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仲信的世界沒有了夜熾烈
可是夜熾烈的世界不能沒有仲信。
可是他再也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他。
看他開始教課,開始寫曲,開始過普通人的生活。
他最多的時候就是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遠處發呆。
夜熾烈想,那樣沒有焦距的遠方會不會是自己。
他知道他的飲食沒起色,人越來越瘦,看醫生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擔心,他憂愁,可是卻無能無力。
他想,如果仲信喜歡沒有自己的日子,那麼他就遠遠的看著他……
明明要求的那麼少,可是,為什麼,一轉眼間就到永別了呢?
太快了……
時間呀,請你倒回吧,我不貪心,就倒回到我們還沒相見的那一刻。當他沖我笑的時候,他沖我皺眉的時候,他對我說你好的時候……那時候,我一定高高在上的嘲諷他,狠狠的諷刺他,讓他再也不敢靠近我……
醫院那麼靜,靜的那麼可怕。
夜熾烈推門而入,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仲信,靜靜的躺著。
半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
他的仲信,更瘦了。單薄細致的身子,失去了任何色彩,身上的各種醫療器械,似乎在昭告著他,他的信就要離開了……
去一個無論他怎麼追,都追不上的地方。
金看到夜熾烈,如發瘋的獅子沖上去,拳加腳踢︰「都是你!都是你的錯!你有什麼臉面來見信,都是你害的他,都是你!本來信就可憐,你怎麼能那樣對他,毀了他,你毀了他!!!」
金已經泣不成聲,邊哭邊打,夜熾烈沒有半點反應,大家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任金這樣發泄,直到金淚了,軟軟的癱坐地上,最後變成無助的嗚咽︰「你對他這麼壞,他最後想見的還是你……還是你呀……」
這一句話一出來,夜熾烈再也受不了,淚水就順著紅腫的眼楮滾落下來。
他的信……
他的愛……
他慢慢蹲在床邊,輕輕握住仲信的手,就如同半年前放他走一樣,現在,老天爺,如果有機會,他抓著仲信的手,能不能別把仲信帶走?
仲信微微轉醒,睜開眼楮,看見夜熾烈,艱難的笑出來。
「怎麼哭了?」仲信慢慢抬手,想幫夜熾烈擦去眼淚。可是,實在沒有氣力。
夜熾烈就抓住他的手,蹭蹭自己的臉頰,仲信的手那麼冷,那麼涼……他于是捧住他的手,用心暖著……
仲信淡淡的笑︰「我……想你了……」
這樣的情話,仲信說的極少。夜熾烈只是點頭,不住的點頭,他害怕再不傳遞自己的新意,就沒機會了。
「我剛才做夢了,夢見小時候,媽咪牽著我的手,走過仲家……烈……仲家是我的家……是我的根……你別為難他們!」仲信頓了一下,喘了口氣,好像是累了,又像是困了。
夜熾烈伸手撫著仲信的臉︰「我知道,听你的。」
「我還夢見……你家的葡萄園……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只有你和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