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進入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中旬,雖然已經入秋,但天氣還是格外的炎熱,這就是秋老虎,炎熱夏天的最後一次襲擊,後面就是緩緩的秋季冷風。
不過,這種強烈的熱冷對流最容易產生暴雨天氣,泗水郡蘄縣已經連續下了兩三天的暴雨了,大雨沖垮了許多渡橋,無數的農田被淹沒,甚至有些低窪處的村落都灌進了水。
蘄縣的大澤鄉在一百多前是一座小縣城所在,可惜百年前的一場洪水淹沒了整個縣城,無數的人喪身在洪水猛獸之口,雖然後來洪水流逝,但這里的低窪地勢卻積了不少水,深有三米多,成了一片汪洋大澤,因此名為大澤鄉,後來楚國又在不遠處的高地修建了蘄縣。
不過,大澤鄉卻是蘄縣連通碭郡的要地,要是繞過大澤鄉就要多走百十里路,所以蘄縣又在大澤鄉修建了一處吊橋,然而,如今正值暴雨季節,大澤鄉水位見長,吊橋也被淹沒了,十幾日都不見落水。
此時,大澤鄉旁邊的山溝內,錯落著一千多號人,他們或做或蹲,神情淒苦,其中有近兩百人是縣衙役,還有近九百人是壯丁。
他們這一伙壯丁,都是被征召去東北的苦寒之地漁陽戍邊的,路過此地時,被一場暴雨困住了,此時他們許多人都是愁眉苦臉的,衙役們更是不停的對壯丁打罵詛咒。
秦律征召徭役有嚴格的期限規定,超過時日官府衙役受罰,壯丁就要處斬。
按日期來算。等洪水退去,他們絕對會延誤日期。就算在尋他途也來不及了,這里到漁陽還有近兩千里。可是留給他們的時間卻遠遠不夠。
山坳內,壯丁們大都圍繞著一個短身壯漢,那壯漢生的一臉弘毅,鼻高眼大,頗有威嚴之象,特別是他眉心的一顆痣,顯得很特殊。
從周圍壯丁的敬服眼神中可以看出來,這個人很有威望。
旁邊還一名破衣爛衫的八尺大漢,滿臉胡須。一雙眼楮透著機智和少許厲色。
此時這個八尺大漢小聲的對粗壯漢子道︰「陳勝,我們怎麼辦啊,這會去漁陽可是來不及了。」
「吳廣說的是啊,陳大哥,我們不想死啊。」旁邊幾個人也慌著道,臉色擔憂。
「就是,我可還有個剛出生的女圭女圭呢。」
「完了,延遲這麼多天,就算去到也是一死啊。」
有人說著說著。居然低聲抽泣起來,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翹首望歸的老娘,眾人內心無不淒然。
這時又有人冷哼道︰「哼。都是暴秦無道,賦稅徭役一年比一年重。」
「就是殘暴的大秦日日欺壓我們,真是懷念楚國啊。」
這時。眾人的情緒化悲傷為憤怒,紛紛詛咒起了大秦。
半晌後。壯漢吳廣又道︰「兄弟們,我們就算去了漁陽也是一個死。不如逃吧。」
他這話一出口,許多人都心動起來,頓時四下張望。
這時,陳勝突然皺起眉頭,幾乎要把眉心的黑痣擠出來,最後冷聲道︰「逃?哼,天下都是大秦的,你們能逃到哪去,在說,你們一逃,家人也必跟著遭殃。」
眾人听後一愣,想到秦軍的恐怖又膽怯起來,紛紛收起了逃跑的心思,最後齊齊把目光看向陳勝。
「那陳哥,你倒是出個注意啊。」涉及性命,吳廣已經有些亂方寸了。
陳勝听後先是沉思不語,最後抬起頭,一雙眸子里全是狼光,低沉的道︰「既然去也是死,逃也是死,不如我們就殺了這群官吏,徹底反了,如今秦朝無道大失人心,只要我們能打下一縣,振臂一呼必然應者雲集,到時你我不僅能免死,還能建得莫大功業,接來家人也能跟著享福。」
眾人一听,無不瞪大了眼楮,就連吳廣也是吶吶的張開嘴,滿臉震驚,造反?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情,在他們的認知里,天下向來都是貴族人家的。
陳勝見此,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沉聲道︰「若你們不願大可把我交給秦吏,我陳勝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早晚都得時,若是你們願意跟著我,我陳勝保證一定帶著你們好好活下去,而且過上貴族的生活。」
「過上貴族的生活?」
此時,所有人的眼楮都逐漸明亮起來,最後折射出野狼一般的神光,在絕境之下,他們的野心被徹底激發了出來,也只有絕望的人才會爆發出最後的瘋狂,做一些超出人們認知範圍的事情。
吳廣雙眼通紅,一拳擊掌,吼聲道︰「干了!怎麼著都是一死,不如就博一搏。」
「干了!」
「我們干了!」
周邊十幾人紛紛響應,眼中爆發出炙熱的光芒。
最後,陳勝又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噤聲道︰「大家先別聲張,別忘了,這里還有兩百個衙役呢,而且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是否會遵從我,咱們得提起布置一下。」
眾人听後紛紛點頭,覺得陳勝說的很有道理。
吳廣問道︰「怎麼布置?」
「你們且附耳過來。」陳勝示意幾人靠近低頭,然後又小聲吩咐道︰「咱們要造反必須得給大伙豎立信心,讓他們相信咱,才能跟咱走。咱們就以項燕大將軍的名頭和復楚的名義造反,必然有很多人投靠我們。
不過,這還不夠,還要讓他們相信我們造反是天命所歸,這樣他們才不會畏懼秦軍的聲威,跟著我們干。」
眾人听後點頭表示贊同,認為陳勝說的有道理,吳廣機靈的道︰「這個好辦,我有個主意。」
說完。吳廣小聲的把主意說了一遍,眾人听後大為贊同。陳勝道︰「事不宜遲,咱們說干就干。今天就準備,明天準備行動。」
「好,成不成就在這兩天。」眾人紛紛點頭,最後分頭行動。
當天下午,有秦軍的衙役去指揮壯丁網魚,然後又命人去殺了吃食,就在此時,一人偷偷把布條塞進了魚月復里。
等到,魚煮熟時。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去吃了。
可是,正在大家低頭吃魚時,忽然一人抬起頭驚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只見他從煮熟的魚月復里突然抽出一個小布條,這時大家都圍了上來,有一人識字的還念道︰「陳勝王?」
什麼意思?眾人都是一愣,隨後又把目光看向蹲在一邊的陳勝,一時間大為驚奇,議論紛紛,直到秦軍衙役上來喝止。他們才噤聲,只不過還把目光看向陳勝。
在當天夜晚入睡時,大家還是不斷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一直到睡的迷迷糊糊時。他們又听到了狐狸叫,于是驚慌的紛紛爬起來。
「看,那是什麼?」有人驚恐的指著遠處的一個山頭道。山頭上正隱隱亮著一團火焰,忽明忽暗。好像跳動的鬼火,狐狸叫聲正是從那里傳來的。
隨後。就在眾人驚恐此時,忽然山頭上響起大喝︰「大楚興,陳勝王。」
「大楚興,陳勝王。」
「大楚興,陳勝王。」
一聲高過一聲,最後又忽然消失,就連篝火也忽然撲滅。
大家听到後無不震驚,同時內心大是害怕。
「睡覺,睡覺,都給我滾回去睡覺。」一胖一瘦兩個秦軍揮鞭大罵,他們就是這群衙役的領頭人。
眾人害怕,就又紛紛縮回了營帳內,不過,在天亮後卻忍不住議論起來,加上有心人引到,于是大家紛紛以為陳勝要當王了,個個尊敬無比。
只是,在當天中午,卻發生了一件突發事件,原來是胖校尉喝醉了,吳廣剛好闖進了營帳。
「張校尉,反正是耽誤了日期,不如大家散伙回去吧。」吳廣進來後大大咧咧的道。
「你是什麼東西,盡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胖校尉臉色大怒,抽出隨身劍便要刺吳廣。
吳廣側身一閃,那校尉因為喝的大醉,失了準頭便刺了個空,還沒等那校尉回過神,吳廣就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隨後一腳揣在他的小月復上。
「啊!」的一聲慘叫,那校尉吃痛之下便丟了劍,吳廣奪過劍一步趕上,持劍就捅向那校尉胸月復,撲哧一聲,長劍入胸,最後又出背部透出,校尉立時疼的瞪大眼楮,最後吳廣不待他慘叫出聲便拔出劍,等他倒地後,一劍割了他的脖子,提著腦袋就出營帳。
這時,剛好又遇到陳勝,他一身是血,卻也提著劍,帶著人頭,赫然是另一名校尉的。
「鐺鐺」銅鑼聲猛然響起,營地里的衙役和壯丁都驚的跑出營帳,不過卻看到營地旁邊的山崗上,陳勝和吳廣一人提著一顆人頭,右手的劍還在滴著血,身後十幾個人提著哨棒,氣勢凶悍。
只听陳勝揚起人頭大喝道︰「這就是那兩個凶殘的校尉人頭,他不放我們走,已經被我給殺了,弟兄們,延誤了日期,去漁陽是一個死,跑也是一個死,造反大不了也是一個死,我大好男兒絕不能白白去送死,死也要死得有個名堂,所幸大家就都反了吧!」
「啊?」眾人紛紛大驚,沒想到陳勝一個賤民居然敢造反,不過細細一想,陳勝說的卻有道理,他們確實五無路可退了。
那些衙役則是大怒拔劍,要殺了陳勝。
陳勝見此當即大喝道︰「你們這些衙役,大都是我楚人,為何助紂為虐,如今你們的頭領已經死了,去到漁陽你們也逃不掉責任,難免一死,何不跟著我們干番大事業,日後也都封侯建功。」
近兩百衙役听後一愣,紛紛遲疑起來,手中的利劍也放了下來,他們都是楚人,對秦朝並無多大忠心,最重要的是現在陳勝殺了兩個校尉,他們去到漁陽也必然會被連累死。
此時,吳廣大聲喝道︰「秦朝殘暴,天下百姓苦若受邢,連年征召逼得我們家破人亡,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一死,不如大家伙就反了,當初項燕老將軍都說過,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我們受夠了欺壓,是到反抗的時候了。
昨天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是上天在暗示我們啊,陳勝就是我們的王,楚國也將中興,有神明相助,我們又怕什麼呢?跟著陳勝干,以後都能月兌離賤籍,封侯拜相,從此過上貴人的日子。」
如此一說,眾人紛紛教頭接耳,議論昨天的事,一時間都騷動了起來,到最後更是神情激奮,忍不住幻想起未來的美好。
「鐺!」陳勝又敲響了銅鑼,等大家安靜時,陳勝方才神情激昂的大呼道︰「王侯將相寧有種呼?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反!」
「反!」
「反!」
千人的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把他們這些年所受的火氣,全部吼了出來,被秦朝捂住的烈火,終于騰騰燃起,最終化為熊熊烈火,將要燒遍神州大地。
最後陳勝又以右臂為標志,大家揭竿為旗,抄起樹木、棍棒、榔頭當做兵器,瞬間化為了近千農民起義軍。
「大家跟我去蘄縣,趁其不備,連夜拿下,必定還會有許多人跟隨我們。」陳勝大喝一聲,帶頭就走,氣勢洶涌的農民起義軍皆跟隨而去。
最後陳勝又不放心,讓吳廣帶領那兩邊衙役喬裝先進入蘄縣,到時好里應外合,攻下蘄縣。(未完待續……)
ps︰ps︰向大家求些‘贊’一次2分錢,謝各位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