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運氣很好,只是在半夜時偶爾听到遠方傳來的一兩聲狼嚎,讓我緊張了一陣子,到天亮時,擔心中的草原狼一直沒有出現。望見東方的太陽快要升起時,我鑽出洞穴,抖抖身上的草枝,把剩下的一點漿果塞進嘴里,當早飯吃掉。喚過棗紅馬,放好馬鞍後,朝著遙遠的南方出發了,今天必須要趕到地平線盡頭的群山處,在那里尋覓些食物。
空曠的草原上,只有我一人一騎在奔馳著,馬蹄激起草叢中的露水四濺,太陽漸漸升起來了,跑了很久,終于發現前方草地上有一條小河,人馬飲過水後,休息一會,繼續朝南奔去。太陽升到正頭頂的天空時,遠方的群山漸漸呈現出它的大概輪廓。
我在馬背上搭手張望,這片山脈如同一片木柵欄般,自東向西連垣著,將草原隔成兩段。看樣子要翻過眼前這座山才能繼續向南。
先前我的估測沒錯,下午終于走到了群山前,這座山脈比營地北面的山林大得多。山上到處都是密集的樹林,山勢較高,要想翻越過去很困難。
我在馬背上朝東邊與西邊觀察了一下,山巒延伸得很遠,要想繞過去不知道又要跑多遠呢,況且早上只吃點漿果,現在肚子早餓得癟癟的,必須進林子里找些食物。
趕著棗紅馬朝山腳下走去,我在馬背上觀察著對面的高山,希望從中找到一座較低的山坳,這樣翻越起來也方便些。不知道當年莽爾泰義父他們大隊人馬是怎麼過來的,要是能找到一條山谷通道就好了。
我拉著棗紅馬進入了林子,林子內滿眼望去都是松樹,那些落葉松的松須掉滿了林隙,走起來很費力,不小心就會滑倒。我瞪著眼楮四處尋覓可以充饑的野果,只要隱約望見紅s 或是黃s 的東西,就會飛快地跑上去,然而這樣找了很久結果一無所獲。
這片樹林似乎走不到頭,老是看不到林子邊緣,我抬頭從林隙間尋找太陽的影子,太陽已西斜了,尋覓不著。林子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剛才為了尋覓野果,我在樹林里不斷地橫向穿越,漸漸地遠離了最初上山的方位,再找來時的路,已經找不著了,這片樹林太單一,一路走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標示。
我喘著氣,停下步子鎮定一下情緒,抬頭觀察著上方的樹林,前方的樹林幾乎看不見路,植物長勢太盛,且山坡較陡,要攀登到山頂太困難了,沒有馬匹我一個人倒是可以上去試試,但是棗紅馬不行。
我只好拉著馬匹朝斜上方切去,爬了這麼久,體力消耗太大,林子里只听到我的喘氣聲。
這次運氣不錯,走了一陣,上方的樹林有些稀疏,光線也亮了些,看樣子快要走出樹林了,我心中暗喜,加快了腳步。原來這里是山體植被的一處斷層,我走出林子,這才看清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這處植被斷層離山頂不遠,斷層的山體履蓋著一些低矮的植物與野草,上方的山體長著更耐寒的樹木,我朝山下望去,發現山腳下已不是我最初進入樹林的位置了,現在身處的這座山峰比兩旁的山峰略高些。山背後的情況不明,也許只有上到山頂才能看清吧。我打定注意,拉著馬匹繼續朝山頂走去。
費了很大的勁,終于到達了山頂,滿成想山背後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對面竟是層層的山巒,也許在山巒的後面才是草原吧,我有些沮喪,早知道是這樣,應該繞過去,畢竟在山林里一切都充滿了未知數。我望了望山腳下,是一片谷地,應該下到谷地里,順著山腳走一定能走到頭。然而體力卻是嚴重透支,無法堅持下到山谷去。時間已不早,需要趕緊找個棲息的位置。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這座山的山頂並不寬闊,沒有多少高大的樹木,主要生長著一人多高的灌木叢與野草,在山里過夜倒不是第一次,以前跟著父親他們打獵時曾經在叢林里過了幾次夜,不過那時有父親在,一切都由他安排齊全,而且還有火堆,比現在安全多了。
父親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在不寬敞的山頂上過夜,山頂路狹,夜里可能會有動物通過。不過眼前的處境讓我毫無選擇地在山頂上過夜。我選了一處相對寬敞,枯草較多的地段作為棲息地,非常幸運的在一處灌木叢間發現了一棵沙棘果樹,葉子快掉光了,金黃s 的果實掛滿枝頭。成熟的果實味道不錯,酸酸甜甜的,我毫不客氣地摘光了這些長生天賜予我的食物,裝滿了口袋,晚飯不用發愁了,而且明天還能支撐一陣,接下來需要擺弄好睡覺的地方。
我拿著彎刀將草叢里的草割短,再把割下來的草橫鋪在上面,然後提著彎刀去東側的灌木叢里砍些枝干搭個小蓬。就在我砍著枝條時,停在附近樹上的霍克忽然鳴叫了起來,我回頭看了樹上的霍克一眼,發現它目不轉楮地盯著草叢另一頭的灌木叢,叫聲有些反常,定是發現什麼了。
我停下手中的活,返身注意著那頭的動靜。豎起耳朵凝神聆听,灌木叢里傳來了一陣響動,越來越大,似乎正在往這邊走來,夾雜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是野獸!我有點緊張地握著手中的刀,目不轉楮地盯著灌木叢。
很快一道黑影從林子里鑽了出來,果然是一頭野豬!這頭野豬體型較大,正悠然地鑽出灌木叢,突然發現對面有人類擋住去路,野豬好像嚇了一跳,受驚的野豬停在原地,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我,鼻子喘著粗氣,顯得燥動不安。
此刻突然與一頭凶猛的野豬面對面,我有點慌張,這野豬雖然不是食肉動物,但要是惹得它發怒沖過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對尖利的獠牙,加上凶猛的沖擊力足以讓我斃命,就算手中有刀也無濟于事。
我不斷地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亂動,不要激怒它,我拿刀的手早已垂下,盡量把刀隱在身後,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動,雙眼盯著對面的野豬。記得父親說過,遇到這種與猛獸踫面的情況,千萬不要轉身跑,跑是無濟于事的,雙腿能跑得過四條腿?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一個姿勢站在原地不動,與野獸對峙著,讓它看不出你對它有什麼威脅;也不能蹲在地上,那樣的話,野獸會認為你要發動攻擊,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攻擊過來,先下手為強似乎是野獸的共同特征。
我努力保持著站立姿勢不敢動,心里默默地祈求野豬不要沖過來,腰都站得酸了,野豬終于耗不住了,眼前的人類對它沒有惡意,這也許是野豬最後的判斷結論,它調轉頭,朝山下的灌木叢鑽進去了。
等野豬走得遠了,我方才放松下來,剛才好險,命懸一發。定下神後,繼續轉身砍了一些木枝,返到草叢處,搭好架子後,頂上鋪些樹枝條,蓋上枯草與樹葉,一個簡易的窩篷就搭好了。
剛才野豬的突然出現表明,這個山頂定是野獸過路之處,沒準晚上還會有其他野獸出現,我提著刀走到灌木林間的路上,揮刀砍了些粗枝條橫在路中間搭起路障,這樣晚上要是再有野獸經過,穿過路障定會弄出聲響,可以起到j ng示作用,一般野獸看到路障後會選擇走其他路的,這樣也相對安全一些。
做好這些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返回到簡易的窩蓬內,吃些沙棘果,坐等天明,晚上周圍的樹林傳來了一些響動,不過都是有驚無險。
第二天,我選了一條相對緩和的下山路線慢慢向山谷走去,上山容易下山難,費了一番周折,衣服都被掛開多條口子,終于到達了谷底。
山谷靜悄悄的,前方充滿了未知,不知這條山谷能否通向山外,我上了馬,朝谷外走去。太陽從身後的山頂上升了起來。這條山谷時寬時窄,寬的地方可並排跑十幾匹馬,窄的地方且留一處山澗,布滿荊棘與灌木,只能下馬牽著步行,而且速度還不能太慢,因為害怕遭到熊的襲擊。
熊一般都愛好出沒在山澗中,如果在山上看到澗下有人,往往有往澗下推石頭的習慣。這樣時快時慢地走了許久,山谷漸漸寬闊,記不清轉了多少道山彎,但我注意到這條谷口的總走樣是朝西邊的,因為太陽老是出現在身後。
終于走出了山谷,不過谷口對面橫著一座山峰,山谷匯入了另一條谷地,我走上這條谷地,太陽已處在我的左邊,這條山谷呈現南北走向,難道這就是我想象中的那條通道?
我仔細觀察身前這條山谷,發現這里的草叢長勢較弱,有些露出地表,似乎有馬踏過的痕跡,接下來的發現越發印證了我的判斷,在草叢里陸續發現了一些干枯動物糞便,經驗告訴我,是馬留下的,只要沿著山谷往南一定能出去,我欣喜地催動棗紅馬快速向前奔去。
跑了足足一頓飯光景,山谷兩旁的山勢逐漸變低,谷口已遙遙在望,終于走出來了,我飛快地沖出了山谷,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被高山壓抑的心情變得豁然開朗,按父親的說法,再跑上大半天路程就能到達鄂爾倫草原。
走了一陣,遠遠的望見從東南方向出現了一小隊馬群的影子,有人放牧!剛好可以找他們討些食物,順便打听一下鄂爾倫怎麼走。我調轉馬頭,朝東南方向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