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修文坊,有一座規格幾乎為最高的府邸,便是左丞相李斯的府邸,作為始皇帝幾乎最為倚重的重臣,李斯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不必說,就是他本身的爵位也達到了第十七級駟車庶長,府邸也自然高大寬宏。
越過李斯府邸的前堂,便可見來往不斷的奴僕、甲士以及丫鬟美妾,當然李斯深得為官之道,行事謹慎低調,當中大部分奴僕都是皇帝賞賜,而本身的財權並未顯山漏水。
而在府邸的最後方便有一座湖心小島,上面亭樓兩三,錯落有致,周圍也只有一條通道通往小島,並且兩邊栽滿了柳樹和四季青,在整座嚴肅莊重的府邸內頗有世外桃源的意味,一緊一松之間鬧中取靜,確實符合一個文人的風骨。
李斯是法家出身,因此也常以法治家,家中規矩森嚴,而這座湖心小島沒有他的命令,就是親兒子也不敢擅自進內,因此這里顯得頗為安靜,儼然是李家的禁地。
而此時小島上的一間書房內,李斯正和長子李由在內,李斯坐在長案前,李由就規規矩矩的站在中間,收手而立。
李斯的年齡在四十歲左右,身穿黑s 貴雲袍清面瘦身,一臉的嚴肅且雙目清正,確有丞相之威,此時他正雙手捧著一卷竹簡看的津津有味,片刻後,似隨意的問道︰「听府里人說,你昨天和白影去修武坊的王家了?」
「是。」李由在父親面前顯得頗為嚴謹,絲毫不敢失禮。
李斯點點頭,低聲道︰「嗯,跟白影怎麼樣我不管,雖然白起當年之事成了贏氏禁言,但如今始皇帝有氣吞山河之志,到不會對一小輩怎麼樣,可我j ng告你,千萬別跟王家走的太近,現在我李家已經位極人臣,處于眾口舌尖,一不小心就有滅族之禍。」
「是。」李由點點頭,不過又不由疑問道︰「可是父親,我們李家也算是得陛下信任,朝廷當權了,在說陛下雖然忌諱王翦老將軍,但依然對王賁將軍重要,我們跟王家走的近些,豈不更利于朝位穩固?而且你也說了,陛下有天地之胸懷,未必會」
「住口!」話還沒說完,突然李斯厲喝打斷,抬起頭瞪了李由一眼︰「你這樣想法,將來如何接管我李家的萬世長青?我以往又是怎麼教你的?
不慮勝先慮敗,別看我李家現在輝煌,但要是陛下哪天起了疑心,說滅我李家也只是一道旨意的事情,就算是跟王家聯合又如何,當今天下一草一木皆在陛下掌控之中,皇帝要滅誰,上天下地也難逃一死!」
似乎發怒完了,最後李斯才語重心長的看著自己長子道︰「由兒,我告訴你,陛下雖然不在忌諱王家,但王翦一r 不死,陛下一r 就不會安心,我們要是跟王家靠近只能自取滅亡,陛下雖有囊宇宙之心,但卻不容有任何權臣出現,這就是帝王心術,以當今皇帝的虎狼之腕,一旦要覺得誰對秦國江山構成威脅,不管你在朝中多有權勢或是在有能力,一樣難逃一死。」
李由听著父親的話,臉s 便越來越重,最後恭敬的一抱拳,細直的眉毛一沉臉s 嚴肅道︰「是,父親,孩兒受教了。」
「嗯,知道就好,對了,那白影跟王家小女如何了?」
李斯點點頭,繼續看手中竹簡,而李由听後便把當時的情形完全說了一遍,其中包括趙軍也是描述的一字不差。
「趙軍?可是那天你說擊敗了白影,獲得了第一名的趙軍?」
李由開口道︰「不錯,正是他,孩兒觀其人心志堅如磐石,心思果斷而重義,確是可結交之人。」
李斯听後沉思了片刻,最後道︰「這個趙軍可不簡單,我得到消息,這次他不僅奪了第一,而且還從中車府令趙高那里獲取不少財物,就連趙高家傳之寶白玉軟甲也拿了去,趙高是個守財奴,听說幾r 沒吃下飯。
而且听說,這個趙軍在邊疆時,似乎跟贏騰的死有關聯,算是跟趙高的仇結下了,你可不要小瞧趙高,此人表面和善謙卑,實則心如毒蛇y n險狡詐,而且深得始皇帝信任,以後恐怕趙軍有麻煩了。」
李由听後一愣,沒想到趙軍暗暗得罪了趙高,不過還是開口道︰「父親,那天我可是听見趙軍喊蒙中令和王賁將軍為叔伯的,有他們兩家照顧,想必在咸陽也沒人敢為難他吧?」
「哼,你懂什麼?」李斯此時又板起臉冷哼一聲道︰「朝廷已經有消息傳出,此次黑冰台針對六國余孽的行動主要負責人會是趙高的弟弟趙成,他要是想為難趙軍那是輕而易舉,蒙毅和王賁又豈能插手。
而且,我j ng告你,這次我費了這麼大勁把你送進去,就是為了能讓你有個立功的機會,有了功勛爵位後,在憑借皇帝對我李家的信任,將來就是下放一郡,做個郡守也沒問題,你千萬不能和這個趙軍走的太近,否則要是讓趙成兄弟嫉恨了,別說立功,就是參加這次的行動也難。」
「可是」李由一愣,又開口道︰「父親,趙軍背後關系亦不淺,其人更是有飛天之象,若是因此惡了朋友或許得不償失,趙成兄弟就算在得皇帝信任,但有父親在,他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吧。」
「不懂深淺!」李斯厲s 道︰「我李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陛下信任,他是不敢拿你怎麼樣,可趙高乃是皇帝身邊之人,要是因此嫉恨上我們,使皇帝隆恩減少,那便是我李家最大的損失。
一個趙軍,就算在有潛力又能如何,如今帝國江山已成,未來必是豪門當權,他趙軍一個平民出身之人就算出頭,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比之趙高,又哪個對我李家最有幫助?」
李由听後不由低頭沉思,李斯也沒打擾他,對于自己這個兒子,他是寄予了很大的厚望,一心要望子成龍,所以不管什麼事,李斯總喜歡讓李由自己思考一番,盡管最終做主的還是他自己。
可是,片刻後,李由忽然抬起頭,一臉堅定道︰「父親,作為李家長子我自願為李家考慮,可是,作為一個朋友,我相信趙軍的為人,更願意與兄弟朋友共患難,違背良心原則的事情,請恕孩兒萬萬做不到。」
「你混賬!」李斯突一聞言,氣的胸膛不由上下起伏,臉s 鐵青咬牙切齒,這讓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可是面對李由堅定的神s ,李斯也只能狠瞪眼,兒子說的振振有詞,他總不能實行家法吧,「混賬東西,給我滾下去。」半響後,李斯狠罵一句,扭過頭就不在看李由了。
李由見此最後一行禮,恭敬道︰「是,孩兒告退。」
等李由轉身走出書房,李斯長嘆一口氣,神情有些失落,卻又帶著三分迷茫的嘆道︰「吾有子如此,該嘆還是該喜?當年,若是我也許韓非子他現在也該揚眉吐氣了,哎」
而李由離開湖心小島後,就去找白影了,因為之前他們跟趙軍約定過,今天去到趙軍的院子里喝酒,順便跟趙軍一起去藍田大營報道,而離訓練正式開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只是,今天父親的話讓李由有些憂心,趙軍要是真被為難,或是趙成不允他參加這次的行動,到時又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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