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聊得很投緣,加上他有恩于我,便提議與他結交,蕭承志听了也有此意,當下兩人按照蒙古人的習俗簡單地履行了結拜儀式。而山腳那邊的營地更加沸騰了,塔塔兒人的騎兵不斷進進出出,人喊馬嘶一片,而且還有一支馬隊朝西搜索,看樣子似乎要渡過克魯倫河。
我倆不敢多停留,趕緊上馬朝西邊的丘陵深處遁去。
一路上,我問蕭承志道︰「你有什麼打算,蕭安答?」
蕭承志回望著遙遠的東方道︰「我現在是獨身一人,無家可歸,無牽無掛的,四海為家,走到哪算到哪吧。」
我有同感地道︰「我也是無家可歸,只不過唯一讓我耽心的就是父母的下落,以及今後如何找扎布蘇報仇。」
蕭承志道︰「扎布蘇與我也有仇,我們從長計議,反正我們近期是難有機會刺殺扎布蘇的,我們應該將此潛伏起來,準備充分後,待扎布蘇放松j ng惕,那時我們再潛回來給他致命一擊,你覺得如何?」
「嗯,你說得很有理,等扎布蘇這頭狼麻痹大意時,我們再回來找他算帳。」
天馬上就要亮了,我對蕭承志道︰「我們沿著克魯倫河山谷朝南走,那里有個翁吉剌部落,這是一個神秘的族群,我們不妨去探探。」蕭承志同意。
于是跑到我上次存放在山間的行李,里面有簡易帳篷、火折子、弓箭等物品,搬上馬背。這才注意到蕭承志的馬背上也帶了一些行李,還準備了一把彎刀。我的長劍已丟失,身上的武器只有弓箭,最重要的是霍克下落不明,不知它飛到哪去了,我這一走不知何時能回來,茫茫草原還能與它相見嗎。
太陽已從東方露出了影子,我坐在馬背上,朝著四周的天空搜索了一遍,希望能看見霍克的影子。蕭承志見我不停地朝空中張望,走過來安慰我道︰「獵鷹是有靈x ng的動物,我想它不會走遠的,可能就在附近棲息,要不你吹吹口哨試試。」
蕭承志的話倒提醒了我,連忙猛吹起來,哨聲在凌晨靜悄悄的河谷里顯得格外的清脆,驚起了一些水鳥,吹了一會,沒有發現霍克的影子,我嘆了一口氣對蕭承志道︰「我們走吧,天亮了以防被扎布蘇的人發現。」
蕭承志同意。因為下游是萬萬不能走的,便朝著河流上游的谷地行進,準備找個水淺的地方渡過河,朝南邊去。
走了一陣,蕭承志忽然指著遠處的河谷上空對我道︰「那是什麼?」
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見一點黑影低空飛掠在河谷上,正朝我們靠近,我不敢確定那就是霍克,試著對黑影用勁吹了聲口哨,黑影頓了一下,慢慢朝我們飛來,漸漸地,我看清了它的影子,正是霍克,竟然真是它!它沒有舍棄它的主人。
我激動地朝飛近的霍克打著招呼,霍克鳴叫了一聲,俯沖來來輕輕地落在手臂上,抖著身上被露水沾濕的羽毛,劫後重逢,我扶模著它的羽毛,心頭的喜悅溢于言表。
蕭承志贊道︰「真是頭有靈x ng的鷹,好了,這下你也能放心地上路了。」
沿著克魯倫河溯流而上,很快我們就找到了一處河面寬闊,水較淺的河段,渡過河後,我觀察了一陣南邊的地勢道︰「我們沿著丘陵區一直往南,應該能走出去,同時也避免與扎布蘇的人遭遇。」
蕭承志道︰「試試吧,反正這些丘陵都不高,很輕易就能翻越過去。」
與霍克重逢讓我的心情輕快了許多,便對蕭承志道︰「蕭安答,我听說你們遼國的統治疆域曾到達中原,听說那是個神奇的世界,你有沒有去過中原?」
蕭承志道︰「想我們遼帝國建國初期,是何等的強盛,太祖太宗朝兵強馬壯,金戈鐵馬,開疆拓土是多麼的榮耀啊,想不到我們竟然滅國于那些來自森林的通古斯女真人,唉,如今帝國飛灰煙滅,那些輝煌的歲月只能殘留在契丹人的回憶中了。」說到這里蕭承志有些黯然。
雖然我不能體會到國破的悲壯,但國破家也就不完整了,家亡的滋味我還是能領會到的,便安慰他︰「都是那些可惡的女真人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沒有女真人的征馬命令,塔塔兒人就不會洗劫我們的家園,沒有女真人,你們的帝國照樣存續,那樣的話你們也不會被塔塔兒人欺壓了。我們一起努力,把金人趕出草原,如何?」
蕭承志肯定地朝點頭,我們互相從對方的眼里看出堅定的決心與意志。
一路上的聊天,得知蕭承志小時候曾經與父親一起去過一次遼下都,也就是現在的金國中都燕京,中都的南邊就是廣袤的大平原,那里曾經是漢人的領土,現在被金人侵佔。遼朝時,下都往南不遠的土地就是宋遼的分界線了,如今女真人把這個分界線又向南推進了很遠,越過黃河。那些土地是漢人的錦繡河山,漢人在那片大平原里創造了燦爛的文明,那里的繁榮是我無法想象的。听了蕭承志的話,對中原越發向往了。
有了一個伴,路上也就不顯得那麼枯燥了,我倆絲毫不用為食物發愁,霍克可以捕食野味,而我帶了弓箭也可以沿途打獵。大半天時間就走出了河流旁的丘陵地帶,進入了一片草原。
進入草原的第二天我們在一處樹林里歇息時,忽然林子外隱約傳來一陣馬蹄聲,我倆j ng覺地跑到林子邊緣朝外察看,遠處的草原上跑來了一隊騎兵,看不清是哪個部落的,我擔心是扎布蘇的人,趕緊將馬匹拉進林子深處藏好,找了個隱蔽的灌木叢躲好,繼續觀察外面的動靜。
騎兵隊越來越近,便悄聲對蕭承志道︰「看出他們是哪個部落的沒有?」
蕭承志凝神看了一會道︰「不像是扎布蘇的人,看上去他們好像在追趕一個人,你仔細看看。」
果然,跑在最前頭的一騎與身後的十幾騎拉下一段距離,而且隱約還能看見後面的十幾騎不斷朝前方的單騎發sh 弓箭並喲喝著,逃跑者不斷閃躲著,並不時返身用弓箭朝後回擊,他每回一次身就能sh 倒一個追兵,這人的騎術與箭術都不錯,特別是他那種臨危不懼的氣質讓我佩服,有大將之風。
便對蕭承志道︰「要不要幫幫這人?」
蕭承志道︰「好,我也看不過去了,這麼多人追打一個,算什麼英雄,等他們靠近了我們再找機會。」
于是拿起弓,抽出箭搭好,找了一個較好的位置藏了起來,凝神望著走近的馬隊,跑在前面的騎士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長得比較英武,穿著簡單的皮甲,俯著身子邊跑邊回頭觀察追兵。
我計算著他們的距離,運勁拉起弓朝中年武士身後最近的那個追兵瞄準,目標正挺著身子,揮舞著彎刀呦喝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樹林里的殺機,等他進入sh 程後,我猛松弓弦,「 」的一聲悶響,箭應聲飛出林子,目標前身猛一挺,向後墜下馬去。蕭承志贊了一聲︰「好箭法!」
那些追兵還沒注意到襲擊來自于樹林,我抽出第二枝箭尋找另一個目標,很快就將他sh 倒,這下那些追兵發現不對勁了,中年武士也發現了林子里有援手,連忙調轉馬頭,朝林子奔來。
我又連續拉弓放倒了二個追兵,這下剩下的追兵紛紛勒馬不前,他們看不清林子里的情況,以為這里有中年武士的幫手,都不敢貿然朝林子沖來,只是駐馬朝林子不斷放箭。
中年武士趁此機會快速進入林子,蕭承志跑過去幫他拉住馬,武士道了聲謝,跳下馬提著弓箭跑到我旁邊察看追兵。
我正準備運弓sh 擊時,武士按住我道︰「等等,等他們靠近些再打,這樣sh 出去反而暴露了我們的力量,他們要是沖進來我們還真不好對付。」
如是依言監視著林子外面的動靜,那些追兵見林子里沒有動靜,不知道里面的虛實,不敢進來,只是在外面試探了一陣,方才悻悻地離去。
中年武士道︰「好了,我們安全了,謝謝你們。」說著,取下頭盔,朝我們行了一禮。
我倆慌忙還禮,這才看清了中年武士的面貌,他留著蒙古人的發式,左耳戴著一個耳環,兩道眉毛如刀,雙眼堅定而有神,看人時有種溫和的神s ,高挺的鼻子,嘴唇上留著一道八字胡,下頜有一些短短的胡須。我見武士的左臂處掛彩了,忙問他傷得如何,武士笑笑道︰「只是被箭擦破了皮,不礙事的,對了,你們倆怎麼會在這,你們是哪個部落的?」
我與蕭承志分別報了來歷姓名,中年武士道︰「我叫速不台,我來自斡難河畔的乞顏部。」
听他竟然是乞顏部的人,我暗道真巧,父親當初還準備去投靠他們的呢,便興奮地道︰「您是鐵木真首領的族人?我听說過你們部落,我父親當時還準備帶我們部落去投奔你們呢。」
速不台眼中一亮道︰「哦,這些年越來越多的人來投奔我們,你們怎麼沒來了呢?」
我嘆了口氣,把部落遇襲的經過大略講了一遍。
速不台听罷怒聲道︰「又是塔塔兒人所為,這幫走狗,我們乞顏部與他們也有仇,鐵木真首領的父親還被他們y n謀毒死過呢,我們遲早要收拾他們的。」
蕭承志撕了一塊布片替速不台包扎了一下傷口,速不台感激地朝他笑了下,蕭承志道︰「剛才那些追兵是哪個部落的?他們怎麼會追擊您呢?」
速不台道︰「他們是蔑兒乞人,這些卑鄙的家伙,趁我們不備,在深夜襲擊了我們的營地,在混亂中我們被打散了,我開始還保護著首領一起突圍,後來被沖散了,我在夜s 中沖出重圍,這不,還是沒能摔月兌身後的那些追兵,所幸得你倆援手,不然我還得費些周折。」
听父親說過,蔑兒乞人也算是草原上的一個大部落,他們至少能動員一萬多戰士,這乞顏部遭到他們襲擊,損失肯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