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終于還是來了,凜冽的寒風肆意咆哮著,惠州原本熱鬧的街道難得冷清起來,商鋪的喇叭叫賣聲穿過寒風後讓人听起來像殺豬般嚎叫。街上不多的幾個行人都捂著衣領來去匆匆,沒浪費半點時間。
惠州是南方城市,即使是冬天溫度也不是很低,只是沒有高山遮擋,每到夜晚海風一起,就感覺特別的冷。今年的冬天來的突然,前幾天還暖洋洋,只一夜功夫就變得寒風蕭瑟,一時半會人們都還沒適應過來。
林憶寒很慶幸自己遇到了王秋偉,現在吃的和穿的都不用愁,如果還是一個人的話,這樣的天氣,能不能熬過來還是一個問題。他們用一張塑料紙把二樓房間的窗洞封住,不管外面吹東南西北風,兩人的房間倒也暖和。
王秋偉是北方人,對于過冬是很有經驗的,兩人早就準備了很多厚衣物,干柴樹枝也撿了一大堆。現在每天要做的就是填飽肚子,這也是很簡單的事情,萬虹超市里永遠不缺食物,只要不挑食,要填飽肚子是沒問題的。
兩人覺得這r 子過得是非常舒坦的,至少林憶寒是感到很享受的。每天睡到自然醒,沒人惦記沒人打擾,白天就在城市里晃悠,看來來往往的人流,有特別的美女的時候就張牙舞爪,吹口哨,臉上擠眉弄眼。這欣賞美女還是王秋偉教他的,林憶寒開始是不以為然,甚至輕蔑,小小年齡就一s 鬼,後來也覺得無聊,反正沒人在乎他們,也就跟著一起玩。
惠州是比較富裕是城市,人們的衣著也講究,都說三分相貌七分打扮,于是美女就不少。兩人最喜歡的事就是在街上看美女。一般被他們欣賞的對象都是給這兩個癟三一個蔑視的眼神,然後不屑一顧。看到有小美女,兩人還會屁顛屁顛地跟在美女後面,然後突然哈哈大笑,飛似的跑開,追逐打鬧,無限開心。
晚上王秋偉是不去看美女的,因為十點他要看《倚天屠龍記》。林憶寒對電視也是挺迷,但他沒看過《倚天屠龍記》,沒痴迷其中,特別是天氣冷的時候,坐在大街上更冷得要命,就不想去了。王秋偉每晚連拖帶拉,非要林憶寒陪著一起看,沒事的時候就給林憶寒講述以前的情節。看了一個禮拜,林憶寒就從被動變成主動了,主動的程度甚至超過王秋偉,時間還沒到就催王秋偉。冬天來了之後,晚上看電視的人少了很多,有時候就只有林憶寒和王秋偉,幸好商店並沒有停止放電視。
有一天晚上,林憶寒兩人在看電視的時候,一個中年人在商店巡視,中年人略微有一些肥胖,一看就知道是生活太好,營養過剩,他正是這間商店的老板伍強。今晚比較冷,門口就林憶寒和王秋偉在看電視,中年人看商店門口的電視時,自然注意到他們,不過也就是一掃而過,但就是這一掃,使中年人突然一怔,趕緊回過眼神,對著林憶寒認真看起來。喃喃道︰「很像……」
「阿東……」伍強喊。阿東就是商店的平頭店主,這間商店一直是阿東負責,伍強只是偶然來巡查,伍強環顧商店,沒看到阿東在商店。他步出商店,來到林憶寒和王秋偉身邊,親切地問道︰「兩位小兄弟……看來你們很喜歡看電視呀?」
林憶寒正看得入神,听到有人說話,尋聲望去,一個的中年人站在兩米開外,衣著光鮮。林憶寒看看周圍,只有他和王秋偉兩人在看電視,那「兩位小兄弟」應該指的是他們,林憶寒從沒見過這人,不知道這人有什麼事,正在納悶,王秋偉回答道︰「對呀,怎麼了?」王秋偉說完嘴巴湊近林憶寒的耳朵,小聲道︰「這人是這商店的老板。」
林憶寒看著伍強,長得富態,卻並不惹人反感,難得的是說話很客氣,對他們沒有輕蔑的意思。林憶寒覺得每天看他的電視,還是應該感激他的。當下接著說道︰「謝謝叔叔放電視!」
林憶寒的媽媽沈語琴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林憶寒從小潛移默化,一般說話都彬彬有禮,不像流浪兒。伍強一听,心中暗喜,又道︰「我是這商店的老板,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伍強說話的態度好得讓林憶寒和王秋偉很懷疑,兩人愕然相視,從來沒有人這麼跟他們說話,心里謹慎起來。林憶寒搶著道︰「我叫李建軍,」指著王秋偉,「他叫李小軍。」隨便說了兩個熟悉的人名,說得非常流暢,毫無破綻。王秋偉一臉疑惑,看向林憶寒,旋即明白,也不說話,表示默認。
伍強也一臉疑惑,喃喃道︰「李建軍?不姓林。」聲音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見,林憶寒看伍強嘴唇嚅動,隱隱約約在說什麼,又听不清楚,但伍強臉上失望的表情卻被林憶寒看得清清楚楚。伍強道︰「哦……你們在這里看看了多就電視了?」
王秋偉回答道︰「剛看一會兒,九點多來的。」
「我的意思是你們哪一天開始在這里看電視的?」
「我很久了,什麼時候記不得了,一……」王秋偉本想說「一汗」,猛然記起剛才林憶寒說自己叫李什麼的,他听了一次,也沒記得住,卻是說不上來。
林憶寒早反應過來,接著說︰「我比較短的時間,看了一個月左右。」
「對,他上個月才過來的。」王秋偉趕緊附和。
「有一個月了麼?」
「有了,只有多沒有少。」在這點上林憶寒沒有說謊,畢竟說太多的假話隨時會露餡。
伍強看林憶寒神s 自若,不像是說謊,知道問不到什麼東西,若無其事地說︰「沒事,你們喜歡看就盡管來,就算是下雨你們也可以到里面看。」說完就走進商店,林憶寒和王秋偉面面相覷。
商店里,阿東上廁所,听到伍強叫,趕緊出來,看見伍強走進店里,忙迎上去。恭敬的問道︰「三叔,剛才叫我什麼事?」
伍強是阿東的三叔,改革開放後就開始做生意,近年生意越做越大,自己忙不過來,家族里沒事做的人很多都在他的企業里幫忙。伍強讓阿東打理這間商店,伍強只是偶爾來巡查,阿東可以在商店里呼風喚雨,因而他對三叔是很尊敬的。
「阿東,你過來看看那兩個看電視的孩子。」
阿東走過幾步,看著林憶寒和王秋偉,他不知道林憶寒和王秋偉叫什麼名字,但知道他們常在這里看電視。道︰「哦,那兩個小子呀,常在這里看電視,怎麼了?」
「你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嗎?」
「那倒不知道,他們好像就住在這附近,有時穿得破破爛爛的,可能是流浪兒。」林憶寒他們常穿些不合身的衣服,這點伍強看得出來。
「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開始在這里看電視?」
「原先是一個人,後來他們就兩個人來,」阿東努力回憶著,「對,那個大一點的先來的,小一點的就前段時間才來的。」
听到阿東說「小一點的就前段時間才來的」,伍強心里暗喜,趕緊問道︰「那個小的來了多長時間了?」
「一個月左右吧。」阿東還記得前段時間看電視的人爭位置,他出來就看見這兩個小子,這是他第一次見林憶寒。
「有一個月麼?你想清楚。」
「絕對有一個月了,」阿東很確定地說,「三叔,你問他干什麼呀?」
「上個禮拜我去豹哥家,豹哥說他老大的兒子離家出走了,大家都在找。我剛好那時去,豹哥就拿了一張相片給我,叫我幫忙留意。那小的跟相片的孩子長得很像,年齡也差不多,只是豹哥老大的兒子才離家兩個星期。」
阿東是知道豹哥的,他三叔在豹哥面前都得點頭哈腰,而他,根本和豹哥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豹哥老大的孩子離家出走,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能幫忙找到的更是有天大的好處,難怪他三叔這麼緊張。阿東也興奮起來,多麼希望林憶寒才來兩個星期,他努力想使自己對林憶寒的記憶是錯誤的,但他記得清清楚楚一個月前就見過林憶寒,不免有些失望。
「三叔,你打個電話叫豹哥過來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伍強猛然醒悟過來,趕緊到櫃台打電話。
「豹哥,你好,我是金鑫電器的伍強。」
「哦,你不是叫我留意你老大的兒子嗎,我看見一個特別像,但不確定……」
「啊?」
「哦!……找到了?那沒什麼事了,您忙。」
伍強一臉失望,阿東也听明白了,感覺好像到嘴的肉被別人搶走了,心里很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