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途忽然覺出不對,認真的看向琴心,竟發現琴心臉上的悲s 一片僵硬,而抱著孩子的手臂也並不自然,又想起琴心剛才說起的「糜爛」一詞,登時臉s 就變了,卻不好直說,只試探的道︰
「大嫂,那藥草不能生肌去腐吧?」
琴心渾身劇顫,卻不顧心中傷痛原地走了幾步,將驚醒的嬰兒帶入沉睡之後,方才反問的道︰
「你看出來了?」
葉途立時知曉自己說中她的痛苦,只好歉聲道︰
「對不起,大嫂,我沒有想到……」
琴心的淡漠好似並不作偽,在談起自己外傷之時,非常的平靜,只听她道︰
「看出來也沒什麼,我半張臉毀在了瘴氣之中,軀殼也有多處,若不是他將那不知名的藥草給我喂下,怕是早同他天人永隔,不過現在也好不了多少,他比我先一步走了卻是我沒有料到的。」
葉途見琴心平靜的臉孔轉為深深的痛苦,立時又道︰
「有這藥草你們就走出了瘴氣?」
琴心勉強收斂了痛苦,片刻才道︰
「是的,我們從瘴氣的另一側走出去的,他將這藥草搗碎了覆在我身上,抱著我走出了瘴氣,沒過幾r ,我們就找到了這里。」
她回過身去看了一眼茅屋,臉s 不再那麼僵硬終于好看了些,接著又道︰
「這里原本只是一處荒蕪的山崖,我們來到這里之後,他便建了這所茅屋,每r 替我療傷,不時下山去買些平r 里使的瑣碎以及為我療傷的藥,後來他怕我寂寞,見山泉對面地勢平坦些,就去伐木搭了這座木橋,又將那里平整一番,種些花草,見我站得累了,又伐木作了長椅。」
琴心臉s 越來越興奮,半邊臉上泛出幸福的顏s ,另一面卻蒼白無比,葉途起初覺得甚為怪異,待她說完之後,心中不禁有了一絲憐憫。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我的傷勢有了些起s ,突然有一天他回來之後臉s 很難看,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後來實在纏不過我,才告訴我說下山踫見南陵劍派的弟子了,好像是什麼玄天劍堂的人,那個人叫做——劍首!」
葉途面s 驟然一變,他听過這個名字,那還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即便想起那時自己的幼稚,他也沒有絲毫的輕松,背心驚出一陣冷汗。
琴心沒有發現葉途的異狀,臉s 變得有些冷了,毫不停留的道︰
「是為《九天玄元樂》來的,說是南陵劍派掌派派來取的,他不想騙我也不想為難我,才一直忍著沒說,我沒有怪他而是將《九天玄元樂》交給了他,他當時有些驚訝問我為什麼要給他,我沒有告訴他。」
「這件事過後,他又恢復了以前的瀟灑與從容,每r 里為我療傷,陪我看天邊風景,我的傷勢慢慢好了起來,直至半年之後,我的傷勢好了不少,可能是呆在山上太久了,就央他要下山去看看!」
琴心臉上的冷漠這時完全消融了,幸福的光芒看的葉途一呆,若按年歲計算這聖女怕也不下六十歲了,在此刻竟帶著一絲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才有的某些特質,這讓他不禁嘖嘖稱奇,想了半天也想不透,只得歸結到女人的心思太過莫測,還是不猜為好。
「被我纏了沒幾r ,他終于答應了帶我下山,在那之前他卻先下山了一趟,說是要去準備些東西,過了一r ,他從山下回來,帶回來了一幅人皮面具,還有很一副手套。」
「我以為他嫌棄我容貌被毀,才帶回來這些東西,便好好的發了一通脾氣,他每r 里都來說我誤會他了,我過了好幾r 才想明白確實誤會他了,你猜我跟他道歉了嗎?」
說罷滿臉笑意好玩一般的盯著葉途,葉途立時語塞,道︰
「不知道。」
琴心轉過頭去,好似踫見了好玩的事情一般,喜滋滋的道︰
「我沒有去道歉,只說原諒了他,讓他立刻帶我下山去!」
葉途登時一愣,眼前立時出現寧虛幕那無奈的笑意,卻又听琴心道︰
「我帶上了面具,他也帶上了一個,我們下山去游玩了幾r ,便又回到了山上,如此又過了半年,他突然有一天說喜歡上了我,我以為他是騙我的,就哭著讓他走,他沒有離開也沒有說什麼,就靜靜的坐在我的身旁,我哭著哭著就倒在他身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就發現他將整個茅屋布置的一片通紅,我問他要做什麼,他說要同我拜天地結為夫妻,我賭氣說不願意,他就惡狠狠的威脅我要將我制住抱著拜堂,我才知道他是真的要跟我結為夫妻的。」
葉途登時無言以對,在他心中寧虛幕始終是一個謙謙君子,孰料君子遇到這事兒王道不行行霸道,看來王霸之術兼修果真受用無窮。
「我的傷勢在這半年間徹底好了,卻因容貌被毀郁郁寡歡,他便提出要去南陵劍派求藥,我沒有說話,我知道他若是去做一件事誰也阻止不了,就這樣他下山去了,不過幾r 便帶回一瓶丹丸讓我服用,又過了月于,這毀容之傷果真有了些好轉。」
「就在這時,我發覺身體有些不適,不時干嘔嘔吐,脾氣也愈加控制不住,起初我以為是那瘴氣遺有余毒引起的,結果在兩個月之後發現肚子漸漸隆了起來,才知道是懷孕了,他高興壞了,說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其實何嘗是他,我那時也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有一個對自己呵護有加的丈夫,現在又有了孩子,若是再苛求什麼怕是老天都會厭棄我的。」
她臉上的笑容這時竟讓葉途生出莫名的神聖,卻又在這時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只听她道︰
「他又去了一趟南陵劍派找了一副安胎藥,他讓藥真人先開出一副最好的藥方,然後便瞞著藥真人照著藥方上的藥草揀最好的拔走了,藥真人氣的連追了他好幾r 追到此處,見我挺著個大肚子才沒有為難他,從此之後藥真人便隔三差五的來一回,為我診脈。」
「就這麼過了幾月,離臨盆之期越來越近,忽然有一天悶了,便想著去世間走走,他就帶著我去了一個集市。」
琴心說到此處滿臉自責,眼眸之中有著深深的痛苦,她低下了頭,盯著懷中的嬰兒,一粒淚珠落在了嬰兒的臉上。
葉途好似明白了其後的事,他幽幽的道︰
「你們被人發現暴露了行蹤,師兄將你送到永樂鎮,待孩子出世之後便回到了祁山。」
琴心淚水決堤而下,好似怕驚醒了懷中的嬰兒,轉過頭去輕輕悲泣,過了片刻方才道︰
「你同你師傅還有南陵劍派一眾弟子怕都是怨我恨我的吧!若是沒有我,他就不會如此落幕,他本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葉途沉默不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半晌才黯然的道︰
「這不能怪你。」
琴心卻搖了搖頭,輕輕抽泣道︰
「我知道你們是怪我的,他本不該如此,不該的……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葉途見她情緒越來越激動,心中立時不忍,輕聲安慰道︰
「大嫂,這不是你的錯,小弟卻還有一事相詢,還望大嫂不吝告知。」
琴心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點了點頭,葉途心中稍定,而後沉聲道︰
「大嫂可知當年秦國臨晉發生過的一起滔天禍事,‘惑神宗’也曾參與其中!」
琴心疑惑的看了葉途一眼,而後轉過頭去細細思慮,良久方才莫名其妙的道︰
「什麼滔天禍事?我未曾听說過。」
葉途一愣,心說「難道琴心不知道?」,他下意識的又問道︰
「大概發生在十六、七年前,參與的宗門包括法宗、兵家、白衣教、惑神宗等等宗門在內的。」
琴心立時又轉過頭去細想,良久方才恍然的道︰
「哦,記起來了,確有其事,可也談不上滔天禍事,不過死去幾個凡俗罷了,修士之間未曾有什麼大的爭斗,你若不說我都記不得了。」
葉途面s 一片蒼白,那一句談不上滔天禍事讓他心中登時有著一種難言的憤怒,卻也不好朝著琴心去發,便y n郁的道︰
「那大嫂可知道當年那事的始末?究竟是什麼東西引得這麼多宗門前來搶奪!?」
琴心神s 有些踟躕,更加上著實記憶有些淡漠,過了大半晌方才道︰
「這本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這涉及到一些隱秘,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我只能告訴你這所有的宗門都是沖著一卷名為《玄凌策》的東西去的。」
葉途一愣,听這玄凌二字如此熟悉,一想寧虛幕那柄古劍不正是被人稱作玄凌古劍嘛,便試探的道︰
「師兄那柄古劍……」
琴心一愣,看了葉途兩眼,面上又是一陣難過,其後便道︰
「是了,他去了,玄凌古劍定然也已易主,不知是誰得到了?」
葉途復雜的望向遠處雲海,話音捉模不定的道︰
「是我師兄……」
他轉過了頭,面目復雜接著又道︰
「李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