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火燒雲染紅了整個天際,將這片天地映徹得空靈廣大。
錦州麓的四月末不像柔然草原那麼蕭瑟,到處繁花似錦,綠樹成蔭。東風已經不帶一點涼意,甚至夾雜了絲絲熱氣,吹得人睡意燻燻。
山寨的後面有一片竹林,筍尖已經冒出泥土半尺多高。幾只青鳥在竹枝間歡快跳躍。
竹林旁邊是一條蜿蜒的山石小溪,叮叮泉水像是在彈奏高明的音樂,令人心曠神怡。
一條水蛇在小溪中撅著小歡快游動,絲毫不在意在旁觀者面前露出丑態。
一塊石子落入水中,濺起些許水花,蕩漾開陣陣漣漪,嚇得水蛇驚慌失措,終于不敢撅著招搖,一溜煙沒入了水下。
洛白微微一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沿著竹林小徑向深處走去。
四月竹花落。飄飄灑灑,蕩蕩悠悠,如此悠閑,如此淡然。
听說竹花飄落預示著這棵竹子即將死亡。竹筍的生長,竹花的飄落,想不到世間的生死循環也能如此詩意。
洛白邊走邊想,不覺中便走出了竹林,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幅景象。
草屋樸素,竹籬低矮,圍成一個不大的藥園,一株株小小草藥在里面生長,飄著淡淡藥香。
這里應該算是山寨的後山,是易凡特地劃給老神醫的住處。
竹籬輕掩,並沒有鎖死,洛白沒有貿然而入,站在竹籬外做了一個虛禮,說道︰「神醫,洛白求教。」
「進來吧。」老神醫並沒有出來,只傳出來一聲溫和的答語。
洛白輕推竹籬,小心翼翼進入園中,防止踩踏到老神醫的藥草。
緩步穿過長滿藥草的園子,來到草屋面前,柴門也是輕掩。這次洛白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推門進去。
屋內並不昏暗,火燒雲的光亮從簡陋的窗戶上鋪灑進來,映徹得整個房間都明亮舒暢。屋中清靜整潔,並沒有洛白想象中一樣堆滿各s 草藥,或者擺滿了各種醫書。甚至連一條草藥都不曾看見,至于書也只有老神醫面前桌子上的一本,紙頁泛黃,破破爛爛,卻不能肯定是否就是唯一的醫書。
老神醫坐在那張簡陋的桌子上,對著那本紙張有些泛黃的破書細細書寫著什麼,好像是在抄書。
洛白沒有打擾,環顧了一圈草屋,站到一旁候著,等待老神醫發話。
老神醫運筆如飛,沒有抬頭看一眼洛白,很專注的樣子,口中卻開始說道︰「你按一下腳底涌泉,胸口檀中,頭上太陽三處穴位。」
洛白疑惑,卻並沒有開口,照著老神醫的指示做了起來。
按了一下檀中穴,不是很重,只是平常的力量,洛白突然覺得右半邊胸口很疼,仿佛有一塊千斤巨石壓在那里,使得想要喘口氣都有困難。
少頃,洛白的額頭就出現了汗珠,大口喘著粗氣,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神s 。
「這是怎麼回事?」洛白帶著痛苦而疑慮的表情,繼續按下涌泉和太陽兩個穴位。
果然如此,洛白痛苦得坐在地上,按下太陽穴之後,腦袋疼得他直想一頭撞牆。按下涌泉穴之後,那條右腿陡然間變得如刀剮一般疼痛。
半刻鐘之後,屋中逐漸昏暗下來,洛白也終于平靜下來。
老神醫依舊借著不太明亮的晚光奮筆疾書,料想是差不多要寫完了,趕在還能看清之前完成吧。
「神醫,這是~~」洛白y 言又止,見到老神醫還在忙活,覺得不好去打擾。
屋內的光亮全部退出,變得昏暗不可見物。一點星星火光在不遠處慢慢變大變量,充盈了整個屋子。
老神醫端詳坐在昏黃油燈之前,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筆,不分明地可見那張慈祥面孔在橘黃油燈下邊的更加溫婉。
「洛白,你雖然解開了半體虛寒的體癥,由于體內經脈年久不通,已經萎縮堵塞不可用,所以方才才會那麼疼。」老神醫看著洛白鄭重說道。
「您可以為我針灸嗎?」洛白覺得既然九公子的筋脈堵塞能用針灸治好,自己的料想也可以。
「你跟岑久不同,他是淤泥積塞,而你是河道縮小加上淤泥積塞。」老神醫搖搖頭,表示針灸對洛白的病無效,說道︰「若不能根治,一樣會繼續萎縮。」
「請神醫再救小子一回。」洛白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表示了自己的誠懇心意。
好不容易獲得新生,洛白可不希望自己的落下什麼病根。
「你我十年還能相遇,也算有緣,我送你一本經書,可以幫助你重修河道,拓寬河岸。」老神醫將剛抄好的那本新書遞到洛白面前。
洛白恭恭敬敬雙手接過,聞著撲鼻的墨香,翻開了第一頁。
「大勢真經,養生必備。」八個飛龍舞鳳的大字佔據了整個第一頁。
「這本大勢經是一本養生良書,只要你勤加研習,一定會有所收獲的。」老神醫輕撫自己的花白胡子,笑眯眯說道。
「此書乃我家傳之秘,看你我實在有緣,才傳授與你,切不可傳與第三人!」老神醫很鄭重說道。
洛白垂首拜謝,感激涕零。
洛白一個軍旅小卒自然沒听過什麼大勢經,不過老神醫說有用,想必是非常有用,不覺間對自己的新生又充滿了希望。
洛白從老神醫處出來,已經是星光燦爛。借著朦朧星輝,扭頭去看站在門口的老神醫,依稀間更加不分明,不自覺增添了無盡神秘感。
洛白笑了笑,心道自己的想法太荒謬。
晚間的後山格外平和,只是前方山寨隱隱傳來的嬉鬧聲,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洛白笑笑,沒有往嬉鬧之處而去。那幫山賊r 間劫財,夜間就狂歡宴飲,若是過去,準被拉住灌醉不可。
星光映在平靜的山溪之中晃晃悠悠。洛白便沿著山溪且走且看。
在他的記憶之中,從來沒有如此閑暇z y u的時刻,不是為了一頓飽飯或者一件破衣哀愁,就是在大風關的血雨腥風之中听著蒼茫的軍歌和哀嚎的寒風。
「多美的的時刻,多美的生活,我一定不能放手!」曾經受過的苦讓他對于如今格外珍惜。
走著走著,就進入了另一片竹林。洛白記得易凡說過他有一個妹妹就住在這里,平r 里就在此居住練功,一般不在山寨中走動。
洛白停住,沒有再走進,三更半夜來到一個女子的住處已經是不該,明知還要再進那便是無恥。洛白雖覺自己還夠不上君子的品行,同樣也不至于無恥如流氓。
竹子沙沙的響動勾住了洛白的耳朵,他蹲下來,想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條曼妙黑影在竹林之間游走,矯健的身手讓洛白覺得此人比起那個北蠻騎兵還要強悍。
「是個女子!」胸前一條完美的曲線讓洛白斷定此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那位易笙簫小姐。」
幽暗樹林,孤男寡女,某些天真無邪的童鞋應該會想到點什麼。基于此,認為自己還沒有到達無恥水準的洛白童鞋果斷悄無聲息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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