,玄甲軍統領。先生可有要事?」說到最後一句,眼楮瞇了起來,語調也微帶了些涼意。

「不,沒什麼……」桑哈札臉s 一僵,強笑著應道,一面指使車夫將馬車調頭,匆匆的離去。

「怎麼了?」一個清澈柔和的嗓音傳了過來,將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吸引過來。

「德安?」孫仁師笑著問道︰「怎麼出來了?」

「還不是為了找你?」杜維沒好氣的說道。

今r 杜維應蘇義之邀,前來觀看他當初倡議的實驗田,如今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巧的是,才走到半途,就發現這天戍守的竟是個老熟人。

孫仁師見到杜維也是十分驚喜,兩人是在北征結識,雖然沒有同時上過陣,但也算是個同袍,交情自然非比尋常。

兩人聊的興起,便一路從外頭關卡聊到了田邊,蘇義見兩人一同走來,只是笑了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開始介紹起實驗田的規劃。

杜維听的認真,還不時提問、建議,很快就把孫仁師冷落在一旁。

「多虧了你,咱們可以好好期待來年京兆一帶的收成了。」蘇義對杜維笑道。

「哪里哪里。」杜維有些臉紅,雖然最初的構想是他提出來的,但看看眼前的規模,早就月兌離了他最初的預估了。

蘇義畢竟是主事人,聊了一陣,便讓杜維先隨意看看,自己則去處理公務。

杜維這才想起孫仁師,一路找了出來,正好看到桑哈札的馬車離去。

「那是誰啊?」杜維好奇的問道。

孫仁師慢不在意的回道︰「國子監的人,不知道來做什麼的。」

見杜維還在思索著,孫仁師拍了拍杜維,豪氣的笑道︰「別想那麼多了,咱們那麼久沒見,不如去喝上幾杯?」

杜維原本隱隱有些想法,卻被孫仁師這麼一拍給拍散了,但也不好掃了他的興致,于是笑著答應下來,一行人便往酒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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