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王在秦王提起兩個孩子時面s 便顯得有些不自然,蒼白的臉上曾經的不可一世徹底消散,往昔的榮耀好似在此時帶給他的只有痛苦。
他突然站起身來,哀求一般的朝著秦王道︰
「你、你讓他們都出去吧,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秦王臉上幸福的光登時消散,望著將自己帶回殘酷現實的人,他好似明白了什麼,嘲笑道︰
「你做了這麼多惡毒的事,竟也怕讓人知道?世人都說你是個仁人君子,大秦有史以來功勞最高的人!你听了這麼多年竟也不覺得惡心?」
泰安王此時已經完全失去方才指責秦王的勇氣,好似渾身無力般的癱坐在圓凳之上,口中喃喃自語的道︰
「讓他們出去,讓他們出去。」
秦王輕蔑的看了泰安王一眼,而後朝著趙乾、吳總管二人示意,趙乾沒有任何猶豫的邁步走了出去,吳總管好似擔憂的看了看泰安王,在秦王的再次催促中也離開了書房。
見兩人都離開了,秦王好似自言自語的道︰
「我那兩個孩兒你見過的,乖巧聰明,每次見你都會親熱的叫一聲王叔,老大最是崇拜你,甚至還將我賜給他的水晶糕留著,說要等你征戰回朝送給你吃,以後長大了也要如你一般征戰天下。」
泰安王滿臉痛苦的听著秦王的自言自語,在秦王說到水晶糕的時候,泰安王痛苦的臉上有顆顆淚滴落下,渾身輕微的顫動。
「後來他們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宮中,我痛哭了三天三夜,查到了一個嬪妃的頭上,從她口中問出了幕後主使。」
泰安王渾身一顫,驟然抬起雙目,不敢置信的盯著秦王。
秦王好似未見,接著又道︰
「然後我尋遍了這世間所能找到的最惡毒的刑罰,可惜的是她還沒熬過第三種就死了,我又找到了法家修士,將她神魂拘出,每r 用地心毒火焚燒三次,一r 都不曾間斷直至十年後她魂飛魄散。」
泰安王渾身劇顫,陌生而恐懼的看著秦王。
秦王這時方才有些意猶未盡的看向泰安王,一字一頓的道︰
「她口中的主使就是你。」
好似懼怕秦王凌厲的目光一般,泰安王不由自主的垂下了頭,口中喃喃自語「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秦王雙眼滿是仇恨的看著泰安王,見泰安王不敢同自己對視,方才又轉回目光,接著道︰
「又過了三年,我的第三個孩子出世了,我原本近乎入魔的心x ng被這個孩子拯救了回來,他一出世,我便冊立他為太子,除了自小跟隨我的老吳,我誰也不敢再信,每r 里都自己檢查他的食物和水,教他讀書識字,每時每刻都不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泰安王再也無法安坐在圓凳之上,他痛苦的抱住自己頭,深深的埋在懷中。
說到此處,秦王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幸福,好似想到了什麼特別高興的事,眉飛s 舞的道︰
「老三漸漸長大,x ng格可能是像我,或者是我將他看的太嚴,他x ng子比我小時還要懦弱,我不能將祖宗千辛萬苦打下的基業交到他手上,在我失望之時,上天待我不薄,又將第四個兒子送給了我。」
秦王滿臉興奮之s ,興高采烈又有些欣慰的道︰
「從他的第一聲啼哭我便知道他的x ng子不像我,而是如他母親一般剛烈,我高興壞了!不僅僅因為祖宗基業後繼有人,最令我高興的是我的兒子不是懦夫,他可以做到我這一生都沒有去做不敢去做的事!」
「我拋棄了教育老三的方式,我嚴格的要求他,給他找來最好的先生,為他甄選出最好的武師,教導他作為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但卻不能教他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我將我所能給予的全部都交給了他,為了讓他更加安全,我強忍著心中的傷痛讓他遠離我的照顧,拜在法宗門下,他也因此才能逃過那場浩劫!」
說到此處,秦王憎恨的看著泰安王,道︰
「毫無疑問,這浩劫也是因你而起,老三死在了那場浩劫中!現在想來父王早已看清了你的心x ng,故意讓我發下毒誓,不想讓他的兒子相互殘殺,可惜他卻沒有料到你的心腸竟如此歹毒!我雖未違誓,卻也比違誓好不了多少。」
說罷,他淒然的笑了笑,而後話鋒一轉,皺眉道︰
「我一直不不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竟引得依附于我的法宗都月兌離了掌控,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說罷,他卻突然笑了起來,而後又有些怨恨的道︰
「說起來,你教我的東西遠比父王要多的多!你殺了老大、老二讓我知道什麼叫做惡毒!你布置讓宮內嬪妃十數人流產,讓我知道什麼叫做y n毒!你以那個東西掀起一場驚世浩劫,讓我知道了什麼叫歹毒!」
「你就這樣一步步讓我淪入魔道,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有時候我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怕自己骯髒的心玷污了這世上的美好,我將老四趕出了王宮,連他拜祭母親的請求都不準許!」
「我將自己偶爾的善良裝進了鐵函,每次我的良心讓我在鐵函前失聲痛哭,轉過身去又成了那個內心惡毒外表威嚴的王,從此我只為這個國家而活!為了匍匐在宗門腳下的億萬黎民而活!」
泰安王低垂的頭顱驟然抬起,滿臉的驚恐,指著秦王不敢置信的道︰
「你竟然……你怎麼敢……」
秦王怒喝一聲,雙眼冷冷的看著泰安王,漠然道︰
「這其時也有你的一份功勞,若不是那場浩劫,我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仙神啊!多麼遙不可及的存在!他們生來就讓人敬畏!他們生來就讓人膜拜!他們生來就視這天下凡俗為螻蟻!」
「看來我終于有比你強的地方了!你的強大不過是在同類中尋找弱者!而我的強大是找到一條通向更強大的路!永不停息!」
泰安王好似被秦王震懾一般,猶如看瘋子一般的看著秦王,良久方才頹然道︰
「沒有希望的,你不可能做到的,那不是凡俗能夠征服的領土!」
秦王戰意凜然的看著泰安王,輕聲道︰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到!」
說罷,他一拍龍榻上的扶手,一座暗門突兀的出現在兩人眼前,暗門之內有一條人影站立其中,黑暗之中卻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秦王淡漠的道︰
「出來吧。」
那條人影走出黑暗,身著白衣,臉上隱有滄桑,他憐憫的看了一眼泰安王,而後恭敬的朝著秦王躬身一禮。
泰安王在那人走出暗門之後便呆滯了,他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的道︰
「你、你……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白衣人雙目下垂,並未因泰安王的話語有絲毫的動靜,泰安王卻惶然的走了過去,將那人看了個仔細,而後頹然的倒在地上,口中猶自不停說著「這不可能」。
秦王好似早已期盼這一刻的到來,原本臉上詭異的紅潤顯得更加妖冶,他看著倒在地上的泰安王放聲大笑。
良久,泰安王方才從震驚之中緩了過來,朝著那白衣人苦澀的道︰
「白玄嘆,你竟騙了我這麼久!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白玄嘆這時才抬起了頭,冷漠的道︰
「不是我騙了你,是你被自己騙了。」
泰安王聞言,登時猶如醍醐灌頂,自嘲道︰
「是啊,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夢,到了該醒的時候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蹣跚著緩緩向著書房外走去,秦王冷眼看著他蕭瑟的背影,冷漠的道︰
「我不會違背誓言,你從此之後就在泰安王府養老吧。」
說完轉頭看向白玄嘆,肅然道︰
「都處理好了?」
白玄嘆沉默不語,只點了點頭,便再無動靜。
秦王欣慰一笑,朝著書房外喝道︰
「進來吧。」
趙乾同吳總管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趙乾在外見泰安王失魂落魄出來時,便心中有些疑惑,卻見吳總管老神在在的微眯雙眼,那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不過一會兒便听見了秦王召喚。
趙乾進了書房竟看見房中多出一人,仔細一看竟是郎中令白玄嘆,他略有些吃驚的看了一眼,便將目光轉向秦王。
秦王凝視著趙乾,嘴角帶著一絲柔和笑,眼角竟有淚光閃動,他稍稍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緒,而後和藹的道︰
「乾兒,所有的事情,父王都幫你安排好了,白玄嘆是父王的心月復忠臣,我死之後可讓他出任太尉,執掌虎符為你征戰天下!」
趙乾疑惑的看著白玄嘆,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審視,片刻方才沉默的點了點頭,而後便自顧自的離去了。
秦王看著趙乾離去的背影,不舍的看著,他心中並沒有怪罪趙乾,只是想再多看一眼,他的時間不多了。
揮了揮手,白玄嘆跟吳總管便相繼退了出去,秦王無限留戀的看著這書房中的一切,而後目光停頓在龍榻對面的一副仕女圖上,雙目之中透出無盡愛戀,柔聲道︰
「宣兒莫急,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處理好了乾兒的君王之路就再無阻礙了。」
他痴痴的望著仕女圖,從懷中模出一個青綠瓷瓶,手握著瓶塞,口中喃喃自語︰
「我來陪你了。」
說罷,他揭開了瓶塞,一股淡青煙霧從瓶中升騰而出,他深吸一口氣,好似沐浴在清晨的薄霧中,又好似在嗅著愛人的芬芳,有些貪婪更有些不舍。
那青s 煙霧被他吸入體內,臉上妖冶的紅潤逐漸消散,濃重的死灰之s 攀爬而上,將他整個面頰都變得死氣一片。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仕女圖,含著笑閉上了雙目。
卡殼,寫到一點半,幸好沒有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