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剛剛千姿來過了,她和你說什麼悄悄話啦,開不開心?你看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看你,陪你說話。」靠在床頭上,司空玄喃喃低語著,眼楮柔柔的看向床上那個仍是一動都不動的女人,手指輕輕的滑過她細女敕的臉頰,「你說你還要睡多久啊?該起來了,你要是再這樣睡下去,我都成老頭子了。」
床上的人仍是靜靜地,沒有一點反應。
這些日子,司空玄已習慣了這樣的自言自語,他會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時而微笑,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傷心難過…媲…
在天沁被送往醫院的不久,那個傷害她的女人就被抓住了,出人意料的是那個女人竟然是蕭碧瑤,曾經對他勢在必得的女人,可是,在傷了天沁之後,她也瘋了,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的嘴里始終念念叨叨著一句話︰「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我們都得不到,哈哈……」。見過的人還說,她已經有了七八個月的身孕,孩子的父親卻不知道是誰丫?
那一刻,司空玄呆坐在那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在天沁昏迷一個禮拜之後,蕭碧瑤的父親蕭潤澤來到了醫院,一夕之間,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那個曾經在商場上叱詫一時的人物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他向他們彎腰致歉,請求他們放過他的女兒,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一個從來不求人的男人在他們面前跪下了。
司空玄伸手扶起了他,他知道如果天沁醒著的話,也不想看到這一幕。可是就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間,那個老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你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指著司空玄無名指上的一顆梅花形戒指,蕭潤澤難掩驚訝。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司空玄淡淡的說著,然後一把扶起他,讓他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她過世了?」蕭潤澤喃喃的說著,眸子里瞬間蒙上了一層死灰。
「你認識我媽媽?」司空玄抬起頭看著他,怎麼從沒听媽媽提起過?
「她……難道她從來就沒提過我?」看著司空玄,蕭潤澤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原來,她竟然這樣恨我,恨到再也不願提起我的消息。」
「你和我媽到底是什麼關系?」心里有一股不安在慢慢升騰,難道他是……
「我們曾經是一對戀人,可那個時候,我們都年輕氣盛,誰都不肯退讓半分,再後來,我們分開了。」想起那段過往,蕭潤澤的心還是一扯一扯的痛,「沒想到,那次一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她,甚至,她連有了你都不告訴我。」說到這里,蕭潤澤露出了一抹說不清的笑,「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卻好像消失了一般,這是對我的懲罰吧。」
「你說什麼?」司空玄登時懵了,看著手上的那枚戒指,他想起了媽媽在世的時候總是戴著它,他以為那是爸爸媽媽定情的信物,卻不曾想竟然是……怪不得每次媽媽看到戒指時,眼楮里總會流露出濃濃的悲傷,那樣的悲傷讓小小的他都感同身受。後來,媽媽走了,在臨走的前一晚,她將戒指用銀鏈穿起來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她說,等有一天他找到了自己愛的女人,就把戒指交給她,媽媽會在天堂里保佑著他們和他們的愛情。
「你是我的兒子」說完這句話,那雙渾濁的老眼里煥發出一種異樣的神采。
「你認錯人了。」司空玄背過身去,「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先回去吧,至于你的女兒,她該為她做出的一切負責。」
「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蕭潤澤仍是坐在椅子上,司空玄話里的疏離並沒有讓他退縮,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他們天人永隔,她留給他的是一個期盼已久的兒子。
「你說呢?」仍是背對著他,司空玄一時難以接受自己听到的,自己喊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到頭來卻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今,有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卻說自己是他的兒子,到底是什麼亂了?
「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是我的錯。」蕭潤澤喃喃的說著,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心中的那一抹惦念在這一刻被粉碎了,多年的希冀化成了泡影。她就這樣走了,以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他知道錯了,卻再也找不到可以彌補的方式。或許余生,他就將一直在內疚和自責中懺悔,懺悔自己犯下的錯,懺悔為什麼明明相愛最終卻還是要分開?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在床邊坐下,司空玄輕輕的拉起了嚴天沁的手,溫柔的握在掌心,手溫溫的,讓他一顆冰冷的心也漸漸變得溫暖起來。
「你也不諒解我?」蕭潤澤看著他,難掩心中的傷痛。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媽媽生前沒有說什麼,在她死後,她不願記起的,我同樣不願記起,我現在過得很好,媽媽會一直在天堂看著我,如果我做了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她會不開心的。」司空玄一字一句的說著,將那雙溫柔的小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我現在只有一個期望,那就是她快快的醒來,至于別的,我已無暇顧及。」
「你在恨我?」
「沒有愛又何來的恨,請回吧。」司空玄淡淡的說著,語氣客氣而疏離。
「你也不諒解我?最後,又是我一個人的錯!」他勉強站起身,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