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二)︰關外大戰
孤延九人隨月野臣松來到綁著朱棣的木架前,見朱棣飽受凌辱,心中均憤憤不平,眼下也不得不暫忍一時之氣。守在這里的倭兵多數識得月野臣松,紛紛打了招呼。孤延就在月野臣松身後,靠得很近,並有一柄小刀時刻在他的背心。
此時,孤延稍微一動,月野臣松是聰明人,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喂,你們幾個去把大明國主放下來,快點!」眾倭兵好生為難,既沒人動手放人,也沒人說話。月野臣松厲聲說道︰「怎麼?你們想違抗旨令?」一倭兵大著膽子說道︰「川井將軍說話了,沒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帶走大明國主,月野將軍別讓小的難做。」月野臣松道︰「不用擔心,本將就是奉川井將軍的口令來把大明國主給轉移的。我們剛收探子回報,明軍會在今晚派人來營救大明國主,所以必須把他藏起來,再換上一個身材跟他差不多的人,讓明軍的人撲個空。」一為首倭兵悄然道︰「原來是這樣。可是```」月野臣松大惱︰「可是什麼?本將奉命行事,出了問題,你們擔當得起麼?」眾倭兵想了想,還是把朱棣放下來,扮成倭兵的袁大全和木青急忙將朱棣押住。月野臣松又倭兵說了些話,就走開。
離開倭營不遠,孤延殺了月野臣松,手法干淨利落。然後速帶朱棣逃離險地,此番救人,總算有驚無險,均是孤延、馬三保的計劃周詳的效果。
營求任務順利完成,接著是搗毀彈藥庫的時候了。華山二劍、少林諸們高僧、義幫五元老等人潛了進去。對于大炮的位置,不用說一定是在軍營的最前面,因為遇敵隨時可開炮,要是大炮放在中間或後面,開炮時就可能會先轟到自己人的。何況二十門大炮也要一大塊地方擺的,就顯得非常顯眼,是以他們只一會就找到了大炮的所在。這些無一不是武林好手,在敵營中來去如出入無人之境。但是王遲慰、柳生原、渡邊上野一些扶桑高手亦不是吃素的,他們修為極高,稍有風吹草動便能覺察。
可卻是遲了,還沒等他們看清是什麼混進來時,吳左晴、白敬秋、釋本一干人便已在大炮四周的營帳撒了烈x ng酒,並縱起火來。
大火一起,軍中大亂,很多倭兵還在夢中。柳生源與渡邊上野也顧不上縱火的人逃走,忙指揮眾人救火。但是火燒得極猛,終于引燃了庫內的彈藥,發出摧毀天地的轟隆之聲連連響起,震耳y 聾。听到炮聲,不少倭兵衣物也顧不上穿就跑出來,場面極亂。而且那些彈藥先爆的,會把沒爆的彈藥炸得四處飛,然後又爆起來,一時間倭軍營地就如被數十門大炮轟擊一樣,潰不成軍。
炮彈聲盡,林展翔站在咐近的一處最高點,揮動令旗,旁邊的木曼舉火把照明。豐臣將軍見令旗一動,抽出腰間軍刀,聲似洪鐘︰「攻!」士兵喊殺聲震天,緊握長槍沖出。陣營四處著火,哄亂一片。川井神s 驚惶,下令鳴金退兵。那知方丈釋然,無常道人領帶少林,華山,無雙劍三派人馬早己載斷退路。南面宜風師大所率的峨眉山、七星宮、聖宇壇還有義幫一干弟子同一時間進攻。戚平山遣蓬萊二驕戚繼光,戚繼祖兩子打先鋒,同戚家軍由北邊殺出。四路夾擊倭軍,敵方人雖多,卻方寸大失,兵敗如山倒。
群雄滿腔怒火,神s 激昂,將所有仇恨化作力量頃注于手上的長刀利槍。周雁、柳瓊各持真鋒破胡,大揮大舞,因兩神器威力,所到之處,必成亡魂。周雁練過峨眉派劍法,這時以大刀代劍,最得意的那招落雁飛沙式收到前所未有效果。柳瓊只跟馮考賢學過一套「流星飛仙劍」,但見她舞得流星如雨墜,仙女散花,飄影約見。
宜風師太施放大y n絕神手,輔以腿法,大起大落,敵兵一個個應手而斃,一代神尼,盛名無虛。大行真人無常子的無常劍決,劍術別出具一格。斷影劍白敬秋無雙劍重點突出一個快字。仁風劍吳左晴劍招變化多端。陸皓是華山三清行院執劍弟子,劍法略有小成,青玄劍使得行如江濤。伊夢盈的峨眉六絕劍小有進境,招式一氣連慣。鎮幫三行者中的胡涂先生,手法怪異,成名技顛三倒四伏妖手,形亂意不亂。酒肉和尚千懷少單是用身體撞擊也解決不少敵人。至于麻衣道人走的是轉柔的路線,身如飛燕靈巧,拂塵如掃帚。忠信堂掌堂何賽飛,稱心如意棒法耍得呼呼吁響,不愧為怪棍通。
接任義和堂掌的公孫眉無輸眾人,拳橫掌飛,招不空發。掌律、授功二老,一劍法勢如虹,一棍法虎虎生威。鬼面婆婆雙刀齊出,總跟在伏詩遠旁,唯恐她任何閃失。小玄女兩長袖作兵刃,可取敵首級于丈外。七星女聯手七星劍陣,七女默契投機,將此路劍陣推到更高層次。釋然方丈老當益壯,法器大開生面,每招打出,剛硬j ng威,勇猛並存,每招打完,余勢猶在。釋字輩,淨字輩的高僧均用棍子,專打敵寇的手腳,他們認為再殘暴的人也不能殺了,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遠方安全地帶,y n川毒蛤袁大全,像只困在籠子的潑猴,燥動難立,早看得心癢癢。燕王j ng力復半,眼看前方戰斗慘烈,眉宇間嚴峻肅然,又心弦壯士軍將,說道︰「國師、鄭和你們快去助我軍殺敵。」孤殘大師道︰「我等受林元帥之命保護聖上安危,去不得。」燕王一怔︰「林元帥?」受封東北一帶好像沒有姓林的大將。
馬三保道︰「是林展翔林兄弟,在山海關商談討敵大計時,林兄深得人心。豐臣將軍,各路英豪一致力推他為這次領兵出戰的元首,還請皇上莫以降罪。」燕王對林展翔早敵意消散,說道︰「朕曾想封他做大官都被他拒絕,如此當真求之不得。你們速去助戰,這是命令!」錢萬山道︰「大師和鄭大人留下來,我們幾個上陣殲敵。」袁大全反應最快,縱身幾個起落到了戰場,嚷道︰「天下四大壞人來也!」水鏡明落在他前側道︰「不是改稱號了嗎?」袁大全覺悟,改口道︰「天下四大高人來也。」轟天公一錘一人,十步之內不留行,頃刻間斃了百來人,還余興未盡。水鏡明的天下第一劍,連環劍使將開來,瀟灑凌厲,如高山流水。催花折柳幽弄冼百折扇收放隨意,可作兵器攻亦可為盾牌守御。那洲江比目怪東方宇慣用佛塵,揮擺舞姿,形似狂風掃殘技。
火光撩空,嘶殺聲連天,血染大地。林展翔首度目睹戰爭的殘酷,思ch o高涌,百感交織。這時,數百名扶桑忍者涌現,亮刀逼來。
忍者是扶桑自江戶時代開始出現的一項特殊職業身份。忍者接受忍術訓練,一般從事間諜和刺殺活動,盛于扶桑戰國時期,主要交命封建貴族和宮廷皇室子弟,直至德洲幕府將其歸入正式編制後進入鼎盛年代。
木曼子叫道︰「林公子小心,他是我東瀛國伊賀派的特殊殺手。」林展翔沒說話,因為他認為對于這樣的敵人是無話可說的。為了護著木曼子,他就地站住,過來一個殺一個,兩個便殺一雙,四五人齊來同樣解決。轉即間死傷過半。林展翔滿以為他們會知難而退,然而,他們非但毫無懼s 還攻勢更猛。木曼子道︰「林公子不可手軟,他們一但接下任務,就隨時準備肝腦涂地。」這種為達目的死不罷休的人很像中土所說的死士,就是不知怎麼訓練出來的。林展翔不再顧念什麼,痛下殺招,一盞茶的功夫盡數將其余的人斬殺。柳生源、渡邊上野也死于其中。
天破曉時,倭寇十萬大軍俱亡,哀鴻遍野,當然也有部分是已方的戰友陣亡。晨風瑟瑟,宛如一支悲涼的催淚曲。幾處火堆已息,干冒白煙。川井正一從破爛軍帳站起來,顯得狼狽不堪,林展翔與眾人目光都落他身上。他張眼四環,跛步緩出,撿了把柳葉刀看看,又模大炮殘殼,滿臉不甘︰「這麼好的軍刀,無以匹敵的大炮,如此龐大的軍隊,為什麼會輸給你們支那人?」林展翔詞令嚴正道︰「自古邪不壓正。」
不成功便成仁,川井正一面對他的國家那個方向,剛想切月復自盡。但袁大全飛身上來,一腳踹出,將川將正一踢得向遠處飛去,還道︰「要死死遠點。」
燕王在馬三保的扶挽下,跚步行來,豐臣將軍跪倒領罪︰「山海關罪將豐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按律處罰。」燕王為兒女情長左右,荒廢朝政,罪首是自己,哪敢開罪于人?說︰「豐臣將軍接旨,速領將士回山海關鎮守關口,不得有誤。」豐臣將軍接命而去。
一馬飛奔而來,將到人前,馬上之人迅速下鞍跪于燕王旁邊,朗聲道︰「啟奏皇上,北方緊急軍情,大漠匈奴大軍揮師南來,正與我軍交戰。」
原來蒙軍早已竄通倭軍,大家都在這一天對明廷用兵,讓明軍兩邊難兼顧,哪知昨晚倭軍就受到林展翔所率的大軍偷襲,全軍覆沒。燕王聞言j ng神一震,說道︰「傳令,大軍揮師北上,朕要卸駕親征。」
此後永樂帝親自掛帥三征漠北,鎮壓匈奴的進犯。在三征漠北時,盤爾都死于亂軍之中,八法王見蒙元大勢已去,便望風使舵,轉而投靠更大的強者,這當然是後話了。
燕王一行遠去。人群中一個聲音傳來︰「方丈大師,請你收我為徒。」
放眼望去,幽弄冼跪拜在釋然大師面前。釋然道︰「施主因何要出家?」少林寺佛堂內,幽弄冼徹底釋懷、明悟,如今意境闊亮,清心寡y ︰「弟子已無塵念,只想歸依我佛,潛心修行,普渡世人,還望方丈能為弟子剃度。」釋然大師道︰「淨空入我寺參禪十年,竟不及你一朝悟道。好,老納就收了你這弟子。即是老納弟子,那便是淨字排輩,就賜以你法號淨新。但盼你能重新開始。」幽弄冼雙手合十,泰然自若,如得道高僧︰「謝方丈師父。」
袁大全有種親離友散的淒楚,長嘆︰「大哥走了,四弟也走了,三弟當和尚,我也尋一好去處。」伏詩遠連哼三次,故意一聲高一聲︰「就你這副臭皮囊,去哪里哪里討人厭。」袁大沒去理采她,顧自思考,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有了,我要跟著大哥一起闖江湖。」林展翔言而有信,明他口中所講的大哥便是自己,說道︰「袁前輩,在下當守承諾,傅家堡那次賭約,現在一筆勾銷,你也不用怕別人會取笑了。袁大全大為一驚︰「什麼?在少林寺大佛堂,你讓我做的事我沒辦好,你不必守諾言,我們還是你兄弟。今r 你帶著大家攻克寇子大軍,名揚天下,怎麼怎麼就不認我了?跟你混我也可以沾點光。呵…」話未憨笑幾聲。
周雁恍道︰「哦,你現在還巴不得要認公子作兄弟,可是我家公子不會要你的。」袁大全急了︰「不可能的事,而且老子去邪從正,又與大哥攜力奮勇殺敵,護民衛疆,何況我跟了這個兄弟,必須要在大哥的英明引領下才入正道的。」林展翔道︰「只要你以好好為人便是了,我的兄弟是絕不允許作ji n犯科的。」袁大全眉張眼笑︰「你放一萬個心吧,我豈能丟了大哥的臉面。以前為惡有名,現今做好人也有名氣,不過做好人感覺很不錯,受人景仰,心里呀非常踏實,無愧于天地。」說到尾段,他莊相肅穆,意味博深,如一得道高僧給眾人開壇講經,一絲不苟。場上群雄理會點著頭。
釋然道︰「快哉,快哉!四大壞人都作了好人,可喜可賀呀。林掌幫,少林一劫多……」此話未完,伏詩遠急切打斷,說道︰「方丈老太師,不行,說什麼也不行。」釋著迷惘問道︰「小施主,有何不妥?」伏詩遠一板一眼︰「大師,求你別讓大哥哥做和尚。」這下大家都弄胡涂了。釋然道︰「老納幾時要林掌幫出家了?」伏伏詩遠悻悻道︰「大哥哥被逼無奈下學了義幫的鴻陽神掌,義幫的人就拉他去做幫主。為了救人才習星辰院的「鬼冥**」,馮考賢硬要他接管七星宮。在少林寺羅漢禪院大哥哥練了你們的「大上無量心經」,你還說不是想讓大哥哥去當和尚?」
繞來繞去,群雄總算明白了,不禁全都捧月復大笑。伏詩遠直跺腳,氣急敗壞︰「笑什麼,反正大哥哥不能落發為僧。」釋然謂然笑道︰「佛家講究一切隨緣,倘若心中有佛,做不做和尚,身居何處,又是何仿?但一個人沒半點佛心,佛念,那麼縱然身在萬佛之間亦屬徒勞。林掌幫頗與我佛合緣,可他塵緣牽涉糾結,老納怎敢收留他?」林展翔看看身邊幾女,知他話中塵緣糾結的意思。釋然向幾位武林名宿一一道別,便攜幽弄冼和少林眾僧踏上歸寺之途。林展翔驟然想起,從周雁手上拿來神兵破胡寶刀叫道︰「方丈大師請留步,此刀原屬貴寺所有,望大師務必取回。」釋然止步,轉頭看了眼寶刀,再繼往前走︰「破胡刀沾滿鮮血,已褻瀆神靈,不要也罷。」說完頭也不回,大步去了。
華山派無常真人、聖宇壇鬼臉婆婆、蓬萊戚平山、衡山派段忠田等相繼帶門下弟辭去。峨嵋派宜風師太拱手話別︰「展翔,貧尼也該回大武殿了,告辭!」林展翔應了聲,她即動身。
伊夢盈得跟師父歸山的,此刻卻躊躇不定,她心許林展翔已久,深藏于心底,直至少林一役才表露心聲,宜風看得出來,自己少時錯失一段美好姻緣,現只能抱著回憶過一輩子,她可不想自己的弟子步其後塵,說道︰「夢盈,你留下來照顧雁兒,待她傷愈,一道回大武殿。」實是給她竟爭的機會。
伊夢盈雙眸晶瑩閃爍,與周雁交應。
宜風一眾別後,右邊一馬馳來,騎在馬上的是三寶大監馬三保,也就是鄭和,走近林展翔,也不下鞍,只道︰「林兄,孟君姑娘還在登封縣官家驛館,你快去找她吧。這個也給你。」伸手入懷,掏出張寫著字的紙遞交過去︰「孟君姑娘異常牽掛,林兄不可負她。王遲慰未以正法,為了聖上安危,我得趕回去了。」林展翔接著紙,拱手道︰「馬兄,有勞你走這一趟,不送。」馬三保道辭,勒馬返行。
林展翔揣揣手上的紙張,說道︰「在下有點私事要處理,暫不回邊涯水閣,幫內諸事權由公孫先生代為料理。」公孫眉躬身接令。柳瓊對七星宮眾女道︰「心環,心萍你們帶姐們先回星辰院,我和掌宮不r 便歸。」眾女不應,俱望林展翔。林展翔道︰「對,你們先走,過幾天我會上雲橫嶺的。」眾女才肯離去。林展翔又遣傅進護伏詩遠到義幫。
算一算,只剩下周雁、柳瓊、小玄女、伊夢盈和木曼子五女了。
展開手里紙件細讀,閱罷,林展翔躍上千里駒,攜眾美馳馬原野上,耳間響起孟君所寫的念奴賦︰「y 將千般情意寄素箋,遂對鏡理雲鬢,淡裝為君容。采一束香蘭置于室以寧神,縴手弄端硯,執筆以書︰曾記否?當年孟姜,千里尋愛,堅貞若比!曾記否?昔r 文君,心頃才子,無怨無悔!曾記否?牡丹亭中,天人永隔,仍不損一片相思。雖難以古人相比,然此心此意,可昭r 月。書被催成墨未濃,掩卷猶見真情在,牽于紅絲結同心,同心系信信箋,願憑這千里東風,托青鳥送遣,那無邊的思念。」
林展翔眼一紅,心中念道︰「孟君我知道你在等我,我很快就到了。」
中途偈息于大道邊的一間茶廬,店主是個老漢,熱情送上茶水和饅頭。小玄女心志很高,不允許眾女侍一夫,她詭目y n閃,暗自狠狠道︰「展翔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搶走!」
飲水間,周雁道︰「公子我們這是要去登封縣官家驛館麼?」林展翔道︰「對,此去登封縣路途遙遠,只怕還要三四天才能到達。你傷怎麼樣,可受得了連r 來的簸波?」周雁道︰「這點傷沒事,公子要去哪,雁兒就非去不可。」林展翔見她花容憔悴,心里又酸又疼︰「這些r 子以來你受苦了,找到孟君,我們一起去南屏峰忘幽谷,以後便長住在蕭姑姑的青竹小榭,從此再也不問世事。」柳瓊道︰「我也要去,人多熱鬧。」林展翔看著幾女,心想︰「我此刻方知,孟君才我的執愛,她們跟著我是沒有幸福的。遣她們離去同,她們亦未必肯依,而我也不忍心傷害這里的任何人,如何是好?」索x ng見一步走一步。
上路不久,已沒入一處深林,木曼子漸覺頭暈目眩,竟從馬上摔了下來。林展翔幾人忙勒馬下鞍,周雁也覺不適,癱倒地上,接著是柳瓊、小玄女、伊夢盈。林展翔魂飛天外,抱抱這個,搖搖那個,不知發生什麼事。立有間,頭腦發熱,昏昏沉沉,意識到是中了**藥,當即就地盤坐,運功驅毒。頭頂間隱有絲絲煙氣,眩暈感頓散。他練就太上無量神功,輕易不會中毒。但這些女孩就不同了,當下站身想道︰「瓊兒是解毒奇手,先救醒她才是。」即扶柳瓊坐好,y 運掌施救,又听見林中「噓噓」怪笑聲傳來。林展翔掉頭,驚見王遲慰站在不遠的樹上,便已明白是他下的迷藥。
那王遲慰亮出一小瓷瓶道︰「解藥在此,有本事就來拿。」運功逼毒倍感費事,幾女內修淺溥,受不受得了他催功逼毒還說不定,有解藥自然最好。林展翔直接躍高,攀枝踏樹。王遲慰撒腳就跑,林間樹木密集,他早有準備,往擬好的線路瞬即沒影。林展翔只得停泊,四下環顧,未見任何動靜,深知王遲慰定耍花招,但為了取解藥救人,刀尖火潭也得闖︰「王公公,林展翔便在這里,你我恩怨須由你我來解決,與外人無關,還請你賜予去毒之藥。」周圍乃無聲息,復呼一片,仍然如是。
折回原處,五女騰空消失,可嚇壞林展翔,心急躁亂,東尋西覓未見,逾加煩瑣。忽聞周雁求救聲隱約入耳,林展翔飛一般地奔去。在空曠臨涯處,眾女映入眼簾,正待搶上,王遲慰跳出來,叫道︰「姓林的,給我老實站好。」林展翔這才看清,四女被梆十字木架上置于涯邊,只需輕輕一推就會跌入深谷,當下止住步伐。
王遲慰右手破胡,左手真鋒,雙插于地,說道︰「姓林的,你屢壞我大事,落得今r 一無所有,還成了朝廷頭號重犯,這些全拜你恩…賜,就是把剁成內沫也難消我心頭大恨。」恩字拉得甚長,是為反義。林展翔道︰「那是你咎由自取,卻怨不得誰。你若悔悟,我可以饒你x ng命。」王遲慰大笑︰「你說對,我現在連殺你的興趣都沒有,我要慢慢玩死你,將你身的人一個個殺掉,讓你痛不y 生。」
這時,小玄女步出來。林展翔驚道︰「小玄女快走開,危險。」周雁接口道︰「公子,這女人壞得很,她跟王公公蛇鼠同窩,我們中毒也是她做的手腳。」林展翔心里打了個寒栗。小玄女面無表情︰「林大哥對不起,我本來就是王公公的下屬,我沒得選擇。」王遲慰笑道︰「好了,下面我們就場刺激點的游戲,說吧,先推哪個下去?」林展翔當然不願意她們任何一人有不測,道︰「不,你把他們全放了,在下任由你處置。」王遲慰皺眉斂目帶笑道︰「我之前已說過,不會殺你,快說,推哪個?再不說我就一起推。」林展心熾如焚,六神無主。王遲慰作勢齊推,得意無形,嚇得林展翔心髒都跳了出來。
王遲慰有種似顛似狂的狀態,哈哈森笑,說道︰「你姓林的天生就是我的克星呀,可終婦還是落在我手上,我若不玩死你就真的大對不起自己啦。」林展翔不敢稍動,便算自己速度,也快不過王遲慰一個推手,當下說道︰「王公公,並非在下處處與你作對,實在是你的所作所為,有欠公理。要是你心中記恨,在下縛上雙手,任由你摳殺便是,還望你不再為難這幾個女子。」王遲慰伸出手來,豎起食指搖了搖指頭,道︰「不不不,現在我根本不想你死,我只想你生不如死。」
林展翔暗中籌措,一面與王遲慰談判交涉︰「王公公,你殺他們也是無用,在下最多跟著跳下去,陪同她們死在一塊,于你而言卻半點好處都沒有,對吧?」王遲慰道︰「這麼說你是無所謂咯,好,成全你!」說著出手要推柳瓊。林展翔急忙叫道︰「慢著,你如敢傷害她們,我必不饒你。聰明的話就拿著真鋒破胡快走,往後,我義幫亦不會找你尋仇,你大可放心去去取寶藏。」王遲慰冷冷道︰「你廢話真多。大家都知道的,我這個人沒什麼耐x ng。說吧,先推哪位下去。我數三下,你若不選,我只好全都推下去了。」林展翔心急火潦,比死還難受。
「一!」王遲慰見林展翔越難受自己就越暢快。
這「一」字一出,有如審判之聲,重重地擊打在林展翔心窩,有一種稚心之痛。
「二!」王遲慰宛若主宰生靈之神,發出剝奪生命的亡音。此時他更是狂笑不已,整得林展翔生不如死,他做到了。
但就在林展翔心急如梵,彷惶無措時。突然,小玄女在後面一劍刺穿王遲慰的心窩。這生局面轉變,幾人愣住。王遲慰萬萬沒想最後死在自己人手上,腿腳一軟,仰倒落地。林展翔仿若劫後余生般大吁了口氣。小玄女表情冷凝,伸袖擦拭劍刃上的鮮血,推了木曼子下谷。林展翔失聲叫喊,如何能明白她會這般冷血,想搶上來解救伊、周、柳三女。但小玄女立即劍指柳瓊咽喉間,道︰「別動!」林展翔只有乖乖不動,漠然不解地問︰「小玄女,你這又是為何?」短息間大起大落,讓他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小玄女道︰「我喜歡你,可是你濫情嚴重,我不能容忍我愛著的人心里也念著其它女人。兩個選擇,你立下重誓此生此世只能娶我為妻,不許與別的姑娘有一絲關系。如果你不答應,伊姑娘、周姑娘和柳姑娘就是木曼子的下場。」
周雁道︰「沒用的,公子的心不在你那,強逼有什麼用?」小玄女喝道︰「給我閉嘴,你是不是很想玩空中飛人?」柳瓊道︰「沒想到你是王公公的人,原來七星宮的內ji n是你。」小玄女冷笑連連︰「不錯,就是我。原本我故意留在林郎身邊,是想通過他來得到周姑娘的真鋒破胡,不料戲假成真,漸漸地喜歡上了他,甚至到不能自拔的地步。」小玄女有很強的霸佔y ,心x ng高傲,絕不允許林展翔除了自己之外,心里還有別人。
眼下林展翔也沒辦法,唯有好聲好氣勸說︰「小玄女,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我更討厭你。」小玄女道︰「我不在乎,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得不到的,她們三人更別想得到,她們全都得死!林郎,你考慮清楚了,我本是東廠的番子,五大鐵衛之一,殺人無數,再多殺幾人又算得什麼。」伊夢盈道︰「展翔哥,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情願就從這掉下去。」這句話意思林展翔很明白。小玄女面無表情︰「你想死還容易麼。」林展翔知道她接下來是要推伊夢盈,忙叫道︰「不要,不要啊!」小玄女倒是沒推伊夢盈,只瞟了一眼,轉對林展翔道︰「那你快點發誓呀。」
權衡左右,林展翔認為能換回她們的活命,比什麼都強,舉掌齊眉道︰「我林展翔對天立……」這話還沒講完,猛然間,王遲慰暴起,嚎吼著撲向小玄女,雙手發狂似的掐住她脖子直推幾步。小玄女被掐得「呀、呀」叫痛,呼吸困難,臉s 鐵青。林展翔捉住稍縱即逝的機會,腳運移身換影,疾馳上來,形猴拳攀枝手扣開王遲慰的雙手,王遲慰所站位置離涯邊極近,身子一下失控,墜入山谷。林展翔一驚,出手伸去,已然不及,唯听見谷下「啊```」聲長叫,聲音由近至遠。小玄女咳了咳,揉揉粉頸,尚未站起來,林展翔已救三女下來。
瞧瞧涯底,煙霧鎖谷,不免使人心驚膽戰。柳瓊熱淚汪汪,撲入林展翔懷中,不住地抽泣。小玄女劍尖對著林展翔,半痴半狂地道︰「林郎,你發誓呀!你快發誓呀!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能和我在一起。」周雁道︰「公子,剛才要是你真的發了毒誓不再理我,我想我就不如從這跳下去死了干脆。」林展翔緊握她雙手,淚痕斑斑︰「不會的。我們走。」柳、伊拾回真鋒破胡,遞于前。林展翔拿過手,毫不惜憐地拋下深涯。伊夢盈問道︰「展翔哥,為什麼要丟棄它。」
山風正烈,吹干幾人淚痕,第一次從無底谷還生,林展便埋破胡刀于潭底,豈奈為人苦逼,復又起出神器,今下棄它,更沒二話。說道︰「神兵破胡,唯我獨尊。利戟真鋒,並駕齊驅。刀劍出梢,君臨天下。真鋒破胡不是武林神話,而是萬般恩怨之根源。從此江湖再無這個荒誕的無稽之談。唉!那王遲慰機關窮盡,一生都想擁有,我就給他。」說著攜三女離去。
看著他們的身影漸去,小玄女心肺y 裂,坐在地上哭呼︰「林展翔,我恨你,我恨死你!」四人像是沒听見,慢慢消失于密林間。
四人引馬南行,又走一r ,周雁胸脯悶痛。林展翔就與她同乘一騎,便于照顧。一問路人,才知到安微蚌埠境內。入鎮問醫,大夫診後說,舊患未愈,疲于奔波,加之又中毒在後,雖毒素逐清,卻落下遺根。建義靜養三五天,藥針並施。
林展翔大怨自己的不是︰「都怪我不好,只知道趕路,忽略了你的傷未痊愈。自少林寺到蚌埠你還沒好好休息過一天。」周雁強打j ng神,道︰「我的傷不打緊,雁兒明白你想急于見到孟君姐,不怪你的。」林展翔道︰「我們就在這住幾天,待你完全康復,我們再去登豐。」周雁道︰「這怎麼行呢?孟君姐姐她也一定很想見到你的。我看這樣吧,你和師姐,瓊姐姐先去,我自己在這養病就可以了。」林展翔語氣堅定︰「那不行,說好一起走的,再者我豈可捌下你不管。遲個四五天沒事,孟君會理解的。」
每r 早晚,林展翔為她推宮過氣,兩度朝夕,周雁病情大有起s ,次午茶未飯畢,四輛坐騎劃出小鎮。
至登封縣官家驛館大門,系好馬繩,林展翔魂牽夢繞的人兒就在此間。但見周圍死一般寂然,有種不祥感覺。周雁不安道︰「公子,這里很安靜,安靜得有點可怕。」經她說開,大家才意識到。林展翔推開大門,院子空無一人,入到院中,血腥味撩鼻,加速搶上,揭開門扉,四人無比駭疑,堂內死尸橫陳豎列。尋遍大館每處角落,無一生還,也未見著向孟君。林展翔眼眸模湖,驟然間天昏地暗,悲切吭哧︰「孟君!孟君!你在哪里?」幾女同感其哀。周雁發現門柱上短刃插著紙箋,摘下展閱︰「y 救向孟君,速來天柱峰。」以此說明,向孟君沒死,只教人捉住。林展翔等人奪門奔出,揮鞭直指天柱峰。
天柱峰某處,山道曲迂,旁邊涼亭,小玄女等候多時。周雁養病擔擱了幾天,她才趕在他們先前頭先到登封縣的,恰好也知道向孟在驛站。
路轉溪頭,林展翔遠遠望見了她,駕馬踏近,急問︰「小玄女,是不是你帶走了孟君?她在何處?你把她怎麼樣了?」一口氣問完,關切之情,溢于面s 。
小玄女並沒說話,一蹬腳飄然躍去。林展翔等緊追其蹤。
停于一山洞口,小玄女竄了進去。林展翔二話不話,正待跟入,柳瓊卻道︰「展翔哥哥,里面一定有機關,須得注意。」林展翔直接閃入,別說機關,就是刀山火海,他眼也不會眨一下。
洞穴內火藥味刺鼻,王遲慰逃亡期間,有段r 子便藏于斯。這里設了機關,小玄女來過幾回,環境熱悉。
周雁、柳瓊、伊夢盈三女誓死隨之,自然跟著進去。
一進山洞,林展翔就沖小玄女道︰「孟君呢?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小玄女表情冷酷,指著洞壁石室道︰「她在里面。」林展翔上前試著開啟,但石門緊閉,壓拉不動,回頭高聲道︰「開關在哪?在哪?」小玄女嗔言︰「急了麼?我讓你發誓,你怎麼不依?」周雁到周邊找閥門,柳伊兩人也幫搜索。小玄女曬笑道︰「別忙了,這間石室是王公公差j ng工巧匠打造,一旦關閉就無法開啟,你們死心吧」林展翔惱怒不已,沖上去按住小玄女雙肩,劇烈搖晃︰「為什麼?為什麼?」他情緒難控,一把推了出去。這一推可不得了,小玄女倒撞石岩上,不知人事。
林展翔也不管她的生死,走到石門前,運足功力,掌擊石門。可是整座洞窟蕩了下,沒有開。他再提力又發三掌,石門還不動如尊,只好調節心態,舒舒氣,雙掌再發,已窮十成之力。這下山洞搖曳得更嚴重些,幾縷土塵落下來,唯那道堅門如初穩若泰山。
情況壞透了,林展翔感到向孟君快要離他而去,只一牆之間隔,卻有天邊海角之距。他丹田疑氣,一次復一次,山洞搖搖y 墜,那扇門依舊沒移丁點位置。林展翔累得氣喘吁吁,腑髒俱傷,大吐鮮血,但他死不言棄,一掌再一掌,雙手血彬彬。周雁不忍心,抱住他,阻止他動作。柳瓊貼靠石門說道︰「展翔哥哥,不要再打啦,再打下去你會…你會沒命的。」伊夢盈也攔在中間︰「林大哥,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作賤自己,我們想別的方子,會救出孟君姐的。」林展翔拉開周雁,又拉開伊夢盈。柳瓊卻縮開了,說道︰「你這樣糟蹋自己,我們很心痛,石門推不開的,你就把山洞打塌也無濟于事。我不走開,你若要打,先把我打死。」
林展翔意志消沉,萬念俱灰︰「我連近在咫尺的孟君都救不了,我學這身武功何用?什麼天下無敵。見鬼去吧!瓊兒你讓開,只要是一分希望,我也絕不罷氣。換了你在里面,我同樣會這麼做的,你閃開,孟君既然救不了,我活在已世毫無意義。」他猛拳錘地,狂吼。
那小玄女尚沒斷氣,咳嗽醒轉。她費力坐靠壁上,模出火折子吹燃,暗道︰「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別想得到。」點著了一根引線。火索冒花直燒來,正往柳瓊之處。林展翔察見,推遠伊周兩女再撲向柳瓊。
「轟」地一聲巨響,林展翔被炸重傷,吐血不止,幾乎一息尚存。柳瓊壓在下面反倒無礙。三女嚇得魂飛天外,搶上扶他,呼天喝地。小玄女痛恨交加,說道︰「這里埋滿了火藥,剛才不過牛刀小試。我馬上會引爆所有彈藥,你們出去,我只想和林大哥死在一塊。」
三女悲痛難抑,心如死灰,根本沒人理會她說話。
那一炸,竟將石門轟開一大縫。向孟君咳著咳著,睜開眼楮。石室秘封的,呆久了會缺氧,這時空氣透進,竟自醒了。她使勁推門,石門徐徐打開。原來石門機閂破壞,無須費大勁亦可推動的。向孟君扶牆出來,驚見林展翔渾身血彬彬,氣若柔絲,瞬即如五雷襲頂,當下飛身馳近,撲在他身上。
林展翔氣息微弱,見向孟君無羔,死亦足矣,含笑道︰「孟君,臨死前能看你一眼,我也沒…沒有遺憾了。你們不必難過,要好…好好活下去。」向孟君麻木站立,向小玄女走來。小玄女道︰「是我做的,你殺我吧。」向孟君奪了她的火折子,回頭點了伊、柳、周三女的定身穴,一個個扔到洞外,最後小玄女也推了出去,再放下山洞的石門。她引燃火線,抱緊林展翔,任那外頭三人如何叫喚都不入耳。
火索「哧,哧…」濺溢火焰花。向孟君擁林展翔入懷,行行淚珠熱滾。林展翔命懸一線,吐字如蟻鳴︰「孟君,你別…別這麼傻。」向孟君臉呈笑意︰「此後天上r nji n,我們永不分離!」
火線繼續閃著星花,仿若那支催人肝腸的悲音。記憶的畫面時隱時現,林展翔覺得很困很困,閉上了眼楮,手也軟下。向孟君大力抱急,聲嘶力竭。
接連數聲爆炸,響徹山際,驚起一群林中鳥,濃煙襲天,整個山洞夷為沙土。三女躺著動不了,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待煙消塵定,伊夢盈暗運內力終于沖開穴道,再解兩人穴道,可惜遲了,眼前只留下一片廢墟。
一個月後。峨眉大武殿,伊夢盈跪于宜風旁首︰「弟子未能把師妹帶回來,請師父處罰。」宜風牽她起身道︰「雁兒她去哪了?」伊夢盈道︰「天主島,她說…她說中土雖大卻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
七星宮改成七星醫館,柳瓊和伏詩遠為主治大夫,前來求醫問藥的人踏破門檻。水鏡如站在牆外那株大樹上,久不久喝上一兩口酒,每天都是遠遠地,靜靜地看著柳瓊。
天主島上,周雁坐在望夫石上抱膝遠跳。看著碧水濤濤,海浪朵朵發呆。後面不遠,章進扛著烏鋼丸,好像護花者一樣的存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