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還能睡下嗎?還往上放被子。」一個同學對另外一個同學道。李晨看著旁邊正在爭吵的兩人,走到另外一張床邊將自己的被子從床上拿了下來放到了宿舍的門後邊,轉身向外走去。
已經是開學後的第三天了,繁雜的手續大都已經處理好了,明天開始便會正式上課。一中的西院每個班級僅有一個宿舍,破舊的房屋年久失修,房內放了六張床,人坐上去會發出支支扭扭的聲音。床是上下鋪,其余已經沒有了空余的空間。李晨來的不算晚,于是將自己的被子放在了其中一張床上,不想宿舍人實在太多,上下鋪合計十二張床,但住校的男生卻有三十多個。此時天氣還算適宜,因此住校的學生還不算太多,到了冬天才真的叫人憂慮。
宿舍里的兩個同學因為住宿問題發生了口角,至于問題是怎麼處理的李晨已經不知道了,此時他正騎著自行車走在回家的路上。由于在宿舍里耽擱了一段時間,同村的同學或者已經回家去了,或者住在了學校。
夕陽西下,晚風輕揚。金秋的氣候令人神往。天邊一片片晚霞連成片片雲海,微風吹過,樹葉搖曳下片片斑影,在金s 的夕陽下顯得格外靚麗,好似人間仙境。
「等下到家了把宿舍里發生的事情說給媽媽听,她應該會笑一笑吧。」李晨想象著回家之後的情景,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自己家地里的黃瓜應該成熟了吧,不知道媽媽是不是做了我最喜歡吃的茄子。李晨想象著回到家之後的一切。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李莊已經出現在了眼簾中。
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山去,天空中起了一層淡淡的霧,給這片無垠的大地更增添了一絲神秘。
「媽媽,我回來了。」李晨推著自行車回到了家中。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要住在學校里嗎?」李晨的母親從正屋中走了出來。
「媽媽,你不知道,我們學校的寢室就六張床,卻有三十多個人,都擠死了。」李晨將學校發生的事當成笑話講給自己的母親听。
「那你以後住在哪里?總不能一直往家跑吧。」李莊距離鎮上越有五公里,騎自行車要四十分鐘左右。
「等我明天過去看看老師能幫忙找個地方不。」李晨發現自己的母親並沒有以往見到自己時的那種欣喜,不知道為什麼。
第二天早上七點鐘李晨再次趕往了學校,同行的有村上的幾個同齡伙伴,都是在鎮上上學。由于剛開學的緣故學校沒有開早自習,因此時間倒還算寬裕。
幾人一起來到學校,時間已是七點半左右了。下課後李晨找到了張老師說了宿舍的問題。
「一年級還有一個混合宿舍,不過里面沒床。」張先鋒對李晨道。
「那宿舍里會放床嗎?」李晨還有一絲希冀。自己小時候曾經幻想過初中的生活,自己一個人生活在學校,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成熟和d l 吧。
「學校也沒多余的床了,你家是在李莊吧,要不讓你家里送一張床過來吧。」張先鋒道。
「那我回家和我媽媽說一下吧。」李晨的父親出門打工去了,只有他母親在家。
「好吧。」張先鋒說完轉過身去,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y n謀得逞的笑容。
「等他拉來床,讓他小學的幾個同學和他住在一起,班里的住宿問題算是又解決了一些。」張先鋒y n笑著走回了辦公室。
李晨再次迎著夕陽回到了家中,村上有幾個同伴沒有住校,因此路上倒也算有了個伴。
「明天我給你送床過去吧。」李晨的母親對李晨道。
李晨晚上並沒有玩到太晚,學校已經開了早自習,早上五點四十上課。第二天早上四點多鐘,村里便響起了處處喊聲,是同村的同學約好一起上學的時間。陣陣犬吠交叉而鳴,李晨打開了電燈,這時他的母親也從里屋走了出來。李晨村上的幾個同學原來比他高一個年級,因此和他們不算太熟,李晨的母親將他送到了約定的地點,只見幾人已經騎上了自行車,準備上學去了,許是忘了昨r 的約定吧。李晨的母親喊住了幾人,李晨和他們一起向前行去。
天空有些y n暗,早晨的月亮閃爍著淡淡的光輝,星星漸漸變得暗淡。黎明前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大地,前方一個叫李亞楠的同村同學手里拿著一個電燈單手騎車走在前方,路上磕磕絆絆,前面幾人偶爾還會有幾句對白,但李晨卻好似一個局外人,遠遠的吊在隊伍的後面。
顛顛簸簸二十分鐘過去了,東方的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朝霞不知不覺爬上了天際,太陽漸漸地顯出了身影。黑暗終于遠去。
「以後再也不回家了,這夜路真難走。」李晨想著加快了一些速度。
幾人進入學校,將自行車放進車棚,此時的校園里已經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李晨走進了教室,只見教室里的人已經來了大半,李晨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了英語書看了起來。
農村的孩子上了初中以後才開始學習英語,起步卻是晚了一些。李晨看著書上鬼畫符似的字母組成的一個個單詞,不禁一陣頭大。李晨對英語不怎麼感冒,或許是剛接觸的問題。
「也許以後會好一些吧。」李晨安慰著自己。
早上很快過去了,學校的學生跑出校園,寂靜的大街上頓時響起了陣陣喧嘩。小販們打開了自己的喇叭,頓時各種叫賣聲迎面而來。
「賣饃,賣熱饃。」
「胡辣湯,水煎包。」
一中西院的大門往東沒多遠便是鎮上的轉盤,此時撐起了十來處遮陽傘,卻是小販們做起了生意。
饅頭兩角錢一個,胡辣湯三角錢一碗。二十一世紀的農村樸實依舊。
李晨買了兩個饅頭就著一碗胡辣湯吃了下去,便回教室去了。
「李晨,你出來一下。」中午正上著英語課的時候,張先鋒來到了教室門前。
「你去吧。」英語老師是一個叫田玲的二十來歲的女子,對李晨揮了揮手。
李晨走出教室沒有看到張先鋒,便轉身向樓下看去。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正站在樓下東張西望,她的身邊放著一輛架子車,上面放了一張木質床。女子雙手來回擺動,似不知到底該放在哪,顯得有些拘謹。
「原來母親是用架子車送床來的。」李晨想著眼楮不禁有了些濕潤,然後跑下樓去。
「晨晨,在這好好上學。」李晨的母親將床幫他送到了宿舍道。
「知道了媽媽。」李晨看著母親道。
「有了床了就別回家了,晚上路上不好走。」李晨的母親說完拉著架子車向門外去了。
李晨坐在教室里跟著老師念著單詞,卻證明也靜不下心來。
「人的一生有多長,我現在上初中了,每個星期有一天半的星期天,不知道還能在家多長時間。」十三歲的李晨默默的為自己算著一筆賬。卻忽然又想到了母親鬢角的一縷白發,想到母親拉著架子車一路為自己送床的情景,不禁鼻子又是一酸。
「現在學習任務還算輕,而且天氣也不冷,不如在家里住吧。」李晨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
夕陽西下,漸漸地只剩下一層金輝,李晨飛快的蹬著自行車,一路往前行去。似在追趕著什麼。終于最後一縷霞光也隱沒于天際,李莊也若隱若現的浮現在李晨的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