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混混沌沌中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意識漸漸地恢復清明時,葉不似察覺到自己的周遭顯得陌生卻又熟悉,陌生的緣故是因為本以為醒來理所當然應身在莫家莊的大床之上,熟悉是因為此刻他正坐在地板上靠著牆壁休息,似曾相似的感覺就像本該就坐在地板上。
忽然一陣風掠過,仿佛有人沖他的腦袋揮了一拳,他恍惚了,如夢如醉之中看到自己正躺在莫家莊客房的睡床上,房間模模糊糊,輕輕晃動。伸手模了模身體下的地方,手指的觸覺確定無疑是地板,一個空空如也的小房間與莫家莊的客房交錯重疊,虛虛實實,葉不似分不清楚究竟身在何處?
熟睡之中的自己是他嗎?
空房間?莫家莊?空房間不停地在他眨眼之間交替重疊,時虛時實,似乎是有人把兩個房間套在一起,而他站在中心位置。當其中一間房間變得清晰真實,另一個房間即如霧中景象,模糊不清。
猛力地甩頭,企圖讓自己清醒過來,難道自己仍逗留于半夢半醒之中?葉不似伸手使勁掐了一下大腿,疼痛立即襲來,真是無比的疼!不是夢啊!
他的心慌了。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自己究竟在哪里?坐在地板上的自己和熟睡在大床上的自己,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哪個才是夢境?或許根本還有另一個自己?
「也不是,也不是」流浪輕輕拍打著葉不似的臉頰。
誰在叫喚他的名字,好像是流浪的聲音,順著聲音的方向尋去。
緩緩睜開眼楮,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映入眼簾,葉不似懸空的心終于歸位,踏實了。莫家莊的客房,清清楚楚的擺設,沒有空房間的重疊交錯,也不再搖搖晃晃。
「你們怎麼都在我房間里?」葉不似支起半身靠在床頭,瞧見了流浪身後的瑞兒、毒霍、一心一意。
「小四,你看把流浪嚇得哆嗦!」
「好點了嗎?」流浪深深松了一口氣。
「我怎麼了?」
「你在練習場昏倒,躺床上好幾天了,醫生說你再不醒來就要成為植物人了。凡事都該循序漸進,哪有像你這樣想一步登天變超人的?」毒霍忍不住數落了幾句。
「我昏迷幾天了?」
「訓練而已,干嘛這麼拼命啊。小四,你知道你昏迷的這幾天,流浪都急瘋了,你若再不醒來,恐怕又要多一個j ng神失常的。」瑞兒瞟了一眼被刀子刨過似的的流浪,心底起了一陣莫名的情緒。
「我到底怎麼了?」葉不似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卻始終沒有人說清道明他為何昏迷了好幾天。
「那天在練習場,你被自己揮出的劍氣所傷,震飛落地時腦袋直沖而下,沒有腦漿迸裂一地,已經是萬幸了。幾百米高,都不知道你怎麼把自己弄上去的?」流浪遞給他一杯溫水。
「是嗎?練習場!」
那天。
也就是一閉眼的功夫,他已身處屬于他的練習場,如果那是個練習場的話。令他詫異的是,他並沒有主動離開一心一意的練習場,只是心中幻想著自己的練習場會是什麼模樣。難道自己能僅憑意念進行空間轉移的特能?
目之所及,哪里都是綠。多少種綠顏s 呀︰深的,淺的,明的,暗的,綠得難以形容。恐怕只有畫家才能夠描繪出這麼多的綠s 來呢!大樹藤條相互纏繞,如同罩上了層層疊疊的大網,也極似暗綠s 的海底,一絲陽光也透sh 不進來。
為了能前進,葉不似只好揮劍斬斷樹藤,起初頗為吃力,胡亂揮動幾下,便逐漸找到感覺,習慣了手里握劍,心、手、劍合為一體,劍就像他心眼里長出來的一樣,隨心所y 。一揮劍,一道長長的劍芒直接sh 出,耀眼光芒所觸的樹木皆斷。
不一會兒,他已為自己鏟出一塊寬敞的空間,腳邊躺著橫七豎八的樹木枝干,溫煦的陽光灑落而下,沐浴在他身上,溫暖明亮。
新鮮的成就感,激起他心中更多的力量,哼著小曲,劍隨心舞,光芒四sh ,看著光芒以他為中心,交錯糾纏,興奮至極的他忽朝地下橫甩了一劍,一道透亮的光芒從地而起,直送他上了天空然後做了個夢,時而夢見自己在坐在一個空房間的地板上,時而又夢見瞧見自己正熟睡在大床上真是一個奇怪而真實的夢。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都怪我過于心急,誤傷自己。」葉不似伸手檢查一了一下夢里自己掐過的地方,居然真有一塊烏青。
他頓時傻眼!
「你們的練習場是什麼樣的?」葉不似想知道他們是否和自己一樣。
「和我想象的一樣,黃鶯、鷓鴣、啄木鳥、各種鳥兒們把山林當做自己的王國,z y u自在地在樹枝間飛來飛去、唱著婉轉迷人的歌。我一箭一只,絕不虛發!有時候連sh 數只,驚得小鳥兒在林間四處亂竄,劈哩叭啦作響。」流浪言語之間盡是炫耀。
「莫斯奇就像早看穿了我們的心思,未卜先知,練習場簡直就是我夢中所想,一絲不差。」瑞兒一臉陶醉。
滿地鮮花,芬芳四溢,置身其中,宛如花仙子亭亭玉立。「啪」一聲,她甩開長鞭,五顏六s 的花瓣飛起,隨風飄灑,把她圍繞。于心不忍的她小跑至河邊,一躍水中,時柔時剛的長鞭在水中游刃有余。輕盈地跳躍、旋轉、翻騰、伴隨柔軟的身姿,長鞭激起層層浪花,形成漩渦,仿佛一只j ng靈一樣輕盈合著水在一起流動……
「想什麼呢?還做白r 夢呢,醒醒吧!就你還j ng靈舞者,哈哈,你自己信嗎?」流浪輕推了幾下嬌羞似少女的瑞兒。
「就許你發獵人神工的癲癇,不容我想j ng靈舞者的美夢。也不去河邊好好端詳一下你自己,憑著有幾兩肌肉,自以為是,還不絕不虛發呢,誰知道是不是你這副得天獨厚的尊容驚得鳥兒集體大逃亡!哼,自大狂!」瑞兒沖流浪皺了幾下鼻子,表示不屑。
「你!獵人神工永遠是獵人神工,可j ng靈舞者,呀呀的,奇了個怪了,怎麼有個滿臉皺紋,胸部下垂,皮松肉垮的老太婆拿著長鞭纏在自己臃腫如水桶的腰上較勁啊,呀呀的!真是慘不忍睹啊!」
「!」瑞兒努力抑制滿腔怒火,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蹦出。
「呀呀的,時間啊,你別跑,我不老!」
「,有本事,一較高下!」她閉上眼深呼吸,忍無可忍,手起鞭落,鞭芒盤旋而上,緊緊纏繞在流浪身上。
「怕你不成!」四個字讓流浪顏面無存,拉開弓
「夠了!」葉不似嚴聲喝道。
瑞兒與流浪收回武器,四目相對,都想將對方生吞活剝,一泄心中恨。
「近距離作戰,你不是她的對手,討不了好處。別較真了,否則難看的是你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和一個女孩家斤斤計較。」葉不似下了床,來到流浪身旁,附著他耳朵輕聲說。
「就她還女孩,哪里像?」
「還頂嘴,你這張嘴夠損的了!句句擊中女人的要害,衰老是所有女人最忌諱的事情,比死亡更恐怖,你干嘛非得氣得她抓狂!」
「她還罵我是自大狂呢!我怎麼也是鐵骨錚錚的男人」
「你不挑她神經,她會攻擊你?」
流浪努嘴不言。
「瑞兒,別氣了!流浪就那臭嘴爛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干嘛和他一般見識,能不能看我大病初愈,別和他生氣了!」葉不似微微欠身,柔聲細語哄著瑞兒。
出乎意料之外,葉不似沒有想到瑞兒的武器近距離作戰也如此厲害了得,他本以為長鞭之適合在一定空間里施展。剛才如果不是他出聲阻止了她,恐怕此時此刻,流浪已被鞭光勒得無法呼吸。
「你們這麼一鬧騰,我的頭好像有些疼了!」葉不似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狹窄的小房間,看見自己和流浪他們坐在地板上,相互緊挨互靠,睡著了。
奇怪了,怎麼回事呢?總不能睜著眼楮做夢吧!
「小四,你還好吧?你們倆別鬧了,要拼命,出大門右拐,有的是地方任你們折騰,唉,眼不見為淨。」毒霍檢查葉不似的腦袋,還好傷口未再次裂開。
踱步來到鏡子前,鏡中的自己,頭上裹著層層白紗布,可小房間里的自己,全身完全無缺,頭部並沒有受傷啊!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呢?他有些迷亂了。
「我沒事,流浪和瑞兒你們留下來,我有話對你們說!」
流浪和瑞兒低著頭,知道要被教導一番,這次難逃一長念,不知道唐僧當年是不是這樣不知疲倦地念叨,直到孫猴子無可奈何只能妥協接受教誨。兩人相視一眼間默契十足,根據經驗累積,前例可循,早死早超生,不頂嘴不回應,只管表現出痛改前非,虛心受教就好。葉不似的經雖然不像唐僧那樣一念起沒完沒了,但更恐怖,只要一逮到時機,他就喋喋不休,生死相隨。
「也不是,你剛醒來,別太費神思考,我和瑞兒改天再來找你聊天怎麼樣?」流浪推了一下瑞兒。
「小四,現在你正虛著呢,養j ng蓄銳後我們再促膝長談,好不好呀?」瑞兒擠出最大的誠意。
「別假了,你們倆。不是機會教育,我真有事和你們說。」葉不似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他們發糗的樣子,憋不住笑出聲來。
「你嚇死我們了,還以為你又要念長經了!」
「我昏迷後,你們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什麼?」瑞兒有些模不著頭腦。
「昏迷中,我見到自己在一個狹窄的房間里坐著,你們躺在旁邊,可眼前卻又看見這件房間,兩間房間一大一小不停地重疊分開,清晰模糊中交錯,我分不清究竟身在這里還是那間房間。」
「小四,你做夢了吧!」
「不是夢!」葉不似拉起褲管子,大腿上的一塊烏青仍在。
「你怎麼那麼肯定不是夢呢?兩個房間又不像兩個大小不一的紙箱子可以套進去,拉出來。」流浪不想明白兩個房間怎麼會重疊在一塊。
「這塊烏青是我在小房間里為了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而掐的,當時小房間非常清晰,而這間房模糊、搖晃、發虛。」
「或許是你在做夢時,真掐了自己呢?」瑞兒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起初我也這麼想,可總不能自己做夢,在夢里夢見現實中的自己躺在床上睡覺吧!」
「夢中夢?你怎麼做個夢都要標新立異呢?」流浪還真沒有這樣的經歷,無法理解。
「會不會是你‘r 有所思,夜有所夢’?就像小時候我餓了,睡夢中就會夢到自己正在吃飯,露地而眠時夢到自己掉進水里,冷冰冰的,醒來發現只不過是我冷了而已。」流浪怎麼也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同時住在兩間房里。
「不一樣!夢就是夢,就算是夢中夢,也不可能兩個夢一起重疊、分開,虛虛實實,分不清楚!你們看這兩張紙重疊,分開,無論哪張在前另一張也不至于發虛。」
「也不是,你不會想說,你在夢中經歷了兩個空間相互疊在一起吧?」流浪瞪大了眼楮。
「你有更好的解釋?」
除了這個,葉不似暫時聯想不到別的。或許關于近來心中那些疑惑的答案就要呼之y 出,就差一點,差一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