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的腳步放慢,手中翻出一枚破罡雷符,混沌金水盾也到了另一個手上,慢慢地走到門前。
因為神念哪怕轉換為了神識,在赤海城也是弱于大多數的修士,所以蘇寒在來到這里之後,很少主動放出神識,去探尋敵人。很多時候,更多的是憑借著直覺與反應。
到了門前,背上掛著的普通的飛劍,也開始微微顫動。
「是,蘇寒嗎?」
就在這個時候,里面傳出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
「嗯?」蘇寒一怔,旋即趕緊將破罡雷符和混沌金水盾都收了起來,來到門前,滿面驚喜神色。
「你醒了?」
在他面前,此時殷凌月正扶著桌子,要走過來,蘇寒趕緊過去將殷凌月扶著,讓她坐下。
昏迷旬月之久,殷凌月清瘦了許多,面色也有些蒼白,蘇寒坐在另一邊,「什麼時候醒的?」
「剛醒沒有多久。」殷凌月抿嘴輕笑,卻顯得異常疲憊。
「你還是到床上躺著吧,這樣子待會兒出了問題就不好了。」蘇寒道,起身要扶著殷凌月回床上。
「我沒事的。」殷凌月弱弱地抗議著,卻拗不過蘇寒,在他的攙扶下回到床上,斜靠著躺著。
隨後蘇寒趕緊給殷凌月把脈。
「嗯。」蘇寒微微一怔,「傷勢,似乎好了很多。」
「嗯。」殷凌月拉著蘇寒的手,躺在那里,臉上帶著恬淡的微笑,「我早年服用過一些神異的丹藥,藥力一直沒有化散完,這次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催動著藥力化散,傷勢才好了很多。」
「沒事就好。不過醒了可不代表完全沒事了,」蘇寒拍拍殷凌月的手,「我下午去找朱水,問問他吃什麼藥才好。」
「嗯。」殷凌月道,「血嬰丹,也就不要買了吧?」
「自然還是要買的,以防萬一,你現在這虛弱的樣子,真擔心你一不小心就又昏過去了。」
「咯咯,我哪有那麼弱不禁風嘛。」殷凌月抿嘴輕笑道。「只是,這昏迷的一個月,看到你這麼辛苦,就一直想早點醒過來,想啊想,就終于在今天醒過來了。」
蘇寒有些愕然,「昏迷時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有意識,就是沒辦法醒過來。說起來這種感覺蠻奇妙的,又很煎熬人。」殷凌月說著,神色卻是微微一黯,「辛苦你了。」
「說得哪里的話。若不是你,我現在哪還有命在。」
殷凌月咯咯輕笑,搖搖頭,卻沒有接蘇寒的話。
「對了。」殷凌月很隨意地問道。「上次我醒來,你說的要挑撥黑煞教和琉焰齋的事情,怎麼樣了?我們何時可以離開這里?」
「嗯。」蘇寒臉上的笑意沒有變。不過那一剎那間,還是閃現過片刻猶豫的神色,不過這猶豫很快便消失不見,他淡淡笑道︰「很順利,琉焰齋的人想讓我在這赤海城寸步難行,于是到處宣揚我多麼多麼有錢,靈石過億什麼的,哼,我要是靈石過億,第一個出錢把琉焰齋的那幫人干掉。」
「咯咯咯……」殷凌月頓時笑得花枝招展,不過這一下卻是不小心牽動到了背上的傷口,露出了片刻痛苦的神色,但隨即又是忍不住笑,嚇得蘇寒手忙腳亂的,只能說「你別笑了別笑了!」,無奈地拍著殷凌月,隨即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一億靈石不夠的,你這個傻瓜。」
蘇寒撇撇嘴,「那幫人才是傻瓜呢,以為這樣就能難倒我,于是我便索性再加把火,說我身上有個古仙人遺跡的地圖,這一下頓時將那些人的貪欲撩撥到了頂點。」
「嗯?」殷凌月有些奇怪,「你這樣做又是何意?」
「我要給你說接下來的一步,你就明白了,我讓朱水幫忙,找了幾十個人,在城市的各個地方賣銀盾符。」
「這……」殷凌月眼楮微微瞪大,「我知道了,這樣一來,整個城市必然要陷入混亂之中!一旦城市混亂,蘇寒你就有機可乘!——蘇寒你別說,讓我再想想……」
殷凌月想了一會兒,緩緩道︰「你說你要挑撥黑煞教和琉焰齋的關系,如果我是你,那麼——你還喜歡用易形丹的,那對了,等到城市陷入混亂,我就假扮成琉焰齋的人,去殺黑煞教的人,再假扮黑煞教的人,去殺琉焰齋的人。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整個城市都瘋狂了,又見了血,恐怕沒有誰能控制得了局勢……」
殷凌月將這些一口氣說完,隨即道︰「那現在,琉焰齋的人,已經被滅了嗎?」
「沒有。」蘇寒嘆了口氣,「只是被趕出了赤海城而已,這亦是我頭疼的地方,即便到了這種程度,黑煞教也依然是有所保留,真的是……很頭疼啊。」
殷凌月卻有些激動,「蘇寒,你呆掉了嗎?」
「嗯?」蘇寒有些不解地看著殷凌月。
「如今琉焰齋的人都被趕出去了,實力更是大損,這時你不趁機逃跑,還等什麼呢?」殷凌月的雙目微微放光,又帶著些希冀道。
「不……」蘇寒搖搖頭,「這種程度的損失,根本不足以讓兩邊對立起來。」
「你難道一定要做到這一點嗎?」殷凌月有些失聲道,抓住蘇寒的手也忍不住緊了緊,「但是蘇寒,我很擔心你啊,你只是個煉氣修士,要在這麼多強敵面前周旋,萬一有個閃失,那就是萬劫不復呀!我不想你出事,所以,走吧……」
蘇寒輕輕拍著殷凌月的手,「放心吧,沒那麼容易出事的。至于是不是一定要做到這件事,對不起……」
殷凌月的身子微微一顫,有些失神地看著蘇寒。
蘇寒似乎沒有發現殷凌月的異樣,接著道︰「但是,黑煞教這樣的門派,就不該存在的啊……如此邪佞的門派,每次一出現,就流血漂櫓,傷亡盈野。我問過朱水,我們點蒼派,這兩年為了對付黑煞教,已經死了四個金丹、百余位築基、上千煉氣弟子,這還是黑煞教如今對付的重點不在我們身上的情況下。今日我可以安安穩穩地在一邊看戲,看著素山派被滅,看著松明劍派被滅,看著地清宮被滅,但是明日被滅的,可能就是我們點蒼啊。」
殷凌月沒有說話了,不過目中卻含著淚水。
蘇寒頓了頓,這番話,乃是發自肺腑,不過此時他亦是有些激動,只能緩一緩,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道︰「而且,我敬重的師長,我的一干生死過命的朋友,以及我已經開始漸漸當做家的地方,就在那里,我不可能等著那樣一天來臨。哪怕黑煞教沒有這樣的實力,我也要將這種可能給扼殺在溫床中,更何況,在我看來,黑煞教真的有這種可怕的潛力,有潛力將我所珍視的一切,毀滅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