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雲拾起最上面的一片玉簡輕貼在額頭上,璃師姐未說其中內容,他亦猜到了五六分,但願不會是吧……寰雲只看了開篇,就將玉簡從額頭上拿開。()又將地上五片玉簡撿起,一共六片玉簡一起塞進無名小鼎里。他想不看,但是和他的首任師傅何言一樣,有「癮」了,不能拒絕,不能不看。這深山老林的,絕不是鑽研治學的時候。好像剛才對璃師姐說了重話了,的確是自己想要學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密密麻麻關于「天演」之術的詳解。
那一份六十年他都沒看懂的《天演》,上面所記載的文字、方法都極其深奧,對如寰雲這樣毫無基礎的初學者而言,無異于有字天書。即便放在昆侖三清宮、蜀山參膺門既已成名了的陰陽「大師」看起來都有困難。寰雲愣是照著對陣法的理解,準不準先不說,至少先給擺弄出來了。如果璃師姐沒有欺騙自己,那三個「五弊三缺」十有**就得掛在自己身上了。那二三分的運氣,還是建立在自己愚不可教,先前試手推演的那十幾個星圖,都錯得不能再錯的前提下。
走在路上,寰雲也想通了,不就是「五弊三缺」嘛,就像璃師姐說的,初學陰陽學說易學數術的人,身上同樣會帶起犯「命缺」也不會明天就掛彩了。帶著「殘缺」肯定不可能卜完一卦,出門就沒了一只手,再來一卦,眼楮就瞎了。要真是這樣,寰雲打死都不會再去踫一分一毫了,那陰陽先生這個古老的傳承,早幾百萬年就該絕跡了。()
一開始的時候,應該也就是隔了幾個月,磕了踫了。至于過幾年會怎麼樣,他也不知道,實在不行了,到時候矜持一點,低調一點,手別犯賤。雖然不能拔除,至少也能穩住一二了。
而就第一眼瀏覽的內容來看,同樣是給有一定基礎的內行人看的。里面的也不是逐字逐句的給你再掰扯出三句五句有的沒的。從下筆的語氣來看,該也不是璃師姐寫的,甚至不會是一個人完成的。寰雲看到的是兩三段抓住幾點細節,談談個人的見解。寰雲畫符畫多了,也是能夠這樣的,玉簡上寫的是一套,有了一定經驗之後,會憑著自己的習慣和理解,會有另一套自己的方法。這樣的個人見解,不一定能提升多少符篆的威能,可能也不會適用于每一個人。但是熟練之後,制法畫法倒是可以簡略不少的。更重要的是,寰雲通過看這些前人的筆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觸及到前輩的思路想法。對自己的理解可能將會有一個啟發性的作用。
這六片玉簡,八成得是璃師姐她們乾家歷代先輩智慧的凝聚,璃師姐能把這樣的東西交給自己……算了,反正離要走還有一段日子,等過兩日打兩頭野豬再去找璃師姐。今天真的是被「五弊三缺」給沖昏了頭了,在「天演」推演的時候,可有不少不懂的地方,都忘了問了,過兩天再去問了。
寰雲這麼想的時候,就看見何師從房間里出來。若是放在半日之前,寰雲也就一作揖,「恭送師尊」,事不關己。但是經過璃師姐一說,「跟某種……建立起一種若有似無的聯系」,還「冥冥之中」,看著何師踏劍掠過的背影,寰雲胸中忽的浮現起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寰雲心中一驚,不由暗道︰「這麼快?璃師姐不是說還要幾年的麼?」待他真的審視自身的時候,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又再也找不回來了。可能是這半天來,他身承的變故,有點神經質了,但願如此吧。
話是這麼說,寰雲還是吊起三分精神,以防不測。就這樣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寰雲遠遠的就看見自己的小房間這個時候居然燭影搖曳。
是誰?寰雲隱約看見窗戶紙上時而掩映出一個人影,或許還不止是一個人。心中存疑,寰雲慶幸自己還有小鼎這一件異寶,房間里實際上他並沒有放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要不然這一次大難不死,可能就得陰溝里翻船了。他也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屏息凝氣放輕腳步先走到了師傅易雪的門前,推開一條只露出一絲燭光的細縫。沒有人?師傅的房里燈火獨明,卻是空無一人。動作再輕慢三分,模到自己房間門前,兩扇薄薄的木門並未關嚴實,之間尚余一寸殘影。透過這一寸之縫,寰雲看見了里面一道熟悉的人影︰「師傅?!你怎麼在這里。」
「啊?阿雲,你回來了。」易雪正側坐在床邊,手里抱著一套疊好一半的男弟子的道袍。誠然,易雪回來了幾日,卻未有人告訴她,寰雲今日歸來的消息。她私以為阿雲以身啖魔,要恢復還需幾日,如此便進來了。然而,此時寰雲就站在門外,她才想到,這怎麼著也是男修的房間,臉頰微熱,道,「我是你師傅,我不能進來嗎?」易雪總不能說,「我是來給你收拾衣服」的吧。
「不是,師傅,我不是那個意思。」師傅的名號,當真好用,只二字,原本理虧的易雪就把寰雲壓得服服帖帖。
「你回來了就好,你看看有什麼要帶的,今晚早點睡,明天要早起,我們回昆侖。」易雪也無意再多糾結「師傅」或是「衣服」的問題。寰雲既然回來了,她也就沒有太多再留在這里的理由了。
「這麼快?」一路上寰雲想的都是「天演」和「五弊三缺」的事情,前面還想著去找璃師姐「解惑」,這就听到師傅說要走。
「你還有事?」易雪問。
「沒,沒有。我是說,師傅您不用比試了?」從本心來說,寰雲的確還不想走。但是師傅如果堅持要走,他也不會留下來。
「呵。」易雪輕笑,無喜無怒,道,「阿雲,你看我這個樣子,比試不比試還有意義嗎?」寰雲听師傅的意思,應該也是傷沒好利索,這才主動棄權了。「一個時辰之前,你師公接到一張傳音符,說不少魔修在往蜀地集結,好幾個消失了不知道幾多年的魔教大宗都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想干什麼。師傅恐事有變故,到時候他一個人,護不了我們兩個。就讓我們兩個先走,回昆侖。」