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庶妃謀 60涉康妃

作者 ︰ JJ紫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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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黃昏,白日漸長,太陽仍未西沉,拼著最後一絲力氣俯瞰整個沉寂肅穆的紫禁城。內三宮的坤寧宮因皇後鳳體違和而安靜了數日,卻在這一刻熱鬧非凡,後宮嬪以上者除月子里的僖嬪,其余皆齊聚在此。睿琛面色陰郁,微低著頭坐在主位上,皇後在側,略下一等。其余妃嬪皆位列兩旁,依次落座。清淺眼光略略掃過眾人,見眾人面上都揣著小心翼翼的神色,眼中卻帶著好奇。清淺又看向皇後,她手中拿著大把卷宗,顯然是有備而來。半晌,睿琛抬頭,冷冷看一眼眾人,對皇後道︰「人既已齊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皇後起身,道聲「是」,隨即走到正中,對睿琛跪下,說︰「請皇上明鑒,順妃謀害龍嗣一事另有隱情,還望皇上還順妃一個公道。」睿琛點頭,皇後便呈上手中的卷宗,稟道︰「臣妾深知順妃的個性,雖魯莽沖動,卻也不敢真對龍嗣下毒手,因此臣妾這幾日雖病著,卻也不敢放下對此事的追查。皇上請看,這是臣妾審理芍藥所得的供狀,芍藥言辭與之前有異,聲稱並非順妃指使,而是康妃,並叫她事後誣陷順妃所為!」她話音未落,眾人面上都顯出驚疑之色,康妃尤甚,卻緊緊攥住掌心,雙拳隱在袖中,冷冷看著皇後。睿琛略看了看供狀,又看向康妃,隨後對皇後說道︰「芍藥翻供,不可盡信。」康妃心中一暖,知道此時睿琛心里還是信著她的,神色稍稍松懈下來。皇後似乎料到睿琛會如此一說,當即道︰「皇上請往下看,芍藥還供出她是收了康妃三千兩銀子,並許以她哥哥獄吏之位,她才听信了康妃妖言!臣妾怕打草驚蛇,已請輔國公幫忙看住芍藥家人,只要皇上下令,那三千兩髒銀必能繳獲!」清淺忍不住看了皇後一眼,沒想到她可真是豁出去了,本是內宮之事,竟讓輔國公府牽涉在內,也不怕皇上怪罪!睿琛果然皺眉,不滿的看著皇後,皇後先一步說道︰「事關重大,皇上若要怪罪,也請查明事情真相,臣妾願承受一切罪責。」睿琛沉吟片刻,便道︰「戴貴,帶人前去芍藥家中,找出髒銀,及核實她哥哥一事。」他這這樣說,康妃忽覺心口刺痛,哀怨的看著他,好似他的不信任,刺傷了她。可是她也知道,帝王多疑,皇後的話又說到那份兒上,不得不行!戴貴領命而去,皇後長舒一口氣,深深叩首︰「多謝皇上!」又道︰「當時有人在僖嬪食物中發現三稜,臣妾便覺奇怪,三稜主治氣血凝滯、心月復疼痛、閉經等癥狀。臣妾遍查宮中諸人,並無此病患,而僖嬪所食三稜則來自御藥房!」說著對半夏一揚下巴︰「把吳有德帶上來!」便有人竊竊私語︰「吳有德是誰?」坐在清淺上首的麗嬪嘀咕道︰「瞧皇後精神百倍的樣子,可不像有病的!莫非這些日子皇後裝病,就是為了追查此事?」清淺也是如此所想,不過這麗嬪雖經禁足,怎麼這「心直口快」的脾氣一點也沒改呢?她微微一笑,只當是在看戲,緩緩搖著手中的紈扇,又在心底哀嘆︰本預備著明兒去南台島的,這樣一鬧,只怕去不成了,真是可惜。不多時,半夏身後跟著兩個太監,押著一名同是太監的人進來。皇後指著這人道︰「皇上,這便是吳有德,是御藥房的內監。吳有德,聖上跟前,你還不肯招供麼!」那吳有德嚇得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抬,皇後見他不成器的樣子,立即喝道︰「還不快從實招來!」吳有德本欲爬起來,這麼一嚇,立時又癱軟下去。清淺到很少見過皇後如此疾言厲色的樣子,稍稍一怔,就听睿琛皺眉說道︰「你若知道什麼,就說出來。」不像皇後那般恫嚇,卻自帶王者威嚴。吳有德戰戰兢兢的跪著,結結巴巴的說︰「奴婢……奴婢都招了……那、那三稜是奴婢從御藥房偷的。是康妃……康妃娘娘給了奴婢一百兩,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康妃又驚又怒,再也克制不住站起來指著他厲聲道︰「你滿口胡言,本宮從未見過你,何來給你銀子一說!」吳有德瑟縮了一下,求救似的看著皇後,皇後挺直腰板兒,道︰「你怕什麼?皇上在此,定會給你主持公道!」康妃還欲再辯,睿琛不耐道︰「康妃,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別跟一個奴婢置氣,失了身份。」又示意吳有德︰「你繼續說。」吳有德便道︰「奴婢不知康妃娘娘要三稜做什麼,只貪圖那一百兩銀子……若是皇上不信,可前去奴婢的住處,奴婢用了二十兩,還有八十兩藏在床底下!」想了想又高聲道︰「那裝銀子的荷包,奴婢看著精細,遂也留著!」睿琛面上已顯倦容,揉了揉眉心,一頷首,立時有人前往吳有德的住處翻查。此時日漸西沉,殿中昏暗起來,皇後便命掌燈。宮女掌燈過後,殿中又亮如白晝,卻有妃嬪用紈扇遮住臉,偷偷打了個呵欠。敏華站在清淺身後,左腳換右腳,右腳換左腳。搜查吳有德住處之人已回來,呈上繡工精致的荷包和里面的八十兩銀子,都確如吳有德所說,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皇後親自細細看過荷包,然後才呈給睿琛,道︰「請皇上明鑒,這荷包的質地看似是杭州織造進貢之物,臣妾慣用的是江寧織造的雲錦,便把杭州織造貢來的緞子送給了康妃與和嬪。」清淺听到提起自己,緩緩看一眼皇後,又看向睿琛。睿琛接過荷包,里里外外的翻檢著。忽然,他手指一頓,眉頭深深皺起來。眾人俱都屏氣凝神,深知皇上定是發現了什麼。只見睿琛緩步走下御座,到了康妃跟前,冷冷盯著康妃,將荷包摔在她懷中,森然道︰「你自己看!」康妃大驚失色,忙撿起荷包來看,頓時臉如紙白。這荷包內壁的小角落里,繡了個「坤」字。尋常六宮宮妃及宮人所繡物品,不便繡上女子閨名,但為防混淆,便都繡上各自宮殿之名。後宮中帶「坤」字的一是皇後的坤寧宮,另一個則是康妃的翊坤宮。心念電轉,康妃立即換上一副怒容,指著皇後道︰「皇後陷害于我!」不等皇後反應過來,康妃冷笑道︰「這樣貴重的錦緞臣妾所得不過兩匹,怎舍得用來做一個送人的荷包呢?倒是皇後你,雲錦用來做衣裳,這緞子便用來做荷包賞人!」又對睿琛哭訴︰「皇上,這‘坤’字有可能是翊坤宮,但也有可能是坤寧宮啊!」眾妃嬪都目瞪口呆,有人甚至驚得「啊」了一聲。皇後氣極,怒道︰「本宮何必誣陷于你!」康妃昂首看著皇後,道︰「因為你要救你表妹順妃!」說著又是冷冷一笑,道︰「娘娘這幾日不是病著嗎?既然病著不好好將養,也不知從哪里搜羅來這些害人的東西!既有力氣設下圈套,想必這病也不嚴重,不如請太醫來瞧瞧,看你是真病還是處心積慮裝病誣陷我!」「你……」皇後臉色青白,竟似說不出話來。康妃愈發得意,又道︰「娘娘有個好娘家輔國公府,事事都願為娘娘擔待,銀錢往來,自是容易。我不過是一屆庶女,所用無非來自皇上賞賜和每月月例。試問,我要如何才能湊足那三千兩來?倒是皇後你,輕而易舉!」皇後怒極,身形不穩搖搖欲墜,半夏忙上前扶住,垂淚道︰「皇後娘娘本就病著,可卻不願順妃含冤莫白,更有人買通冷宮的宮女太監,把順妃欺凌的……短短幾日,都快不成人形了。皇後娘娘心下焦灼,只得拜托輔國公府,還請皇上念在娘娘救妹心切的份兒上,不要怪罪娘娘。」皇後也對著睿琛跪下,喘著氣說︰「皇上,臣妾與您夫妻多年,從未有過妒忌僭越言行,此次實是萬般無奈之下才……」她掩著口鼻咳嗽起來,眾人見一國之母樣子十分可憐,莊妃也求情說︰「皇後娘娘宅心仁厚,不會陷害康妃的。」康妃也跪下哭著賭咒說︰「臣妾對天發誓,絕沒有謀害僖嬪的龍嗣!這叫吳有德的太監,臣妾之前也絕沒有見過!」皇後與康妃都各執一詞,睿琛的眉間皺成個「川」字,看了一眼那個荷包,沉聲道︰「既不可以‘坤’字便指向坤寧宮,也不可指向翊坤宮。這太監所言,也不可盡信。你們都回去坐著,等戴貴回來。」只是戴貴要出宮去,又要去芍藥家盤查,一來一回可得費些功夫。清淺微微皺起眉,換了個坐姿。睿琛見了,道︰「你身子一向不好,這事也累不及你,你先回去歇著吧!」清淺起身含笑施禮,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敏華忙扶著她告退,出了坤寧宮,清淺就揉著太陽略帶抱怨的說︰「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會子才兩個,就鬧得我頭都疼了。」敏華道︰「我回去讓人準備熱水沐浴,用香精給你揉一揉就好了。虧得皇上放你出來了,我許是在宮正司久了,如今再听到這些,只覺膩煩。」清淺一笑,又叮囑說︰「也不知今晚能不能了結此事,你讓人盯著這里,雖說事不關己,卻也要防著牽扯到咱們身上。」敏華自會安排好一切,清淺回去便睡了,坤寧宮的眾妃眼神亂飛,個個坐得筆直,生怕被皇上打發走看不到好戲結果。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中午出去摔了一跤,結果被鑒定為燙傷……玩笑,不過是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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