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河,我們在黃昏前到達一處只有幾座蒙古包的部落,幾輛勒勒車橫七豎八地停在蒙古包外,幾匹馬在草地上嚼著草兒,一個蒙古包外搭著一個涼篷,里面擺了兩張小木桌,三個人正坐在桌旁聊天喝n i茶。
忽都思道︰「今天我們就在這里借宿吧,這里的人還是很好客的。」
于是系好馬區三人走到涼篷內,主人站起身,招呼我們坐下,忽都思把來意跟主人講了一下,主人滿口答應,帶我們進蒙古包,把行李擱好後,來到涼篷的空桌上坐下歇息。
忽都思挽起衣袖,擦著汗看著西落的太陽道︰「明天出發再走半天就能到兀倫真,這天氣真熱,明早我們早點趕路吧。」我與蕭承志同意,三人喝著n i茶,與主人聊起天來。
西邊的天空泛著彩霞,太陽已完全落入地平線下,空氣這才有些涼爽,正聊天間,忽然從東邊傳來一陣馬蹄聲,眼尖的忽都思看了一陣道︰「好像是河邊遇到的那個少女,真巧了,又要見面了,哈哈。」
我扭頭看去,果然馬背上坐著那位紅衣少女,她怎麼也來了?
那少女很快就跑到帳篷外,她嬌吁一聲勒住座騎,跳下馬背,邊擦汗邊朝涼蓬走來。
抬頭就望見了忽都思,少女怔了一下,停下腳步,猶豫著不知該進不該進。
忽都思笑著道︰「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一天見兩次,真是有緣啊,進來坐坐吧。」
紅衣少女別過粉面,轉身y 牽馬離去。忽都思喊道︰「嘿,你想趕夜路?據我所知,除了這里,周圍可沒有其他人煙,你一人不怕有危險嗎?就算不被人搶去做妻子也有可能會遇到惡狼呢」言罷做出一個嚇人的動作。
少女回頭道︰「你管不著,本姑娘走南闖北的,什麼沒見過,我可什麼都不怕。」
我見這少女嘴上雖硬,其實也並無去意,她本就是想來這里借宿的,只是見到我們,礙于臉面賭氣罷了,這萬一真被忽都思氣走了,這小子回頭又要後悔了。
于是起身道︰「姑娘是女俠士,怎麼會怕走夜路呢?只是看姑娘風塵僕僕的樣子,定是走了一天路程,一定很累了吧,其實大家都是過路人,相安無事住一晚,明天各自走各自的路,其實我的朋友剛才說得沒錯,錯過這村就沒有那店了,姑娘確實沒有必要賭氣趕夜路而錯過投宿的機會,晚上孤身一人還是很不方便的,姑娘三思。」
少女听罷,停下腳步,此時,帳篷主人見了此景,心中也猜到了幾分,連忙起身挽留,少女這才順著台階而下,跟著主人步入涼蓬。
主人把少女領到另外一處蒙古包內,安放好行李,領著她出來喝茶,少女坐在旁邊桌上,看了忽都思一眼,把頭扭向一邊,托著腮幫思考著什麼,看上去似乎有些孤傲。忽都思轉頭試圖與她搭訕,結果踫了一鼻子灰。
我打量著紅衣少女,她竟帶著武器,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雖然是草原人的打扮,但不像是普通的牧民女子,很有可能還會武功,她從哪來,要去哪里,為什麼會是獨自一人?我不禁對這少女的來歷提起興趣來。
這時,主人從屋內端出一杯n i茶,朝少女走去。剛到少女右側,而忽都思背部剛好對著少女右側,少女突然一抬手,剛好踫上主人手中的茶杯,主人不留意,手中茶杯一歪,n i茶濺出潑了忽都思一背,忽都思突覺背後熱燙起來,驚叫一聲跳起來,模著**的後背狼狽不已。
少女的動作看上去像是不經意,但在我坐的角度看來,少女定是故意的,只不過她的時間角度拿捏得很準,讓人無法看出破綻罷了。
主人慌忙向忽都思道歉,少女裝著向主人道歉,眼見忽都思的狼狽樣,抿嘴得意地笑起來。
忽都思正準備抱怨主人,抬頭看見少女笑起來,臉上的不痛快感立刻煙消雲散,咧嘴朝少女笑道︰「你笑了,呵呵,俗話說一笑抿恩仇,你不會再記恨我吧?」
少女趕緊抿嘴,板起臉來,我與蕭承志見狀均搖搖頭,互相笑看了一眼,主人呵呵笑著搖著頭轉身進帳篷內去了。忽都思湊過去悄聲道︰「我叫忽都思,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皺眉道︰「你這人真有趣,你白天不是已經報過名了嗎?怎麼沒完沒了的,你的名字又不好听,好像要全草原人都知道似的,我名字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忽都思認真地道︰「當然重要啦!你看我們今天不打不相識,也算有緣份,r 後再見面連姑娘名字都喊不出也說不過去吧。」
少女看著忽都思誠懇的樣子,雖然白天忽都思跟她開了玩笑,但畢竟沒有惡意,何況忽都思長得也不讓人討厭,想了一會方才輕聲道︰「我叫諾敏。」
「諾敏,諾敏,碧玉般美好,好名字,嘿嘿嘿。」忽都思重復了兩遍稱贊著。
少女抿嘴一笑道︰「你竟也知道這名字的含義?」
「那當然了,我將永遠記在心頭。」
「沒必要吧,至于嘛,你這人真有趣!」她笑道
大家沒著邊際地又聊了一陣,天終于黑了,主人招呼大家進屋去吃飯,少女很少說話,埋頭匆匆吃完飯後就去隔壁的蒙古包休息去了。
忽都思當晚的話題自然離不開那位少女,猜了半天這少女的來歷,顯然那紅衣少女的一笑一顰均讓他印象深刻,回味無窮。
第二天等我們起床時,主人告訴我們,紅衣少女一大早就朝北走了,忽都思怔怔地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發了一陣呆。
我見他失落的樣子,過去安慰他道︰「不要看了,人家已經走遠了,有緣一定還能再會的。」忽都思喃喃道︰「怎麼就不辭而別了呢,這女人真讓人模不透!」
既然又自嘲地打著哈哈道︰「我也只是覺得她比較有個x ng,倒談不上喜歡,也無所謂非要再見了。」
蕭承志道︰「這女人心如同藏在羊毛內的虱子,你哪那麼容易抓住。」
辭別蒙古包主人,三人重新上路,路上的話題自然離不開紅衣少女諾敏,她是哪個部落的,是什麼身份,一直讓我們猜不透。
中午我們終于到了兀倫真部,十幾個舊蒙古包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草原上,這片草原的牧草並不算肥美,部落很安靜,沒有看到人在戶外活動,看來是天太熱的緣故,都躲到包內去了。
走進蒙古包間,「得得」的馬蹄聲引起帳篷內人的注意,最近的一個蒙古包門簾掀起一角,探出一個頭來,朝我們打量著。
忽都思在馬背上朝他打招呼,見我們沒有惡意,主人才鑽出來。這是個中年牧民,穿著一件灰s 薄袍,臉s 並不是很好,略顯愁容,此時勉強擠出笑容說了幾句客套話。
開始我見他的表情還以為他並不歡迎我們,其實他還是很好客的,說話間力邀我們去帳篷內坐坐,這倒正合我們意,在草原上走了半天,人都曬焉了。
中年牧民的家並不富裕,物品都很陣舊,一張舊弓掛在牆上,女主人正在縫補著衣袍。忽都思從行李包里拿出食物,找主人要了些水,吃起午飯來。
與中年牧民聊天間,少不了講到牲畜的事,我見他臉s 有些變化,似乎很氣憤,又很無奈,忙問原故,中年牧民這才道出其詳。
原來前不久,他們部落去南邊的固定牧場放牧,踫上一群金兵,被他們搶去不少牲畜,各家多少都有損失,中年牧民家的幾匹馬與羊群都沒了,一家人的生活沒有了著落,女主人不由得低聲哭泣起來。
又是金兵,他們老是欺壓草原百姓,草原人的生活來源就是靠牲畜,搶了他們的財產不就把他們逼上絕路了嗎?
我氣憤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們就不反抗嗎?」
中年牧民苦笑著道︰「當時我們放牧的人不多,金兵來了三十人,而且裝備j ng良,全副武裝的,我們哪是對手,再說就算反抗也沒有用,結果只會招來更多金兵的報復,那時損失的就不光是牲畜了。」
蕭承志皺眉問道︰「金兵應該在邊牆一帶活動,一般不會出現在草原深處的,你確定是女真人?」
中年牧民答道︰「不會是草原其他部落干的,我們認得女真人,他們的武器與草原部落完全不同,而且身著一致的盔甲,這些都不是草原部落所具備的。是他們沒錯。」
蕭承志哦了一聲道︰「奇怪,他們怎麼會出現在草原上呢,會不會是來征討哪個部落?」
中年牧民繼續道︰「我們放牧的人丟掉牲畜後,曾經跟蹤那些金兵到達他們的營地,我看見他們營地看守的士兵並不多,好像不到二百人,不過營地很大,關了不少馬匹,而且還有一些奴隸替他們放馬。雖然我听不懂那些金兵的話,但經我觀察,那個營地應該是他們設在草原上的一個養馬場。」
我听後心一動,忙問道︰「你有沒有看清那些放馬的奴隸都是些什麼人?是不是我們蒙古人?」
中年牧民想了一下道︰「我們沒敢靠得太近,因為金人的營地設在一處高地上,視野開闊,易守難攻,那些放馬的奴隸我們沒有看清楚。」
我道︰「你們的牲畜也被關在那里?」
「我們後來試圖尋找機會奪回牲畜,但一直沒有機會,與他們硬拼我們沒有實力,最後只好放棄。」
「你家現在還有牲畜嗎?」
「只有兩頭牛了,否則我們真要餓死了。」
忽都思道︰「他們離這里遠嗎?在哪個方向?」
中年牧民道︰「我們固定放牧的那處草場離營地有半天路程,被金兵搶去牲畜後,我們跟著他們一直往南走了二天才到達他們的大營,他們趕著牲畜走得較慢,要是快馬奔馳,只需一天就能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