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生道 第九節 生為妖族混世猴 死亦不屈淚雙流

作者 ︰ 今天冷雨

()這個跪倒在地上的和尚長著雷公嘴、孤拐面、火眼金楮、黃發金箍、一身黃毛,不是那西行四人之中的齊天大聖美猴王孫悟空又是誰?那麼他跪下的對象,自然就是騎在西海小白龍敖潤殿上的十世修行的好人,東土大唐國國王李世民的義弟唐玄奘唐僧了。

由始至終,齊天大聖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就算是當初大鬧天宮之後,面對靈山如來佛祖的到來也沒有露出絲毫的畏懼。他這一生之中,除了昔年被菩提祖師趕出門下之時流過眼淚之外,還未曾哭過。只是如今,展現在取經一行人眼中的,竟然是一個雙目哭紅了眼流著淚的猴頭。

「師父」孫悟空此刻雙膝跪地,面朝唐玄奘道「師父,我能感受到西牛賀洲妖族此刻正在遭受滅頂之災,我雖為佛祖所懾,不得不西行取經,但終究還是妖族出身,是以,求師父成全。」

這唐僧也是一個木訥之人,雖然是西行取經的主要人士,可是並不知曉此乃西行平妖之舉。如今他早已昧了前世真靈,不再是那金蟬子法師,只知道此行乃是為東土大唐求的大乘佛教的無上經書,以求造福國家百姓罷了。不過即使如此,唐僧也听說過許許多多妖怪害人,吃人的行徑,這一路上來更是被妖怪嚇破了膽兒,那里還會想要妖族再存活下去?

想到這里,唐玄奘將手中禪杖佇立在地面之上,雙掌合十,目光也不退縮,只是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大徒弟,道「阿彌陀佛,悟空,須知,妖怪乃是害人之物。上古之時,早有妖怪為一己之力,殘害吞噬無辜人類。如今更是在興風作浪,甚至為禍一方。你看我們從大唐一路前來,不過走了這麼些地方,就遇到了多少窮凶極惡的妖怪。這些妖怪,都未見得是好的。如果他們能夠有一顆向佛之心也就罷了,如果沒有,那麼還是早早投胎,以免人世間繼續遭受浩劫為妙。悟空,依為師之見,我等還是繼續前往西天靈山罷。」

唐僧的嗦是出了名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今番還算好的,只是孫悟空此刻也沒有過多時間去計較這嘮叨不嘮叨的問題了,只是把頭死命的往地上磕,一下又一下,甚至是完全放開了一身玄功奧妙,連那無堅不摧的腦門子上都印出了好幾絲鮮血。

一下一下,一停不停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淚流滿面。「師父,師父,求求你了師父,無論如何,徒兒身為妖族,那便是生為妖族,死也為妖族。」說到這個時候,毛茸茸的猴頭探了起來,雙眼之中似乎流露出一絲決絕和果斷。

「或許今番乃是徒兒最後一次叫你師父了。今次,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走。八戒,沙師弟,照看好師傅。」說罷,孫悟空站了起來,沒有一點點的猶豫。

只是這番動作,把唐僧給嚇得半死。這西天取經路上收猴頭當徒弟乃是佛門觀世音菩薩所定下的,他哪里敢有什麼異議?如今這猴頭賊心不死,冥頑不靈,自己也只能念緊箍咒了。

不等猴頭離去,唐僧閉上雙目,雙掌再次合十,念道「懺悔偈,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如是等一切世界,諸佛世尊,常住在世。是諸世尊,當慈念我。若我此生,若我前生,從無始生死以來,所做眾罪。若自作,若教他作……」

不得不說,這緊箍咒厲害得很。這緊箍咒其實不是觀世音菩薩所賜下的,而是如來佛祖所給予的,交由觀世音菩薩轉于唐僧,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候防止這猴子亂來。畢竟西行取經雖然是平妖之舉,可也是順應天數,如果少了這猴子,雖然也許西行取經照樣能成,可是所得的成就就未必可知了。

這一次念的緊箍咒,遠遠比以前幾次來的厲害。孫悟空疼的在地上到處翻滾,雙手抱頭根本難以控制自己,還濺起了大大的一片塵土。這金箍兒越來越緊,簡直就是要把孫悟空的腦門給勒壞了一樣。

畢竟師徒也有了一陣子,看的大徒弟這樣子難過,唐僧心中也有點悲傷,可是馬上就提醒自己千萬不能放松,隨即就閉上眼楮,不去看孫悟空在地上痛苦難過的樣子。只有閉上雙目,一切清靜,才能夠狠下心來。

只是漸漸地,漸漸地,孫悟空的動作幅度卻越來越小,隨後竟然停了下來。雙目之間,兩行血淚不住的流下。他拿出了那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只是兩手依然是有些顫抖,顯得十分艱難。

「啊!」一聲大吼,孫悟空將那如意金箍棒往自己腦袋上重重一砸,莫非是他疼的不行了,寧願自殺也不願繼續忍受這種苦楚?

非也,非也。這一棒子之下,那已經變形甚多的金箍兒竟然被砸裂了開來,咚咚的兩聲,裂成兩半兒掉落在了地面之上。一時之間,頭再也不疼了,孫悟空感受到了一種好久都沒有感受過的輕松,自己那被壓制住的法力,也從金仙後期飆升至金仙乾元境。

看到這個景象,唐僧、豬八戒、沙悟淨三人早就嚇呆了,哪里還有別的想法?不過悟空此刻也確實恐怖,一雙血目在那里留著血淚,和那嗜血妖魔的形象有什麼差別?

只是孫悟空也不管他們,只是說道「師父,唐僧,自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從今天起,這人世間,三界內,再也沒有行者孫悟空,有的只是齊天大聖美猴王孫悟空!」

說完這些話,齊天大聖披上那得自四海龍宮的梭子黃金甲,帶上久違的鳳翅紫金冠,踏上一雙藕絲步雲履,一個跟斗翻上天去了,留下三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西牛賀洲靈山大雄寶殿之上,那金箍兒斷裂之時,如來佛祖早有感應,是以一直以玄光境法術關注著這師徒四人取經組合的情況,看到如今情況不對,本想出手將那不知死活的妖猴捉回,誰知才將佛掌壓了下去,一個後繡球滴答滴答的跑到了手掌下面,把這氣勢洶洶的一掌給擋住了。

見得如此情況,如來佛祖也知道是不可為,告了聲罪,道「多寶如來見過女媧娘娘,娘娘金安,既然有娘娘在此,那多寶也不敢放肆,告辭了。」隨後也不多話,不去管那四人情況,返回了大雄寶殿。

如果不是那妖族聖人女媧娘娘在暗中出手,只怕孫悟空才剛剛月兌離了那該死的金箍兒,卻又要被佛祖壓在五指山下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胞妖族被人屠戮殆盡,死無全尸罷了。

九天之上,孫悟空正駕馭這筋斗雲火速趕往那獅駝山和積雷山的交界處。他也知道,也能感覺到,只要是晚上一點,那麼又會有很多妖族死于非命,很多妖族和他過去一樣,淪為那該死的佛教的走狗。無論如何,他都要拼了命趕去。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並沒有叛經離道背離妖族,而依舊是妖族的第七大聖,那個敢于大鬧天宮,對戰如來佛祖的無所畏懼的齊天大聖美猴王。

幾位哥哥,我來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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