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佛傳說 08 各懷心事

作者 ︰ 臘月二十九001

()杜崇文率領一萬五千名j ng銳渡過涇河,列成陣勢緩緩的向寧州城進發。據探子來報,從徑州撤下來的黨項騎兵已經退守寧州,在加上從慶州增援來的,大約有一兩萬人,這里溝壑縱橫,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埋伏有黨項人的騎兵。

杜崇文心里明白,蒙哥是在用他做誘餌,引誘黨項人的騎兵前來攻擊,他的五萬蒙古騎兵是西征的主力,也是他為托雷家族爭取榮耀的資本,不能過多的消耗在黨項人身上,因此直到杜崇文走了三天後,蒙哥才越過涇河,在北岸扎營,但仍舊與杜崇文保持著相當遠的距離,這樣遠的距離,足夠讓黨項人的騎兵壯起膽子對杜崇文發起一次襲擾,蒙哥堅信,當善于攻城的步兵靠近寧州城的時候,黨項人的騎兵一定會出現。

杜崇文無奈的一步步靠近寧州,他很想在路上拖延些時間,但蒙哥卻一天幾次的催促他加快步伐,沿途有小股的黨項騎兵抵近了查看虛實,杜崇文也不驅趕,只是加強戒備,任由他們將自己的虛實探的一清二楚,最好能再清楚一些。

他只是希望,這些黨項人的探子能夠j ng明些,哪怕只是稍微的j ng明些也行,這樣他們就能夠看出自己只是來旅游的,並沒有攜帶任何對寧州城有威脅的物品,甚至連雲梯都沒有,盡管這樣有可能會被蒙哥責罰,但為了保存住實力,這些都不算什麼,況且自己還有攻克徑州的功勞護身,蒙哥的責罰應該不會太重,只要能夠避開那些黨項騎兵。

想起黨項人的騎兵,杜崇文不由的心中生出一絲驚懼,他駐扎在這里也有很多年了,听過許多人描述黨項騎兵的彪悍,曾經的鐵鷂子,擒生軍都是西夏王朝的j ng銳,盡管現在它們已經不存在了,但這彪悍的作風卻已經浸入了黨項人的骨頭里。

別說是自己了,即使是驕傲的成吉思汗對于黨項騎兵也十分忌憚,否則也不會在騙取了西夏皇室出城投降後,還出爾反爾的將皇室成員以及貴族全部殺死,使得黨項人群龍無首,變成一盤散沙,再也無法凝結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一路猶豫,但終于還是抵達寧州城下,杜崇文無奈的嘆息一聲,下令全軍安營扎寨,謹守營盤,防止黨項人偷襲,並到附近搜集木料,鐵釘等東西,制造雲梯,撞城車等器械,這是他最後的拖延策略了,但這又能拖延幾天呢?

站在軍營外,杜崇文憂慮的看著遠處的寧州城,城牆並不高,上面並沒有什麼強化防御的設施,幾處已經坍塌的女牆也無人修理,也許只要一個強攻就能拿下,但是,黨項人的騎兵真的就會看著自己攻擊城牆而不管嗎?

杜崇文高興不起來,如果正在攻城的時候,黨項騎兵突然出現,那該怎麼辦?可是如果不全力攻擊,蒙哥一定會用軍紀處罰自己,不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自己希望的。

金鎖走過來,低矮的寧州城城牆讓他有些興奮,說道︰「爹,你看這城牆,還沒有咱家的院牆高呢,等到明天造好了雲梯,我一定第一個沖上城去。」

杜崇文唬著臉,說道︰「胡鬧,你以為這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嗎!」

對于杜崇文的訓斥,金鎖並不在意,抬起手臂握緊拳頭,顯示著力量,說道︰「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是總讓我跟著先生學那些攻城布陣的書嗎,現在有了機會,正該讓我試一把才對。」

杜崇文搖搖頭,他也曾經年輕過,知道像金鎖這麼大的孩子是怎麼想的,他們身上有著沸騰的血液,和不知畏懼的勇氣,也許他真的會第一個沖上寧州城。但是,這樣的勇敢只會消耗掉杜家僅有的實力,他要的不是勇敢,而是沉穩,杜崇文撫模著金鎖的頭,沒有責備,目光中充滿了慈愛,說道︰「你還是太小,等你長大一些,就明白爹的處境了。」

太陽隱沒在西邊的群山之後,給布滿天邊的y n雲瓖上了一條金邊,一陣冷風吹過,帶著秋天的蕭瑟,杜崇文感到一陣涼意,種愈拿著一件袍子走過來,給杜崇文披上,說道︰「將軍,回帳中休息吧!看這天氣,怕是夜里要下雨。」

杜崇文抬頭看看天,烏雲正從太陽落下的地方飄過來,隱約還能聞到空氣中雨水將至的氣息,是呀!秋天到了,西北地區已經進入雨季。心中猛地一驚,不禁喜上眉梢,秋雨連y n,道路濕滑,怎麼能夠行軍打仗,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說道︰「好雨,好雨。」

種愈卻沒有明白他為何發笑,說道︰「將軍,秋雨連綿,道路濕滑,我軍糧草只怕難以為繼,倘若涇河漲水,沖壞了渡橋,咱們就要困在這里了。」

杜崇文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你這就去傳令全軍,將軍中糧草運至避雨的地方,千萬不要被雨水浸泡了,倘若大雨連綿不息,咱們就只能靠這些糧食維持了。」

金鎖卻有些不高興,他一心想著在戰場上表現自己的勇敢,現在卻沒了機會,氣呼呼的說道︰「這老天爺真是作怪,咱們剛到這里他就下雨,這仗還怎麼打。」

種愈立刻就明白了,連忙答應著走了。

夜里果然下起雨來,雨點並不大,但卻十分密集,杜崇文站在營帳邊欣喜的看著漸漸被打濕的地皮,心中默默祈禱︰「神仙呀!我誠心誠意的侍奉你,請你保佑這雨下的更大更久一些吧!」

秋雨連綿,天空中烏雲密布,不時還有悶雷從頭頂上滾過,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地上已經積起了許多的水泡,兵士往來行走,營帳外一片泥濘,但雨卻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天空似乎也更加的y n暗了。

種愈急匆匆的跑過來,說道︰「將軍,營寨中多處積水,兵士們苦不堪言,糧草軍械也被雨水浸泡,請問將軍,是否移營到高處躲避雨水。」

杜崇文說道︰「寧州城外一片平坦,那里又可以避雨的地方。」

種愈指著來時的方向說道︰「將軍,那里有一處砦堡,地勢較高,可以躲避雨水。」

杜崇文毫不猶豫的說道︰「好,你即刻傳令全軍,移營高處,暫避雨水。」微笑著讓親兵拿來紙筆,給蒙哥寫信,只說寧州城外一片泥濘,糧食軍械浸泡在雨水中,損失頗多,軍中兵士已有多人染上風寒,只得避往高處,並向蒙哥請求糧草支援。

寫完了信,叫來一名心月復兵士,讓他即刻騎馬送往蒙哥營中,這才走出軍帳,冒著大雨安排移營事宜,心中卻頗為得意,想象著蒙哥看到信之後,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禁暗自得意,你雖然貴為蒙古王子,但我卻有神仙護佑,你也沒辦法。

那處砦堡離寧州城約莫三四十里,又是冒著雨水和泥濘,直到天黑後才移營完畢,杜崇文舉著火把走進砦堡,依稀看見砦門上寫著坳馬砦三個字。坳馬砦內似乎最近剛經歷過一次戰斗,廝殺的痕跡清晰可見。

兵士們勞乏一天,立刻鑽入營寨中呼呼大睡,就連巡夜的兵士都打著哈欠,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雨點落在地上的刷刷聲。

金鎖無聊的坐在屋檐下,虛拽著弓弦,杜崇文穿著簑衣舉著火把走過來,說道︰「金鎖,你跟我巡營去,不要讓黨項人鑽了咱們的空子。」

金鎖懶懶的說道︰「外面這麼黑,又下著雨,鬼都不會來。」

杜崇文板起臉,說道︰「先生教你的兵書你都學到那里去了,不知道用兵之道就在于出其不意嗎?越是你認為不可能的時間,不可能的地方,敵人就越會出現。」

金鎖撇撇嘴,依稀想起先生好像說過這樣的話,只好穿上簑衣,隨著杜崇文走出坳馬砦,到營寨外面巡視。

營寨的大門前亮著火把,但卻空無一人,值夜的幾個兵士擠在不遠處的一個營寨邊,頭頂著一塊破木板打盹,金鎖立刻火了,罵道︰「這些懶骨頭,竟然敢擅離職守。」怒沖沖的就要走過去,將他們叫醒。

杜崇文扯住他的衣服,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你站在這里守著。」自己卻悄悄的走過去,那塊木板一邊擔在營帳上,一邊用兩個樹枝撐著,扶著樹枝的一個兵士大概睡的很香,手中的樹枝歪斜到一邊,木板搖搖y 落,杜崇文站在雨中,托起那塊木板,為他們遮住落下的雨水。

金鎖不以為然的看著,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軍旅之中最重軍紀,這幾個兵士犯了錯,拿出軍紀處罰就是了,為什麼要讓自己站在雨中替他們值夜。

一個士兵悠然醒來,猛然看見站在面前的杜崇文,嚇了一跳,驚恐的站起來,說道︰「將軍,我……」

杜崇文一臉慈祥的笑,說道︰「不要緊,我知道你們這幾天很辛苦,……。」其他的幾個兵士被驚醒,也都惶恐不安的站起來,兩軍對陣時擅離職守,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杜崇文說道︰「不要緊,你們休息一會吧!我替你們擋著雨,營寨門口有金鎖替你們值夜呢!」

幾個兵士那里還敢在睡,紛紛承認錯誤,懇求饒命。

杜崇文嘆息著,委屈的說道︰「不是我不讓你們睡覺,實在是害怕黨項人偷偷的模進來,倘若門口沒有人守著,咱們就都完蛋了。」

兵士們看他並沒有執行軍紀的意思,知道自己撿了一條命,不由得心生感激,打起j ng神跑到大門前,j ng惕的看著外面。

杜崇文領著金鎖繼續往前走,他之所以這次把金鎖帶上,就是想讓他歷練一番,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老了,已經無法應對這個險惡的世道,只有金鎖快快的長大,杜家才能繼續撐持下去。金鎖還小,有些東西可以從兵書上學,但有些東西,卻只能自己來教給他。

金鎖想著剛才的事情,說道︰「爹,你干嘛不用軍法來處罰那幾個兵士。「

杜崇文笑了,他很高興金鎖能這樣問,這證明他已經開始思考問題了,說道︰「打仗憑的不只是勇敢,那樣只是一個莽夫,爹要你成為統帥千軍萬馬的將軍,將軍可不是只會執行軍紀的令官,他要懂得恩威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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