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寒皺眉凝神,向著周圍看去的時候,黑暗之中,院落的牆壁之外,忽然浮現出一道道陰影。
陰鬼。
蘇寒剎那間明白了敵人的打算,當即心念一動,雷蛇子母劍已然射出,直取牆後向著院內而來的陰鬼。
「嗤!」
顧同朝此刻撓撓腦袋,看著李媚晴在盤上的落子,陳卓雲從隔壁屋子過來,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同朝,你棋藝退步了。」
便在此時,劍鳴聲起,梁鶯鶯從隔壁屋子飛掠而出,「敵人打算以陰鬼破陣!」
李媚晴和顧同朝同時站了起來,幾人互視一眼,李媚晴道︰「同朝卓雲前面,鶯鶯跟我到後面去!」
說話之間,四人已然飛掠而出,同時向著牆壁之上攻擊而來的陰鬼轟擊而去。
「轟卡!」
雷蛇子母劍所帶的雷電之力此時發作,頓時將一片陰鬼電為焦炭。
「外面的護衛修士已然都死了嗎?」李媚晴隨手擊殺兩頭陰鬼,問著屋頂上的蘇寒。
「只怕他們此刻自顧不暇。」
蘇寒手上絲毫沒慢,不過目光卻向著不遠外的黑暗看去。
在他日益增加的思感之下,越來越多的爭斗聲傳來,急促且時常短促,顯示著此間的激斗正在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敵人很聰明,知道這邊陣法厲害,便著陰鬼來破陣。」顧同朝一連斬殺十多頭陰鬼,劍光陡然一轉,將已然沖入院子的一頭陰鬼絞殺。
「但只怕他們低估了李媚晴的厲害!」
顧同朝一怔,劍光慢了下來,「那既然如此,我們此刻在這里干什麼?」
「別停啊你!」陳卓雲不滿道,到顧同朝再度出手,他才淡淡道︰「自然是讓敵人進一步輕視李媚晴。」
徐佐和王安。此時盡皆立身于黑暗之中,向著院子看去。
「看來,這陣法比想象地要脆弱。」王安道。
「再看看。」徐佐淡淡道。
這個時候,腳步聲傳來,來到二人身後。
「掌門說,再快些。」
聲音淡漠而且冷冽,王安不由得向著一邊退了一步,徐佐卻一動不動,淡淡答道︰「知道了。」
「海獸。」
隨著他的話,在院牆那邊。陰鬼雖然繼續向著里面沖,但頓時變得稀疏了很多。
「敵人看來後力不濟。」顧同朝道,放飛劍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別大意。」陳卓雲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個時候,蘇寒早已停手,看著四周的黑暗,目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下面的顧同朝傳來一聲驚呼,「天,這是什麼?」
就見在牆外一道黑影一躍三丈高,向著院子里撲過來。
當黑影暴露在光芒之下。卻是一條模樣奇怪的海獸,那海獸足有丈余高,一進來,舉起手中鋼叉。便向著顧同朝刺了過來。
「吟!——」
一聲輕鳴,院子內平地冒出湛湛劍芒,劍芒一轉,那海獸依然保持著前沖之勢。但上半身已然與下半身分離,重重跌在了地上。
後院傳來了李媚晴的聲音,「將尸體扔到屋子里。不然尸身堆積多了,陣法就無用了。」
顧同朝就要上去搬尸體,陳卓雲道︰「你去抵擋妖鬼,我來。」
陳卓雲說著,從乾坤袋取出幾個紙人,在上面打了兩道印訣,再吹了口氣,那紙人便漲大,變成人偶一樣的東西,箭步到海獸尸身面前,將其搬往屋中。
此時,蘇寒佇立屋頂,哈哈輕笑道︰「杜兄,何必如此小心翼翼,你若親自過來,這些陣法如何奈何得了你。」
院子外沉默了一會兒,旋即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道︰「早間之事,可是你所為?」
「什麼事情?」蘇寒一愣,一臉好奇道。
院子外面傳來一聲冷哼,不再說話。
「且讓杜畿親自來吧,不然你們全搭在這里,只怕也難得到什麼?」
這時候,另外一個方向傳來一個聲音。
「蘇寒,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倒是不知何事。」
「不光你懂陣法,我也懂。」
「哦?那倒要好好切磋一番。」
對方也旋即沉默,不再說話。
「轟!」
就在此時,那邊的牆壁轟然倒塌。
蘇寒看了過去,就見因為陣法的阻擋,倒塌的土石紛紛向著外面彈射而去。當塵煙散盡,一個黑衣中年人佇立在院牆之外,在他旁邊的地上,倒著三個修士,應當是保護蘇寒的點蒼派門人。
「蘇寒,你可知道你究竟惹了誰嗎?」
蘇寒哈哈笑了起來,「你知道嗎?三年前,黑煞教在赤海城的時候,我亦想給白雲裳說這句話的。」
黑衣人面色一僵,冷哼道︰「希望你的人跟你嘴皮子一樣厲害!」
「恭候大駕。」
「轟!」
「轟!」
就在這個時候,四面牆壁俱是垮塌,就見在四面圍牆之外,俱是出現了一個黑衣修士,修為至少在煉氣五層。而且根本不管近在咫尺的蘇寒和院子里的人,而是埋頭開始破解起李媚晴布置的法陣。
院牆一去,五個人當即完完全全暴露在眾人之外。
蘇寒說道︰「媚晴,怎麼樣。」
「還好。」
此時此刻,大量陰鬼和海獸更是長驅直入,直接往陣法上撞過來,屋子里的尸身很快堆積如山,後來索性便用乾坤袋來裝尸體。
蘇寒淡淡道︰「估計多久可以破到屋子這里。」
「半個時辰。」
「我們的飛劍是可以飛出去的吧?」
「蘇寒你要小心,若是飛劍受損,你也是要受傷的。」
「嗯。」
蘇寒點點頭,心念一動,金翅雕出現在他身前。
旋即他便感受到,黑暗之中,至少有三十道的氣機,鎖定了他的身上。
「蘇寒你要去哪?」李媚晴有些慌亂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蘇寒道︰「去會會杜畿。」
說完話。他便一翻身,騎上了金翅雕,後者一聲高唳,日漸豐滿的黃金羽翼一振,便化為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追!」
「別讓他跑了!」
早在天空逡巡的十幾位修士,此時或駕法器,或乘飛禽,向著這邊飛速而來,道道劍芒流轉,轟擊在是蘇寒身上。
混沌金水盾此時閃爍著淡淡的光澤。流轉在蘇寒衣衫之下的體表,但是蘇寒並未打算暴露,而是捏碎一枚銀盾符,沖天而起,並在人悄然不可覺察的情況下,彈出一枚破罡雷符,轟中一個築基三層的修士,並在與其擦身而過的同時,飛劍一轉。切斷了對方的喉嚨。
人最大的恐懼來源于未知,如今這般,一個在海葵派還算高手的修士,眨眼間莫名其妙。毫無抵抗能力地身死,頓時讓周圍圍攏過來的修士驚疑不定,速度也緩了一緩,也便是這一緩。已然給了蘇寒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沖出了包圍圈,揚長而去。
「追!」
十幾道流光。尾隨蘇寒而去。
「蘇寒走了。」王安道。
「不管。」徐佐道,「只要他們還在這里,他會回來的。」
就在蘇寒飛出去的時候,一位身披黑袍,垂著頭的男子,走入了點蒼在虎泉城的執事點。
「什麼人!?」
男子抬手,亮出一枚令牌。
「不知特使到來,還望恕罪!」
黑衣男子點點頭,「郭執事在哪里?」
見到郭萬品時,黑衣男子拉下了帽子。
「你是蘇寒那個銀蒼閣的老板吧,叫做什麼的,武……」
「武陽。」
「哦,武陽。」郭萬品點點頭,「蘇寒這兩天怎麼樣了,派你來做什麼?」
武陽淡淡笑道︰「郭兄,眼前有一份天大的功勞擺在你面前,你可想要。」
「哦,怎麼說。」郭萬品神色淡淡,絲毫不流露任何內心的波動。
「滅掉海葵。」
「滅掉海葵,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麼太大的功勞。」郭萬品淡淡道,「這虎泉,即便沒了海葵,也不是我一家獨大。」
「海葵在虎泉一年的行徑,郭執事又不是不知道,那他們這一年,在虎泉積累的財富,即便有大部分交給了黑煞教,剩余的一部分,也是一筆天大的財產。」
郭萬品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不過卻又搖搖頭,「其實你我都是同門,蘇寒要是找我幫忙,一句話的事情而已,為何卻要多此一舉。」
「因為這件事情,蘇寒不想讓人算在他的頭上。」
郭萬品神色冷了下來,「莫非想讓黑煞教算賬的時候來找我嗎?蘇寒倒是打得好算盤!」
「郭執事千萬不要這樣想,黑煞教之所以不敢明目張膽在這邊發展,必然有著重重顧慮,海葵一滅,三兩年內應當都不會再踏足此處。如此,點蒼在這邊的收益,起碼增加三成,這是不是功勞?而且,黑煞教與點蒼,相互擊殺的元嬰老祖都不睡沒有,滅掉對方一個外門,人家還會直接找你郭執事報仇不行?再者,海葵一除,虎泉城為之一清,環境更好,以後來往的人士必然更多,你在這里就可以高忱無憂,再也不用擔心海葵一日發展壯大,將點蒼踢出去。蘇寒不想要這個功勞,只是不想多那麼多麻煩,他現在的名頭已然夠大了。」
「嘿嘿,你說的這些,偏偏我都懂。若是可以,我如何不想滅掉海葵,但有一點蘇寒想過沒有?如果滅不掉,那麼今夜之後,這虎泉城就將大亂。畢竟在此前,我們雖然有爭斗,但卻都是克制忍讓,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爭斗。一旦臉皮撕破,就算我們花費了漫長的時間和巨大的代價滅掉海葵,這虎泉,卻再也不是原來的虎泉了。」
武陽沉吟片刻,道︰「郭執事,你可相信蘇寒的能力。」
郭萬品一怔,卻沒有再說話。
就在同一時間,巨海門駐地之中。
楊愷靜靜站在海全清面前。淡淡道︰「大概也就是這樣,海門主以為如何?」
「蘇寒有把握?」海全清皺眉道。
「若是海門主加入,有八成。」
「海門主,黑煞教從來都是得寸進尺,如今他們在虎泉氣候已成,再進一步,就是要從本地最弱的勢力開始著手,一步步清除異己。海門主以為,若是要清除異己,杜畿會選擇從何人開始?」
「這……」
「此間道理。也便是那般,海門主若是不願,也就當我們未曾來過這虎泉一樣吧。反正黑煞教的人不來金丹,是絕對留不住蘇寒師兄的。」
「我想問問,許彥恆現在在哪里?」
「當在那里。」
海全清嘆了口氣,重重躺在了椅子上,此時此刻,他卻許彥恆能夠在他旁邊,幫他參詳一二。但此時他這般一問,卻幾乎已明白許彥恆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從今往後,三年內,銀蒼閣每月可以給貴派100枚銀盾符。」
銀盾符之價值。不在于其所值的靈石,而在于其效用。這等對于煉氣和築基初期修士堪比一條命的符,在很多時候會顯得彌足珍貴,是絕對無法以靈石來衡量價值的。
「蘇寒有把握?」海全清再度問道。
「有。」
「此事為何不找明空派?」
「不可信。」楊愷的回答簡單明了。
「好。與其慢慢等死,不若今日就做個了斷。」海全清終于下了決定,卻覺得心中陡然變得一陣輕松。
事實上。這很可能是巨海門,是他海全清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不利用這次機會趕走海葵,以海葵短短一年的發展速度來看,要不了多久,海葵就將以更加強大的姿態,要麼將巨海門趕出虎泉城,要麼就將巨海門吞並。他和門內幾位長老談論過,都覺得以如今的形勢看,巨海門存在的時間可能只剩下數年而已。
「不過,一切行動,都要听我的。」武陽淡淡道。
郭萬品微微皺眉,「為何?」
「本門之中,只怕有黑煞教的耳目,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最後的目的只能你我知道,連你,最好也听我的調遣。」
郭萬品沉默片刻,「好。」
武陽起身,「我們走吧。」
郭萬品下意識問道︰「去哪里?」
武陽搖搖頭,走出了門。
郭萬品愕然片刻,跟了出去。
「蘇寒到哪里去了?」顧同朝無聊地打著哈欠,不時打出兩道火符擾亂一下敵人,朝著坐在屋子階梯上喝茶的的陳卓雲道。
「我怎麼知道。」
「不過帶走了那十幾個厲害的,這便的人倒看起來一般般了。」
顧同朝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外面正在破陣的黑衣人狠狠瞪了顧同朝一眼。
梁鶯鶯走了過來,坐在高一點的階梯上,「你說我們出去能不能全殺了?」
「估計能跑幾個的吧?你看。」顧同朝指著不遠外的的街道拐角,「那屋子里藏著七個人呢,那邊,也有,這里的人可比你想象得多呢。」
「殺一半的話,估計其他的就都嚇跑了吧。」
陳卓雲在一邊沒好氣道︰「一個姑娘家,殺性那麼大,看看人家媚晴。」
梁鶯鶯回頭看了眼另一邊的李媚晴,「比她差一點正常的啊,不然蘇寒還會不選我?」
「在聊什麼呢……」李媚晴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蘇寒引走了那十幾個厲害的,這邊的的確好對付多了。待會兒吧,等這四個人破掉了陣法,我們先將他們殺了,估計他們這會兒已經油盡燈枯了,不然試試?」
在他們面前的兩個黑衣人,面色更黑。
「轟!」
正在此時,在他們對面的長街之上,一間茶樓二樓被撞破,一道人影狠狠跌了出來,趴在地上半晌動不了。
黑暗中,兩個人跑了過去。
隱隱約約,傳來了哈哈哈的笑聲,那個跌下來的人道︰「許兄,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藏得太深了,哈哈……哈哈哈……」
茶樓之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是許彥恆。」
「那個跌下來的很厲害。」
「依然不是許彥恆的對手。」
「好奇怪,那許彥恆為何不出手?」
「還不值得他出手吧。」
「不好。」這個時候,陳卓雲忽然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怎麼?」其他人都看向陳卓雲。
「如果我是杜畿,此時必然要去追殺蘇寒,因為只要殺了蘇寒,那他在黑煞教中便將得到一個天大的功勞!而此刻,除了郭萬品,唯一有能力也願意幫助蘇寒對付杜畿的人,卻在這里!」
「我去找他——」听到陳卓雲如此說,李媚晴神色一沉,就要沖出,卻被梁鶯鶯一把拉住。
「鶯鶯,不要沖動!」陳卓雲道,「蘇寒既然出去,定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來謀定後動。」
「我們前後來此不過三日,如何謀定後動。」梁鶯鶯擔憂道。
「蘇寒不一樣。」陳卓雲道,「他是那種有一丁點機會,也絕對會抓住的人。」
眾人聞言,皆是看向夜空,卻皆是不由得露出擔憂的神色。
在另一邊的黑暗之中,王安從遠處走來,來到徐佐旁邊,低聲道︰「你料地不錯,門主果真去追蘇寒了。」
徐佐的面色,變得很難看。
「本門危矣。」
王安不安道︰「怎麼說?」
徐佐目光灼灼,「我早就覺得奇怪了。蘇寒這一晚的行事太過蹊蹺,原來所做一切,都只是為了將我們調出門派,再將門主,調走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