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听見這個消息同時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的神情都沒有半點變化。即便他們剛才在如何愜意飲酒暢談,其實心中都插著一根針。然而這根針給他們帶來的隱痛還並不明顯,但是在此刻終于顯現出來,他們也終于感覺到這根針帶來的疼痛。
這根針顯然是指風逍,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們都不會忘記這樣一個巨大威脅的存在。柳懷松擺擺手讓侍衛先退下,他的臉上有了些茫然,他低頭看著杯中的酒,沉聲說道︰「火海麼?該來的始終要來也是避無可避,看來最後一步總是那麼難走。」
逆風盯著對桌的柳懷松,問道︰「有沒有可能救活那十萬修士?」
柳懷松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過後抬頭說道︰「這種概率微乎其微,他不會給我們機會,也不會給那十萬修士生存的機會,我想他不用多久就會來找我。」
孟聰咂咂嘴欲言又止,他听說過風逍是自然系的能力。如果他午時在城外沒有見過自然系的恐怖,他或許還會想著去與風逍決一生死,但在他見過之後此刻唯有惶惶不安。
逆風忽然提醒道︰「柳兄弟,風傷情臨走時與你說過,你還是即刻讓她趕過來,無論結果怎麼樣,他們始終都是親兄妹,也該面對無法逃避的現實,或許也只有她才能化解這一次的死局。」
其實柳懷松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風逍不是風傷情的兄長。他不會考慮讓風傷情趕來。即使知道風逍是風傷情的兄長,他還是猶豫不決,因為他不敢肯定,如果風逍的實力在風傷情之上,那他會不會憐惜兄妹之情。
逆風見他舉棋難定,又說道︰「風逍的目標是你,如果你不幸遇難,想必風傷情會追殺風逍至天涯海角,縱然最後同歸于盡她也無怨無悔,重點是你不能輕言生死。不能不看重你自己的命。」
柳懷松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更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死,還有許多沒有完成的事。柳懷松不再猶豫,他起身利用傳音術通知風傷情,又看著對桌兩人說道︰「你們想辦法進去夢海城。能救出一人是一人。我也不必等風逍來找我。我直接去夢海城外等他。」
听見此話,逆風與孟聰臉色突變,他們迅速起身不約而同阻止道︰「我們只能選擇避開。你何必還要去呢?」
逆風又急忙補充一句︰「倘若你決意如此,那我與你一起去。」
柳懷松昂頭看向夜空,搖頭道︰「我們誰也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我一時半會還能與他纏斗下去,他如果找不到我,那麼附近縣城乃是整個天辰國,甚至諸夏大陸都會成為火海。」
他又低頭看著對面兩人,嚴肅的道︰「你們也不必再說,當務之急是即刻想辦法進去夢海城救人,由我去拖住風逍。」
如果說柳懷松的決定大義凜然,是在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也毫不為過。逆風與孟聰沉默中互望一眼,他們沒有能夠勸說柳懷松的理由,只能默然點頭。
往日盤踞在大地的蒼龍黃金夢海城,此刻盡是火光沖天。
延綿不斷難以望到邊際的烈火焚燒著一切,烈焰燒紅了這片天,照明了這片地。痛不欲生的哀嚎聲由火海內傳揚出來,跌跌撞撞的火人剛剛逃出夢海城,便倒在地上被焚燒殆盡,地面只留下灰燼與人形的印子。
大火持久不息,城內的樹木竹林 啪亂響。風逍懸浮在火焰半空中,他全身火焰裊繞,衣袂與長發在火海中隨風飄蕩,他眼神冷漠,眼瞳深處卻燃燒著星星微火。
柳懷松站在城外空地里,他微微抬頭看見了風逍。與此同時,風逍眉梢微挑,他感覺到視野下存在活人的氣息,他轉頭看過去,一道白影站在城外,在火光的照應下如此醒目。
風逍認真的看著那道白影,禁不住大笑兩聲。隨後他化作火焰沖向城外,距離五丈左右風逍落在地上,他盯著面無表情的柳懷松,平靜的說道︰「四肢被廢,還能再生,傲天也死在你的手上,連夢海城都在你的手上覆滅,或許連花遙也死了,你讓我感到很是意外,然而…」
他加重語氣,眼中的敵意與恨意迸發呼之欲出的火苗,說道︰「然而,最意外的是,你居然跟我的妹妹走在了一起,你們所謂的天作之合,在我眼底是勾搭成奸,柳懷松,我很想知道在冰火之地的時候,雨滅將你帶走之後發生過什麼事,是不是她救了你,你為何會認識她,花遙的死,是不是與雨滅有關?還是她親手殺的?」
柳懷松望著他身後的火海,反問道︰「既然你都能猜出來,又何必來問我呢?難道你連自己都不相信嗎?」
他微微一頓,故意諷刺道︰「你也讓我感到意外,在兩儀界傳言宗主與副宗主全部死于非命,你居然還沒有死,當真慶幸啊!」
風逍不想理會他這種裝瘋賣傻的話,冷聲說道︰「你的出現,破壞了我的計劃,踐踏了我的理想,你既然肯自己主動過來送死,那我可以提前告訴你,雨滅在仙境被事務纏身,她不會有機會來救你,我在此地將你殺了,傷情也不會知道,所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柳懷松盯著他問道︰「你難道還想挽留與你妹妹的關系嗎?」
風逍只以冷笑來回應他的話。隨後全身燃燒出熊熊烈火,如同一道火龍沖天而起,又在半空疾馳而下向著柳懷松襲來。柳懷松急忙後退五步,接著幻化出羽翼沖向夜空。恰好避開火龍的同時,下方的火龍忽然憑空消失。
柳懷松心中一凜,知道他化作自然淡化了身影,肯定藏在某個方位。他只是眨眼間往下一眼,正準備抬頭尋找風逍的時候。突然眼前驟然一亮,一只火掌以奔雷的速度迎面拍來。
風逍帶著火焰一掌拍在柳懷松的胸膛,柳懷松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墜落在地面。一襲白袍被焚燒成片片卷黑的衣角,露在外面的皮膚也被燒成了暗紅色。
無與倫比地熱量擴散至柳懷松的全身,他感覺到血液都在沸騰,仿佛身體要瞬間炸裂,呼吸間都能吐出熱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