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二)︰斗轉星移
就在柳瓊決定給馮孝賢下毒來救林展翔時,卻又發生了變故。
那夜天黑不久,柳瓊正在藥房忙碌,忽聞七星堂那邊喧聲大作,遂出門看熱鬧。但見一男子不知幾時擅入七星堂,還捉了七星女中的鄒心梅從窗戶竄出,上了房頂,其余六星女持劍追擊。
七星劍陣須七星同使才具真正的威力,此劍陣緊密相連,環環相扣,就是易破難練,缺一人便無法成陣,因此六星女擺不了陣,僅僅能與那男子斗個不分勝負。
不一會,所有的弟子都聞聲趕來。馮孝賢也在十多名弟子的前呼後擁中,匆色而至,她倒要看看是那個吃豹子的家伙敢闖七星宮。
馮孝賢一登場,眾弟子均向她這邊靠來,左右列就,依職位高低排列。六星女止了打斗,但仍然圍著劫持鄒心梅的男子。
那男了扶著一把折扇,一手提著鄒心梅,竟也無所懼色。他便是四大壞人中的催花折柳幽弄冼。這種人是出了名的壞,七星宮里不少人都認識的。小玄女低聲跟馮孝賢說道︰「掌宮,是天下四大壞人幽弄冼,此人排行老三。」馮孝賢覺察到四周還有三人未現身,想必就是另外三大壞人了,雖然四大壞人赫赫威名,可她向來十分自傲,豈將他們放在心上,悠悠說道︰「既然都來了,就不必躲躲藏藏啦。」
呼霍幾下,有三只身影分別從三處地方縱下,停落院里。便是人魔風影、陰川毒蛤袁大全、洲江比目怪東方宇。月光下,晚風中,風影側著身子,稀發飄動,更增幾分煞氣。袁大全一落下又惡心地提提褲子,弓著腰瞧瞧這個姑娘,看看那個少女,大眼掃來掃去,極是無禮。
風雨雷電雲五使中的一名弟子上前一步,怒斥︰「再看挖了你眼珠!」袁大全淡淡地反擊,卻非常有力︰「不好意思,你的模樣我沒興趣。要是沒人想看,那才叫悲哀呢。」那名弟子的確長相不出眾,氣得牙齒格格響。
六星女跳下來,繞開三壞,回到馮孝賢跟前。
東方宇朝屋頂上的幽弄冼招手道︰「老三,采花的任務你做得不錯,我還怕你踩到一佗屎呢。」原來他四人到七星宮找茬,知道七星劍陣厲害,是以先讓幽弄冼來拿下七星女中的一女,使她們成不了陣。因為就算另外找個人頂替,也絕對達不到那種效果的。
幽弄冼提著鄒心梅,輕輕降到地面,白了東方宇一眼,說道︰「老四呀,沒想到你修幾十年道,修得一身粗儈之氣。」東方宇臉皮厚著呢,他回駁道︰「上得山多定會踫到老虎,花采多了難免踩到屎的。」風影終于受不了了,鐵拐猛地戳地,發出「 」地一聲,惱喝道︰「搞什麼呀?老大都還沒說話,你們就吱喳個不停,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那三人不敢再開口,卻在風影背後相互指責對方的不是。
七星宮與四大壞人並無恩仇,所以眾宮女猜不透他們何故突然來挑釁本門。小玄女細聲問︰「掌宮,我們要不要請四長老出來。」馮孝賢一生自負,認為四壞給自己提鞋都不配,何須驚動四長老?說道︰「四位師姐正在閉關,可能到緊要關口,一旦受到騷擾,後果不堪設想。」小玄女便不再說話,暗想︰「你不要四長老幫忙,最好是打不過四大壞人。「
蘭花手蘇心萍沖四壞叫道︰「姓幽的,速將我姐妹放了,否則讓你出不了大門。」幽弄冼好像不在听人家說話,他鼻子伸近鄒心梅的胸脯前兩尺間嗅了嗅,頗為享受的樣子︰「星辰院這麼妖花女敕草,卻少了男人的滋潤,你不讓我走,我還不想走呢。」蘇心萍一惱,恨不得上來拆掉他的祠堂,拿去喂狗。
馮孝賢不冷不熱地道︰「你們四大壞人膽子也真大,敢到我這里撒野。」風影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下,發出亢沉聲音︰「師妹,別來無恙。」馮孝賢一凜,細看那風影的相貌,不禁色變︰「大師兄,是你?」
風影便是乾坤三寶的北官傲日。
當年馮孝賢最喜歡冷俊的大師兄北官傲日,可北官傲日愛的則是嬋娟仙子。東華子去世前,也算公平,將乾坤派掌派的位子給了武功優越的馮孝賢,湊合了嬋娟子與北官傲日。但馮孝賢情願和北官傲日,亦不要乾坤派的掌派。
北官傲日跟嬋娟仙子相親相愛,可他們又想得到乾坤派,于是北官傲日假意拋棄嬋娟仙子與馮孝賢在一起,目的是要算計掌派的位子。馮孝賢自是芳心大喜,直以為師兄對已真心實意。與君朝伴夕隨,日歡夜愛,使馮孝賢毫無戒心,哪知北官傲日趁她不防,在食物下毒,還對她下殺手。
馮孝賢為當時武林頂尖高手,武功早在北官傲日、嬋娟仙子之上,不然北官傲日也就不用這招來麻痹她再放藥了。中毒後馮孝賢十分惱火,她生氣不是因為師兄下毒害自己,而是因為師兄欺騙自己的感情。在毒素還沒擴散之前,馮孝賢重傷北官傲日,並將之打落大河。
馮孝賢只道北官傲日已死,一氣之下將乾坤派改成七星宮,逐清所以的男弟子。情傷難愈呀,甚至有的人可以恨一個人一輩子。不久,嬋娟仙子又因北官傲日的死而上門挑戰,卻大敗而逃,險將命喪。
嬋娟仙子雖然沒有死,但傷得甚重,醫好也變殘疾,功力大減,深知復仇不易,遂隱身無底谷附近的一個山洞了此余生。每每想起師兄北官傲日,悲淒萬分,是以在洞避留下「世上無我戀,洞中了殘年」的話名句。最後終于郁郁而終。
北官傲日給河水沖走,讓下游的一位擺渡的船家救了,那馮孝賢因中毒之故,功力削弱許多,不然他就真的沒命了。病好他回去找嬋娟仙子,但不見人影,打听才知嬋娟仙子上過雲橫嶺找馮孝賢算帳,就以為已遭馮孝賢毒手,悲痛之余,便隱姓埋名,換上風影的假稱,苦習武藝,望有朝一日報此血仇。後結識袁大全、幽弄冼、東方宇三人,大家臭味相投,就稱兄道弟。由于四人為人行事為武林正道中人曲解和不接受,是以稱他們作四大壞人,但他們幾個亦正亦邪,說壞不壞,說好也不見好。
風影投靠燕王,其實真正有目的是想借燕王的勢力平了七星宮,報當年之恨。他武功本難敵馮孝賢,又有腳殘,單憑兄弟四人是無法斗得過七星宮,所以不得不走這條路。燕王得了江山,自然對功臣有求必應,英雄內的高手隨他調動。
馮孝賢與其師兄、師姐的事,七星宮里人人均有耳聞。听那風影叫掌宮為師妹,大家便猜到風影多半是北官傲日了。
風影來必有備,肯定不是只有四人,英雄內的幾百好手都在山門口呢,他說道︰「師妹記性不壞,沒有忘了我這個師兄。」馮孝賢對他既愛又恨,當年把北官傲日打落大河,事後又有幾分懊悔,不應該下這麼重的手。今見他活著站在眼前,居然有種想與他重修舊好的念頭,但記得他出賣自己的情感,乃是有些生氣的︰「你還回來做什麼?」風影面部基本上沒表情︰「我是來找你算帳的!」馮孝賢怒色遞增,本來想師兄若認個錯,就前事一概不究,但听他口氣,便知他回來要做什麼,說道︰「你是要替師姐報仇嘛?」風影森然道︰「對!我對你不住,你打傷我,我也不跟你計較,可你殺了嬋娟,就絕不能容你。」馮孝賢干澀一笑,道︰「好啊,你竟然為了她而要殺我?」
風影也是個情種,對嬋娟仙子的愛不假,豈肯姑息毀了自己幸褔的馮孝賢?說道︰「你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馮孝賢于那件事並不後悔,說道︰「誰讓你喜歡她?誰讓你負我了?我氣不過!」風影火目射出凶光。
袁大全道︰「老大,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要動手啦,我先上。」一個蛙跳就越前丈許,急舞著轟天公,卻不進攻。東方宇叫道︰「老二,你耍雜技麼?」袁大全停下手,扭扭水桶腰,一面說道︰「這叫熱身,你懂什麼。」
七星宮馮孝賢武功最高,其次是四長老,再到小玄女、風雨雷電雲五使、七星女、柳瓊。眼下這種場當然不用馮孝賢出馬了。小玄女蹬足縱來,落腳停在袁大全對面不遠,擺了擺袖子,臉上仍是妖艷笑容,舉止投足都充滿了誘惑。
見此尤物,幽弄冼咽了口水,全身火辣辣的,忙用扇子降體溫,以免暴血管,腦袋間就一句話︰願為她精盡人亡。
袁大全對美女並不怎麼感興趣,但也不禁暗贊一番,說道︰「姑娘小心了,我袁老二可不會憐香惜玉的。」說著,左手的轟天公砸出,剛使到一半,右手的轟天公跟著掃中間,也是剛掃到一半,左手的轟天公再攻去``````總之就是左手使半招後,右手接著出招,待到右手使到一半,左手便已經使完,並緊跟著出招,可以無限相連,周而復始,這手技能稱作「生生不息」。
小玄女擋了幾下,險些被擊中,倒是吃了一驚,慌忙急退。袁大全沒追擊,兵器挑肩,略為炫耀得意︰「怎麼樣?」小玄女一開始不知對方武功的套路,吃點虧是正常的,這下心里有了底,馳前兩步,展開「妙臂生花袖」搶攻。這項技能靈動多變,主要以衣袖來擾敵,然後伺機突然從袖子里內伸出拳掌去襲擊。袁大全砸向她有大袖,卻每次得了是空的,這還不打緊,最離奇的是,那袖管中總是時時變出手來,飄忽不定。所幸袁大全輕功絕佳,均躲開了,卻頗顯狼狽。
此次小玄女略佔了風頭,她說道︰「撐得住麼?」袁大全是越挫越勇的,如果沒有挑戰性的打斗,反而覺得沒意思︰「小事,正合我意。」當下先揮舞轟天公,再撲過去。小玄女仍以「妙臂生花袖」對拆。
柳瓊見馮孝賢神色有些木納,想她曾為師兄所棄,也蠻可憐的。雖說那時的掌宮喜歡北官傲日是一廂情願,但北官傲日亦不該欺騙她的感情,畢竟很多人都受不起傷害的。
風影喝退袁大全,說道︰「師妹,你是痛痛快快地自己一劍,還是讓我送送你?」馮孝賢尚存一絲與他修好的想法,說道︰「師兄,事隔這麼多年,你難道真的沒有忘記她嗎?我對你的好,你就一點不在乎嗎?」風影厲聲道︰「誰讓你對我好,我才不稀罕!」馮孝賢有種鑽心的痛,帶著哭腔說道︰「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知不知道你有多傷我的心?」
馮孝賢因感情受創而遷怒世間男子,並禁止門下弟子結交異性,這些弟子私下不知有多少怨言。今見馮孝賢如此淒涼,大家心里面就原諒她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