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俞仁有些內疚起來。趙蕊顯然一直都在關注、關心著自己。可是自己這麼長時間卻從來就沒有想起過她,更不要說特意派人去打听她的消息了。連她什麼時候結婚這樣的大事,他也完全不知道。
「你的話真讓我汗顏!這大半年了,我都沒主動跟你們聯絡過。」
趙蕊反過來安慰俞仁道,「這也不能怪你。我知道你這半年遇到的事情多,忙不過來。只要你有這份心,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到這兒,她的眼楮也跟著亮了起來,便像是這夜空的星星。
俞仁感覺趙蕊的眼楮純潔卻又直接,她對自己的情意從這對眼楮里表露無疑,無需言語。俞仁心中微動,他相信,自己此時只要一伸手,眼前的這位美女便會投向自己的懷抱。可是他不敢,也不能,因為他的心已經屬于了另一個女人。這種對于一個女人的責任,讓他知道愛也是要節制的。
俞仁避開趙蕊帶著幾分**的眼楮。「你信上說有辦法,可以解我們家這次的危機,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趙蕊一直不提此事,俞仁還真的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單為了見自己,這才特意送的這封信。
趙蕊見俞仁提到正事上,便又重新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俞仁也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這才發現這石凳實在涼的不行。如今已是快近臘月的天氣了,坐在野外的石凳上,就像是從在一塊冰上。
「這石凳太涼了,小心生病。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談吧!」俞仁說著,很自然的伸手將趙蕊拉了起來。
趙蕊順從的站了起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是俞仁僅僅是把她拉了起來,便放開了手。趙蕊有些失望,但她還是跟著俞仁來到不遠處的一片松林里。
「是這樣的。」趙蕊知道俞仁急著想知道解困他們沈家的辦法,于是不再賣關子。
「我前天听到松江的伙計送來的,關于你舅舅家被官兵包圍的消息後,便趕緊去拜訪了我爹的一位老友。他既是我們東林人的泰斗,又是足智多謀的前輩。我知道他一定能夠幫你解困。
起初,他不願管這件事。說你身份可疑,只怕真與海匪有些關系。我沒辦法,只好抬出你曾為我們東林黨在杭州舍命一搏,贏得聲譽的事。並且提醒他,如果你因此事被人整倒,只怕那些朝中的浙黨分子又會借機向我們東林黨發難。
他這才給我出了個主意。我得了主意,便趕緊趕到松江,然後悄悄派人把那封信,乘人不備時放到你家出外買菜的下人的籃子里。」
俞仁听到這里,才知道,趙蕊是真的有辦法,而並不是僅為了見自己,才找的借口。可是,必竟趙蕊對自己的情況,所看到的只是表面,她的辦法可不可行,卻還不一定。于是,俞仁趕緊追問,「是什麼辦法?」
「那人給我出了個主意,說只要你能夠按他說的做到,不僅你沒有罪,你們全家沒有罪,你還會因此而得到一份大大的功勞,說不定朝廷還會因此而封你一個官做。」
俞仁有些不信,眼前他可以算是已經被人用刀架到了脖子上,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好事。但是他也沒有馬上駁回趙蕊。
「說來听听。」
趙蕊將身子向俞仁身邊挪了挪。「你可知道,朝廷為何要突然大力在東南用兵。按說,此時遼東新敗,局勢急急可危。而東南沿海卻太平無事,朝廷應該抽調重兵到遼東才是,實不該于此時在東南分心。」
俞仁點頭。「是啊!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其實,要說起這個原由,也有些偶然。據說是因為現任福建巡撫南居益在赴任的路上,從南京乘船南下,有一次偶然听到幾個商人在議論出海貶貨的生意。那幾個人談來談去,所顧忌就只有兩個人,卻自始至終沒有提到朝廷所設的船泊司。便好像這個船泊司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這讓南巡撫非常好奇,于是便向那幾位商人打听。因為他是便服簡行,別人也不知道他是新任的福建巡撫,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說是這東南海上,最不可得罪的兩個人,一個叫李大小姐,另一個則是一個叫許心素的人。
‘那,難道就不用去通融船泊司嗎?’南居益問。沒想到那幾個人,听到他提到船泊司,都露出輕蔑的神s 。
‘朝廷的船泊司,不過是個空頭衙門。他們里面的人也都是靠李家與許家吃飯的。只要你把這李、許兩家的關系弄好了,你說還用的著去在意這些奴才嗎?’
據說這位南巡撫經此事後,一回福建便馬上派人暗中混入那些海商當中,終于將這李、許兩家的情況大概打听清楚了。
南巡撫是位有手段的人,听說他先是使了一招離間計,反水了海上的一個海盜頭目,許以高官,命他與實力最強的李家對抗。可是沒想到這家伙並不爭氣,很快便被李家給收拾了。
所以,南巡撫便又上書,請求朝廷派大兵征剿。
他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全部都寫在了奏折里,又分析認為︰正因為朝廷將要向遼東用兵,全力剿滅女真人,才要先派兵肅清東南沿海。需知,東南半壁向為大明的錢糧庫,軍隊的後勤補給,多數都是由此處抽調。如果出事,必將會對遼東的戰局產生重大影響,甚至動搖大明的根本,因此必須在出兵遼東前,先肅清東南沿海,以便保證大軍能有足夠的後勤。
朝廷采納了他的建議,所以便分別向蘇松、浙江、福建各派了一萬j ng銳水師,限他們三個月解決海匪。」
俞仁這才知道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他還是沒有從中看到自己的機會。
「那,我又有什麼機會可以翻身呢?」俞仁著急的問。
趙蕊看著俞仁終于露出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感覺似乎特別的解恨。一直以來,她總是覺得俞仁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只驕傲的公雞,好像什麼事情都是自己主動湊著他,送上門來的,而他則是一副愛給不給的樣子。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獪。「想知道嗎?」
「想!」俞仁肯定的點著頭。
趙蕊卻突然伸長了腿,將身子向後仰了仰。「呀!坐的久了,這腿實在有些酸。」
俞仁會意,這時候,他可不敢得罪趙蕊。于是趕緊使出自己的絕活,拿出當年自己在發廊理發時偷學來的按摩手法,給趙蕊捏起了腿。其實,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給趙蕊按摩了。前一次是他們倆人被關在杭州的大牢里,趙蕊生病的時候。當時,俞仁為了不讓趙蕊一睡不醒,不得不給她做些全身的按摩。
而對于趙蕊,這是她一生最難忘的體驗。
捏了一會兒,俞仁松了手。「可以了吧!現在可以說了吧!」
趙蕊似乎還沉浸在那幸福又舒適的享受當中,被俞仁的話驚醒,她這才有些不情願的張開眼。
「好吧!看在你這麼認真給我捏腿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其實,關鍵的機會就在這三位巡撫身上。福建巡撫南居益主張力剿,而蘇松巡撫熊文燦大人卻是主張應以招安為主。他認為,這些海盜向來都在海上混跡,對于東南海域的水道十分熟悉,又善于水戰,並不那麼好打。
而說到本質,他們都是些生意人,如果可以招安,反而可以利用他們為朝廷每年在海上多收不少的稅銀,至少也可以省去他們的兵餉銀。可謂是一舉兩得的事。
因此,只要你能說服那個海盜巨頭許心素接受朝廷的招安。這一邊再聯絡到熊大人,這事便算是基本成了。
如此一來,不論你之前是否真有通匪的事情,也都不會再有人去追究了。而且因為你為朝廷立下的這一件大功,只怕朝廷也還要授你一官半職的。」
俞仁再次陷入了沉思。
「你說的這些都是那人的臆斷,總有些一廂情願,萬一他猜測的不對。這位熊大人並無招安之心,那我豈不是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