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深人靜,屋內火燭昏暗,柳懷松靜靜坐在桌前,盯著蠟燭旁那只玉瓶發呆。蛟龍的話還在耳邊回繞,但他不在游移不定,他找到足夠的借口來說服自己利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他拿起玉瓶咕噥道︰「七竅八殤水,封住內丹的能力,停止精氣的流轉,當真能有這般神奇嗎?」
他握著玉瓶起身往窗前走去,推開窗門迎來一縷微風,皺眉望向夜空︰「在諸多靈物中蛟龍應該可以與火鳳凰媲美,那你背後又是誰在幫我呢?」
想到蛟龍口中的綠蔭仙境,又想到冰火之地偷听的話,再想到那次暗中救助他的人,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她…雨滅。
次日天空中迎來初夏的第一場陰雨,午時柳懷松撐著油紙傘行在街道上,往鳳翔酒樓走去。今日排在鳳翔酒樓的人們明顯要少上許多,那名侍女隔得老遠就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中,見到緩步走來的柳懷松。
她撐著一把傘喜笑顏開迎著柳懷松跑了過去。柳懷松依然帶著她旁若無人的走進鳳翔酒樓。在小廝殷勤的招呼下走來樓上雅間,同樣點足鳳翔酒樓的招牌佳肴。
柳懷松與侍女面對面坐著,問道︰「今日你準備給她捎帶些什麼美味回去呢?」
侍女扳起手指頭數道︰「青紅蘿卜瘦肉湯,魚翅撈飯,蔥燒海參,夜合蝦仁,蟹黃鮮菇。」她放下手指頭,笑道︰「這就是今日的午餐。」
柳懷松摁了兩下腰間的玉瓶。說道︰「確實很豐富,她還真會享受啊!」
侍女點頭道︰「可不是嗎!其實她也吃不了多少,並且還不是每味菜都吃,想想都覺得浪費。」
听見此話,柳懷松挑了挑眉,問道︰「那她有時候會不會一道菜都不吃呢?」
侍女轉動眼珠子仔細想了片刻,搖頭道︰「不會,她肚子餓了總是要吃飯的,不會什麼都不吃。」
話到此處,桌上擺滿了佳肴美味。侍女也不在與柳懷松說話。她揀起竹筷夾著美食直往嘴里塞。柳懷松坐在對面獨自飲酒,偶爾也吃一點點。
眼看侍女即將填飽肚子,柳懷松站起身來說要去趟茅廁,然後走出雅間。招來一名候在走廊的小廝。命令他帶著自己去趟廚房。
廚房距離雅間可說是九轉十八彎。彎彎繞繞終于走來廚房。那些大廚們見到柳懷松走進廚房頓生一些疑惑。柳懷松讓他們不要大驚小怪,自己做好做的事。這些天柳懷松經常與侍女前來,他們也都略有所聞。每次吃過飯還要帶走一些菜肴,他們也看在眼底。
柳懷松站在門口對著大廚們問道︰「今日的菜燒好沒有?本府要親自檢查,還要親自品嘗,前幾次的菜肴好像有些不合口味,你們可不能馬虎。」
府主親自給某人捎帶美味,證明那位絕對是大人物。這些大廚們不敢怠慢,一名肥胖男子跑來柳懷松的面前,回手指向桌案幾道菜,笑道︰「府主大人,全部都燒好了,您可以先嘗嘗,如果不合口味,只要您一句話,我等自然能重新做,直到您滿意為止。」
柳懷松瞥了眼他身後桌案上的那些菜,點頭說道︰「很好,你去忙活吧!待本府先試試口味,在來找你問話。」
大廚躬身點頭,轉身走去灶台前。柳懷松抬腳往桌旁走去,低頭看著幾道菜,從一名小廝手中接過竹筷,擺手示意他去忙活。
此刻還有不少大廚們心生好奇與緊張,眼看柳懷松夾起一道菜細細品嘗著,臉上還露出一些笑意。見到府主大人點頭默許菜肴爽口,大廚們這才放松下來,各自回頭忙碌起來。
在廚房內所有人都不在注意這邊的時候,柳懷松模出玉瓶,用大拇指彈開瓶塞,一聲清脆的響聲掩蓋在燒菜聲中。他用最快的速度在每味菜肴中滴上一滴如露珠般的七竅八殤水,然後撿起桌案的瓶塞,緊緊摁在瓶口處。
收好玉瓶,柳懷松對著大廚們喊道︰「不錯,今日的菜很合胃口,叫人裝進食盒吧!」
大廚們笑臉迎合,一邊吩咐小廝將菜肴裝進食盒,一邊恭恭敬敬目送柳懷松離開廚房。
柳懷松回到雅間,那名侍女站在桌旁,臉上仍舊意猶未盡,小月復微微鼓起,但她似乎還沒有填飽肚子。等侍女吃飽喝足之後,柳懷松與她一起走出雅間,侍女從小廝手里接過食盒,心滿意足與柳懷松揮手道別。
府主院後庭院的房間中,花遙靜靜坐在桌前,看著侍女擺上一道道菜肴,問道︰「他今天又邀請你在鳳翔酒樓喝過飯嗎?」
侍女點頭默認,其實她每次與柳懷松吃飯的事,花遙都听侍女說過,甚至連談話的內容也一清二楚。當然有些不敬的稱呼,侍女自然不會膽大說出來。
花遙一手放在桌沿,冷哼一聲︰「就算你能打听我的事兒,知道我每天都做些什麼,那又何妨呢?難不成你還想伺機殺我嗎?當真無知愚蠢到極點,我只需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你千百次,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侍女擺完菜肴,正提著食盒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回身說道︰「莊主,按照你的吩咐,我都留意過,他今日離開過飯桌一次。」
「是嗎?」花遙嘴含極度不屑,她望著侍女冷笑一聲,揮手示意侍女先下去。侍女躬身一禮,走出房間合上房門。
花遙垂頭看著桌上的菜肴,像是看見柳懷松那張嘴臉,她鄙視自語道︰「柳學士啊!柳學士,你當真可憐又無用到極點,居然想著親近我的侍女,然後下毒來害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虧你想得出來,天下間任何毒,我一聞就能分辨出來,我用毒的那會兒,你還是娘胎呢!」
花遙俯身一聞,忽然眉梢微挑,眼中泛起些許疑惑,她坐正身子,很是不解的自語道︰「難道你沒有下毒?那你親近我的侍女,只為打听點我的事兒嗎?」
她愣住片刻不在去想,眼中更加鄙視柳懷松,揀起竹筷開始吃了起來,忽然又冷笑自語道︰「你還真是沒用,有機會下毒也不知道好好利用,裝什麼高風亮節,看在這份上,我多折磨你幾日,在給你一個痛快。」
花遙吃完飯,坐在廳堂喝著侍女泡來的清茶。那名侍女走來身前,說道︰「莊主,清遠求見。」花遙點頭不語。侍女走出去帶著清遠走來花遙身前。
清遠長揖行禮,說道︰「莊主,那批人才在過兩天後就能上任了。」
如斯消息,瞬間令花遙面露驚喜,她毫不在意為什麼會提前,看著清遠開口說道︰「能在提前一天,把兩天後改為後天嗎?我是一刻都看不慣柳學士那等卑鄙無用之輩。」
清遠略微沉吟,他微微抬頭看了花遙一眼,一咬牙點頭道︰「絕無問題,那就後天上任。」
「極好!」花遙揮袖起身,仰頭長笑兩聲,上前兩步在清遠的肩頭拍了拍,點頭笑道︰「果然還是你中用,這些年任勞任怨,對我沒有一絲怨言,真是辛苦你了。」
話絕對是出自真心的稱贊,但清遠的臉色卻極為不善,正是因為此話與柳懷松的話近乎相似,那麼听在他耳邊,就是一種對忠心的懷疑,真正印證柳懷松先前的那番話。
清遠臉向地毯,眼泛敵意與怒意,聲音卻極為和藹︰「多謝莊主的贊賞,這些年我們三人跟著莊主享盡榮華富貴,如今年老卻依舊能瀟灑世間,多虧莊主不嫌棄我等年邁體衰,還能得到重用,這份恩情實在無以回報。」
花遙重新坐回圈椅,一擺手說道︰「你能這樣說最好不過,有機會找來你們三人聚上一聚,你先下去吧!記得把事情給辦好,順便叫柳學士過來。」
又一次見過自己,然後在見柳學士,清遠一張老臉更加陰沉,他應聲退下了。走出廳堂才把頭抬起來,臉上的恚怒難以忍住,他疾步走去前院,在一條石徑小道上恰好迎面撞見柳懷松。
「莊主要見本府是吧?」柳懷松盯著眼前這張怒意猶在的老臉,笑道︰「我其實都知道,不用勞煩你來說了。」
清遠不想理會柳懷松,徑直擦肩而過,忽然身後傳來柳懷松自言自語的聲音︰「也不知道,人才培養的怎麼樣了!正好去問問莊主,什麼時候放我輕松輕松。」
听見如此從容自若的話,清遠一張臉瞬間鐵青,他回身看著柳懷松的背影,那種被花遙玩弄的怒火似乎要從眼眶中跳出來。良久後,清遠才撫平即刻要奔瀉的情緒,他憤憤然拂袖離去。
柳懷松說話時輕松愉悅,但此刻腳步越來越是僵硬,雙腿像是快被木頭所代替,腳下似乎墜著萬斤巨石。他不知道花遙此次找他做什麼,如果只是一時興起,來挖苦兩句調笑一番,他倒是希望如此,起碼相較察覺到菜肴的問題要好上數萬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