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淨之不再說話,稽首一禮,飄然下了觀星台。回去收拾行裝,連夜往東京城而去。
東京城,萬壽宮
「什麼趙相公被氣死了?那個文飛,那個文飛居然成了尚父,護國天師,主管天下一切道教事的道教教主?」黃澄不可思議的問道,只覺得耳中一陣嗡嗡的亂鳴。
怎麼可能,也就是一早上的功夫而已,怎麼會就一眨眼老母雞變鴨了?昨天半夜,胡姥姥走後,黃澄好在思索著如何壓制文飛,如何對付他。在他想來,這個文飛就算再得官家信任,畢竟時間還太短暫。而自己卻不一樣,自己畢竟是太素大夫、沖素靜一先生,領玉堂高士、左右街都道錄兼管道門公事,食實封一千二百戶,賜紫金方符,是名義上的道教領袖。
又是千年傳承的大派茅山派的弟子傳人,師父劉混康更是了不得的道門高人。有著大勢在,可以慢慢的想辦法壓制文飛,一點點的對付他。黃澄並沒有把文飛看成太大的威脅,頂多也就是潛在的威脅而已。
他現在的主要精力,還是在王古田靈虛身上,想從他們身上逼出靈寶派的傳承經,完成混一三山符的豐功偉業。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也就是一個早上,短短的幾個時辰的功夫。一切都變了,天翻地覆……
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文飛,居然拿出了一把破劍出來。大言不慚的說是聖祖玉帝賜予的寶劍。
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那所謂的聖祖是怎麼回事?不僅道門之人知道,連那儒家士大夫們都一清二楚。完全是那位心理不平衡的真宗皇帝,麻醉自己。哄騙天下愚民的鬼把戲。
只是人家李唐雖然出身可疑,懷疑本來就有胡人血統。但是人家好歹姓李,可以天然的攀附老君為祖先,誰讓傳說之中老君叫李耳的?
趙家姓趙,那可就不方便了。趙氏一族出身本來就不怎麼顯赫,最早的祖先造父還是給人養馬的……就算是想攀附一個神仙祖宗,也都沒有姓趙的神仙可以攀附成祖宗的。
最後還是王欽若那廝翻爛了道經。才不知道在那不起眼的角落之中,找到了一個被張道陵收服的妖怪弟子叫做趙玄朗的……
難道那些人把這些都忘記了嗎?黃澄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難道滿朝的文武百官們都得看健忘癥。忘記了這些發生才幾十年的事情了麼?
為什麼還會相信文飛那家伙明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話?明明都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假的,那麼文飛所言,那肯定就沒有一句是真的。
黃澄卻忘記了一個事情。當年宋真宗玩那天書封禪的把戲的時候。還是立國之初,朝政清明。有著寇準,王旦等等的一大批名臣。就連那個時候,宋真宗一心要搞神道設教,那些名臣都攔不住,還要陪著一起玩。
而現在呢,卻是經過了幾十年的黨爭之後,士大夫們元氣大傷。凡是有堅持有操守的,都去雷州道州那些還沒有開發的地方去啃荔枝去了。留在朝廷之中的。都是蔡京趙挺之之流的貨色……
指望這些人去反對文飛?拉到吧!沒看見文飛的言語,句句都搔在趙佶的癢處。都把文飛當成師父來看了,沒見連尚父都叫了出來?這時候去反對文飛……那還不如直接收拾收拾行李,準備去海南島,或者廣東廣西那些禽獸比人煙都多,到處都是毒蛇瘴氣的地方去旅游去。
更何況,文飛表現了那麼多的神異手段。這些文物百官們,就算見多識廣,那些高人道士也見識的不少。遇到糧荒的時候,你讓他變出個一斤糧食試試?
大勢就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中翻轉,任憑他黃澄現在手中還有多少底牌,已經全都無濟于事!
就好像在滑鐵盧戰役之中,拿破侖還有三分之一的部隊沒有趕到戰場,甚至沒有受到任何一點損失。但是現在,卻已經無關大局了……
黃澄在朝廷上最大的靠山就是趙挺之,如今趙挺之在朝堂上生生被文飛氣死。可以說斷了他在官面上的最大依仗,一時間讓黃澄也有些倉惶起來。深恨自己不該小看了文飛那廝!
原本,黃澄也是有資格去參加朝會的。只是他懶得去看文飛今天必定會得意的嘴臉,身為道門領袖,也不好**果的肆無忌憚的直接動手打壓文飛。
原本想的是先讓文飛這廝風光,日後慢慢再來炮制他。卻沒有想到,只是短短幾個時辰,一切全都變了。黃澄越想越是懊惱,只覺胸口郁悶的想要爆炸,忽然喉頭一甜,卻是噴出了一口血來︰「我茅山派這次要糟……」
仙師文飛在皇宮之中講道,居然生生氣死了趙挺之,被官家封為尚父,護國天師,道教教主的事情,很快就流傳開來。一時間,大半個東京城都知道了。
尋常百姓也就只當做一件奇聞樂事來听听,頂多提到文飛的時候,更加多了幾分恭敬小心。可是其他那些有著關聯之人知道了,卻就不一樣了!
「什麼,我爹死了!」趙挺之赤紅著眼楮抓住報信的親隨的衣領︰「怎麼可能,我爹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怎麼那麼容易被氣死……」
那親隨苦笑,也沒有多說話。這種時候,說的再多,其實也是無用。整個府邸之中完全都是人心惶惶啊,都听說自家的老爺得罪了仙人,結果直接死在了皇宮之中。
這時候,卻有著一個丫鬟倉倉皇皇的跑進來報信︰「不好了,不好了!李家學士他,他,听到消息一下子就吐血暈過去了……」
話說到一半,就見到趙明誠用著滿是血絲的發紅眼楮惡狠狠的盯著她,就好像餓狼一般,似乎張口就要把她給吞掉。
那丫鬟心中害怕,就再也說不出口了。也是她自己心虛,听到趙挺之被氣死的消息,跑到了李家父女面前那麼一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